“常施主!”


    玄奘也反應過來,飛身而起。


    他與裴宣一左一右,終於在駿馬衝進河裏之前,將常昊從馬背上夾了下來。


    唏律律!


    駿馬一聲嘶吼,踏入大河,幾個騰躍間衝向對岸,不見了蹤影。


    好在人沒事。


    裴宣鬆了口氣,看向常昊。


    卻見常昊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朝著大河嘶吼:“黃金,我的五兩黃金!”


    他急得直跺腳。


    裴宣與玄奘向大河看去,正巧看到一抹金黃落入水中,被滔滔河水不知卷往了何處。


    “我的黃金,我昨天砸了半個茶樓才得來的黃金!”


    常昊不管不顧,就要向大河衝去。


    “常老板,河水湍急,別下去!”


    裴宣連忙拽住這位愛財如命的常老板。


    “對啊常施主,別下去。”


    玄奘也在邊上道:“金銀乃身外之物,為之搭上性命可不值得!”


    兩人連拉帶扯,將常昊拽到了遠離河岸的位置。


    “黃金,我的黃金……”


    常昊靠在一棵老樹下,手捂心口,仿佛心口中了一箭般,痛苦難當。


    因為知道今天買地可能要花不少錢,他昨晚將茶樓所有的現錢都給取了出來,留足一百文給檀兒日常花銷後,全帶在了身上。


    誰能想到方才馬失前蹄,慣性之下包袱竟然開了一道口子,好死不死地將那錠黃金飛了出去。


    他現在能拿出來的錢也就六十多貫,那錠價值五十貫的黃金,可是他六分之五的資產啊!


    錢沒了,他拿什麽買地?


    拿什麽擴大生產?


    拿什麽買官養老?


    “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


    常昊的目光瞬間變得惡狠狠起來,他起身掃了一樣。


    橋頭處已經亂做了一團,幾個騎馬的漢子揚鞭抽打著鄉民,地麵上,鄉民與十來個同騎馬漢子穿相同服飾的漢子扭打。


    “花和尚,你要是想繼續在我家蹭住,就幫我把那幾個騎馬的混蛋弄過來!”


    常昊伸手朝橋頭一指,咬牙切齒。


    “我來!”


    沒等玄奘迴複,裴宣就搶過了這個活。


    千牛衛本來就是防衛軍隊,他裴宣身為千牛備身,卻讓護衛對象常老板險些遇險入河,正覺得沒麵子呢!


    隻見他一招手,另外三名便服千牛衛與他站在一起。


    “張弓,射四肢!”


    裴宣一聲令下,眾人抽弓在手,直接搭箭。


    咻!咻!……


    連番的箭矢破空聲響起,橋頭馬背上的人,或胳膊或腿部中箭,一個個倒下馬來慘嚎著。


    千牛衛訓練有素,說射四肢拿活的,就絕不會射空。


    橋頭處,因為裴宣等人動用弓箭,打鬥停頓了下來。


    還在現場的三十多個鄉民分不清楚敵友,戒備地四散開來。


    那些個橋霸漢子見到同伴被射,卻是怒從心頭起:“哪來的遊俠,竟然敢管我們許府的閑事!”


    十幾個漢子唿嘯著朝這邊衝來。


    “哼!”


    裴宣冷哼一聲,拔刀出鞘:“欺壓鄉裏的惡奴,到了現在還敢張狂,斷你們手腳筋以作警示!”


    他身如猛虎,一眨眼便竄入了人群當中。


    他身後,三名便服千牛衛同步拔刀,跟著殺入人群。


    ……


    不消一百個唿吸,裴宣收刀入鞘,帶著三名手下走迴常昊身邊,衣衫上不見半點血漬。


    而在煙塵逐漸散去的地麵上,原本張牙舞爪的十幾名漢子橫七豎八地躺著,口中盡是淒慘的嚎叫。


    而他們的手腕腳踝處,都有一條明顯的傷口,正汩汩地冒著鮮血。


    顯然裴宣說到做到,直接將他們所有人的手腳筋都給挑斷了。


    “幹得漂亮!”


    老樹下,常昊望著背對太陽,從煙塵、惡奴中走出來的裴宣四人,猛地揚了揚拳頭。


    看這些惡奴方才的架勢,以前不知道幹過多少惡事,現在落得這個下場,他可不會同情。


    他撐著玄奘的肩膀站起來,隨著裴宣來到了橋頭處。


    四個手臂或腿部中箭的惡奴,正靠坐在橋頭,目光驚懼地看著常昊一行。


    太狠了!


    尋常大家械鬥,哪有上來就射箭、斷人手腳筋的?


    看到裴宣等人的手段,他們又驚又懼,連放狠話都忘了。


    “剛才是哪個王八蛋打了我的馬?”


    常昊居高臨下看著幾個,目光陰冷。


    四個惡奴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不說是嗎?”


    常昊冷笑一聲,轉頭對裴宣吩咐:“裴大哥,幫忙找幾根繩子,將他們倒吊在大橋兩側!”


    “我這就去!”


    裴宣得到的皇命就是保護常昊,聽常昊的話,哪有拒絕的道理。


    他四下找找,在大橋周圍拾了幾根馬鞭韁繩,做成了四根繩子,與手下一起,將四個惡奴倒吊在了大橋兩側。


    四個惡奴頭朝下,下方一尺左右就是滔滔河水,帶著腥臭味的河風直往鼻子裏鑽。


    也許是江風吹醒了腦子,終於有人想起了自己的拿手好戲,喊道:“放開我們,我們是許家的人!”


    “沒錯,你傷了我們,我們老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現在放我們下來,你們將來還能少受點罪!”


    有人帶頭,其餘幾個惡奴,也跟著叫喊威脅起來。


    放在尋常,謹慎小心的常昊說不定會投鼠忌器,但今天他剛沒了五兩黃金,正生氣呢,哪管什麽許家不許家。


    “廢話真多!”


    他冷喝一聲,對著裴宣吩咐道:“將他們的頭放進河水裏,讓他們找找我的黃金!”


    “知道了!”


    裴宣獰笑一聲,與同伴一起放鬆了手中的繩子。


    橋下的惡奴們慌了:“小子,你敢……唔唔咕嚕咕嚕……”


    惡奴威脅的話語,被浸在河水當中,悄不可聞。


    隻剩下他們掙紮的繩子,被裴宣四人牢牢用繩子控製住。


    常昊黑著臉看著四顆水生倒栽蔥,一言不發。


    足足數十息之後,常昊才抬手:“好了,放上來!”


    裴宣四人手腕一抖,四名惡奴的頭離開河水。


    “啊……”四名惡奴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甩著口鼻耳眼中汙濁的河水。


    有人怒火上頭,暴喝道:“小子,我們是許敬宗許大人家的奴才,敢得罪我們,你死定了!”


    他這次卻是學乖了,直接先將主子的名字報了出來。


    可惜常昊正在氣頭上,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看來他們沒找到我的黃金啊,繼續浸!”


    “呃……”裴宣這迴卻遲疑了:“他們是許敬宗家的……”


    “許敬宗是誰?”常昊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今陛下在秦王府的十八學士之一,文章辭藻華麗深受陛下喜愛。”


    玄奘雙手合十做了迴答:“最重要的是,此人乃是出了名的貪財和護短,家中豢養豪士三百,動輒殺人報複。”


    “而且……他家就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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