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在桌上聽到爹是這樣對娘說的:“阮家的神印,倒不如碧雲寺的一個馬道婆的野方子管用了。”


    林輕語問道:“如何?”


    阮永定歎了口氣,有些失望,說道:“沒用,嶽夫人的病讓那馬道婆給治好了。”


    “那如嫿和嶽家世子的婚事——也黃了?”


    阮永定無奈的搖了搖頭:“成了的話還好說,如今沒成,我自然也沒那臉皮去和嶽家說親,除非嶽祁能自己提出來,可是——”


    可是這門婚事終究沒成。


    阮如笙從記憶中抽身出來。


    當初爹和娘以為她年紀小,當著她說話沒忌諱。


    她結合幾件事一想,多半是嶽天凜的夫人得了什麽病,而阮家祠堂裏用來鎮宅的傳家之寶觀玉神印有什麽效果她還不清楚。


    隻知道那神印是擺在祖先牌位中間,發出淡淡柔和的光亮,是鎮宅的,輕易不能動它,不然後果自負。


    沒想到父親為了結交嶽家,攀上嶽家這門親事,果真動它了。


    阮如笙雖然不是迷信之人,但是此刻一想,那神印還當真動不得。


    動了沒兩年爹死了,娘死了,阮家還被一個奴婢出身的姨娘給掌控了,後來阮家越來越衰敗不在話下reads();。


    於是她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什麽,直接整容說道:“爹,那神印千萬不能動。”


    林輕語一邊用膳一邊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訓道:“小孩子家,你懂什麽。”


    阮永定正在為此事猶豫中,畢竟動祖宗留下來的神印非同小可,還得稟明了母親才行。


    此時聽到阮如笙堅決的口氣,不免怔了怔。


    “理由呢?”他肅容問道,放下手中的四楞象牙鑲金筷子,表情認真了起來。


    他為人素來謙和,這兩日觀他這個最小的女兒行事沉穩了不少,所以心中起了心思,想聽聽她有什麽高見。


    合則采納,不合也就當個笑話聽,反正童言無忌。


    林輕語見他還當真了,輕笑一聲,也學阮永定的樣子認真的看著阮如笙,笑道:“說吧,你為什麽反對?反對的理由呢?”


    她已經做好了阮如笙會講一堆什麽鎮宅之寶,風水格局,破不得,動不得之類的話。


    她可不信這個。


    “因為就是你借給嶽家神印了也起不了什麽作用。”那又不是治病的,阮如笙老實說道。


    林輕語和阮永定都看著阮如笙。


    阮如笙也看著他們,表情柔和,眼中流淌著說不清的明亮嗔婉。


    不得不說她這句話說到阮永定的心坎上了。


    可是要放棄和嶽家這段飛來的關係,他心中又很是不甘,萬一有用呢?


    林輕語不似剛剛那般玩笑,執起桌麵上的團扇慢慢給自己扇著風,表情沉思。


    “依我看,不試一試總歸心裏有遺憾,再說那神印還真這麽邪乎了,還動不得,又不是借了不還,再說他隻借七天。”她斟酌過,還是不想放過機會。


    她年紀大了,和阮永定還有孩子的機會也渺茫。


    長房這麽多女孩,她總要好好利用她們。


    二房那幾個敗家子,不舔亂就好了,就別說考取一個功名什麽的了。


    阮永定又隻是一個安平侯的爵位而已,在朝中並沒有實權。


    阮家等於是坐吃山空,府上的財政幾乎是她掌管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阮家已經是捉襟見肘。


    就中午請嶽家父子的那一桌子山珍海味,就吃去了府上十天的夥食費。


    一天還得要養活一大家子的人,月錢,打點,親戚,采辦,維護,送禮,招待......


    哪一個不要銀兩。


    有時候資金周轉不過來,她都是拿出了自己的嫁妝貼補著。


    想到這一堆俗事,她真是頭都大了。


    幾個女兒嫁得好,聘禮也會豐厚,若是嫁得不好,還得倒貼嫁妝reads();。


    阮永定自然知道家中的這些事,所以有些猶猶豫豫。


    阮如笙看爹娘受不了誘惑,心中就有些著急:“爹,你聽女兒一句話,那神印真是動不得,關鍵這還是牽一發動全身,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


    林輕語搖著團扇,哭笑不得,罵道:“你爹和我三十多歲的人了,難不成還比你一個九歲的孩子不如麽?”


    阮如笙心中說道,還真不如,至少她在她們死後又多活了幾年。


    呸呸呸,她這是什麽想法。


    阮如笙迴憶,那馬道婆她隻是聽了一個名號,隻知道她在碧雲寺中。


    好像是半年之後的事了,也不知道嶽夫人究竟得了什麽病。


    如果貿然去找馬道婆,不知是否可行。


    她佯裝鑽進林輕語的懷裏,軟聲軟氣的撒著嬌:“娘,你還真別不信,祖先留下來的訓話,不聽會吃大虧的。”


    末了又搖晃著她的手臂炫耀道:“而且我上迴在街上聽說碧雲寺一個姓馬的道婆可厲害了,你們不如將她介紹給嶽叔叔還比較實際呢。”


    阮永定執起桌麵上的象牙筷,自然沒將她的話當真。


    林輕語一把拔開她的嫩手,斜了她一眼,笑道:“去去去,盡說些瞎話。”


    阮如笙生出一股無奈,低頭瞧了瞧自己已然拔高的身子。


    她長得也不小了啊,翻過年就十歲了,哪裏像說瞎話的樣子了。


    “我不管,反正你們別動神印!千萬別動!”


    ......


    翌日。


    阮如笙一大早就吩咐心悠去找兩個厲害的小廝過來。


    心悠一聽姑娘又要她去小廝,而且還是厲害的小廝,她哭喪著臉說道:“我能不能不去?”


    子鳶恰好出來,手裏拿著阮如笙今日要穿的衣服,首飾,笑道:“姑娘叫你去,你就快去吧。”


    心悠嘟著嘴正要走,阮如笙又喊道:“迴來。”


    “你拿上五兩銀子給那兩個小廝,叫他們這兩日寸步不離的守在祠堂外麵,隻要見到老爺夫人去祠堂,就速速過來稟告於我。”


    心悠哎了一聲,也不多問,直接去了。


    子鳶一邊抖著手裏的衣服,一邊笑著問道:“姑娘這是何意?”


    阮如笙坐在床沿發呆,沒理她。


    用完膳,又去給老太太請了安,阮如笙沒待一會就匆匆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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