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昭接著說道，“這次不單單是傷口太深的問題。當時大人為了護駕，受傷之後堅持禦敵，導致瘡口撕裂。何太醫已經盡力了，可有些地方怎麽都縫不上。”
樂毅哽咽道，“要不是為了救我，大人也不用拔出弩箭。要不是為了對付那名刺客，他也不用強行出手。”
迴憶起護駕時的情景，淩霄不禁默然。當時她也在場，親眼看見那支帶血的弩箭從身後飛來，擊落刺客的弩箭，救下樂毅和皇上。而且包括自己在內，護駕的其他人無一是白發樂師的對手。上官雲更是中了攝魂術，不得不用羽林衛劍陣牽製，導致田賽文也分身乏術。在那種情況下，季滄海若不出手，別說是皇上，其他人的性命也盡皆危矣。
此刻見到季滄海的傷勢，淩霄終於將前因後果想通，並且串在了一起。難怪那一次自己提到“外傷”，季滄海和樂毅勃然變色，難怪何太醫的職務和行蹤連世叔都查不到，難怪樂毅說可以切掉自己額頭上的疤再縫好。
在她陷入迴憶之時，梅昭還在繼續說著，“不光如此，這幾日大人不顧有傷在身，一刻不停的給我們表功行賞、發放撫恤，結果傷勢沉重，情況越來越糟。無論多好的藥，無論怎麽清理、縫合，都阻止不了傷口潰爛惡化。再這樣下去，隻怕就要兇多吉少了。”
“原來是這樣！”淩霄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季滄海，心中也略有惋惜。一個武功冠絕天下的高手，卻脆弱到不堪一擊，竟然要死在一隻小小的弩箭之下，簡直是天妒英才。她歎了口氣，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猶豫著問，“那你們，找我來做什麽？”
梅昭看向何太醫，“我們說不明白，要不，您給淩姑娘解釋一下?”
何太醫上前一步，接過話頭，“季大人的病，我也看顧了近四五年，雖然沒辦法根除，但總算有點兒心得。我之前曾經有一個設想，他的情況如此特殊，可能是血裏有易生毒素的東西，或是少了什麽抵禦毒素的東西。我這麽說，淩姑娘可否明白?”
淩霄思索著，微微點了點頭。
見她理解，何太醫繼續說道，“之前聽你說，斑斕蟲不懼百毒，甚至以毒為食。而且你戴了它這麽久，身上隻有一個小口子，既沒有潰爛，也沒有擴大，甚至沒有愈合。所以我猜測，此蠱除了吃毒，可能還有清理傷口的功效。這次我想借它一試，看能不能抑製季大人傷口的惡化。”
“哦。”淩霄恍然大悟，這個方法雖然看似病急亂投醫，但經何太醫這麽一解釋，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見屋中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自己，淩霄幾乎就要當場答應下來，立刻掏出斑斕蟲幫忙。可她早已不是那個初入江湖的黃毛丫頭，麵前也不是行俠仗義的江湖。無論是太傅府和左衛不穩固的合作關係，季滄海隨時可能翻臉的態度，何太醫給自己治病的敷衍，都讓她不得不顧慮許多。
淩霄沉默半晌，忽然冷笑道，“原來何太醫抽了我那麽多血，是為了給季大人找治病的方法啊。”
“淩姑娘！”樂毅聽出對方語氣不對，啞著嗓子說道，“這不是慪氣的時候，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所謂醫者父母心，老夫自問從不計較患者的身份，都會一視同仁。”何太醫神色黯然的說，“老夫可以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也可以承認我師弟的妙手技高一籌。實不相瞞，目前看來，用斑斕蟲壓製你體內的毒性確是最好的辦法。淩姑娘若要怪罪老夫，也屬合情合理，但請不要遷怒於季大人。”
淩霄神色稍緩，但仍是沒有點頭。
梅昭無計可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淩姑娘，看在……看在大人看重姑娘的份兒上，看在前日兄弟一場、共同進退的份兒上，請千萬施以援手！”
“你起來。什麽看中，什麽兄弟，亂七八糟的。”淩霄伸手一拉，梅昭仿佛被一股大力掀飛，不得不站了起來。淩霄歎了口氣，“何太醫，我知道自己的病不好治，我也不是怪您。至於給季大人療傷之事，我不敢承諾一定有效，但肯定盡力一試。”
“多謝淩姑娘！”樂毅和梅昭眼瞅著又要跪下。
淩霄不耐煩的說，“行了行了。你倆把他傷口露出來，讓我先看看。”
樂毅趕緊跑到床邊，拆開季滄海背上層層的紗布，露出一個深深的傷口。
淩霄湊近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隻見原來的創口經過幾日的惡化，四周都已潰爛，若刮去腐肉，幾乎是個深可見骨、血流不止的大洞。這樣的傷勢加上藥石無醫，的確隨時可能要了季滄海的命。
樂毅見她神色不定，急問道，“淩姑娘，有辦法嗎？”
“不好說。”淩霄搖了搖頭，從領口處取出斑斕蟲，然後坐在床邊，將籠子放在季滄海的傷口旁邊。
斑斕蟲在籠子裏緩緩蠕動，嘴從空隙中不斷探出，卻躲著季滄海的傷口，就是不肯吸血。
淩霄秀眉微蹙，“如果它就是不肯吃，我總不能餓死它吧？”
梅昭忙問，“淩姑娘，有沒有辦法控製蠱蟲啊？”
“它是個活物，就跟人一樣，總有不愛吃的東西。你能控製別人吃屎嗎？”淩霄白了他一眼，“當年在苗疆的時候，不論醫術還是蠱術，都是我妹妹一一在學。我什麽都不會，勉強算個久病成醫。”
梅昭被她搶白的說不出話來。
樂毅也隻能哀求道，“淩姑娘，您千萬再給想想辦法！”
淩霄想了想，“雖然道理上講得通，但畢竟這是蠱，不是靈丹妙藥。我看這件事急不來，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你們先派人去太傅府告訴我三哥，說我一半時迴不去，叫他們別擔心。”
梅昭和樂毅趕緊吩咐下去，讓人傳話給太傅府。
與此同時，淩霄伸出右手，將一道內力緩緩輸入季滄海的體內。
不多時，病床上的季滄海睜開眼睛，氣若遊絲的說道，“不用麻煩了。”
樂毅哽咽道，“要不是為了救我，大人也不用拔出弩箭。要不是為了對付那名刺客，他也不用強行出手。”
迴憶起護駕時的情景，淩霄不禁默然。當時她也在場，親眼看見那支帶血的弩箭從身後飛來，擊落刺客的弩箭，救下樂毅和皇上。而且包括自己在內，護駕的其他人無一是白發樂師的對手。上官雲更是中了攝魂術，不得不用羽林衛劍陣牽製，導致田賽文也分身乏術。在那種情況下，季滄海若不出手，別說是皇上，其他人的性命也盡皆危矣。
此刻見到季滄海的傷勢，淩霄終於將前因後果想通，並且串在了一起。難怪那一次自己提到“外傷”，季滄海和樂毅勃然變色，難怪何太醫的職務和行蹤連世叔都查不到，難怪樂毅說可以切掉自己額頭上的疤再縫好。
在她陷入迴憶之時，梅昭還在繼續說著，“不光如此，這幾日大人不顧有傷在身，一刻不停的給我們表功行賞、發放撫恤，結果傷勢沉重，情況越來越糟。無論多好的藥，無論怎麽清理、縫合，都阻止不了傷口潰爛惡化。再這樣下去，隻怕就要兇多吉少了。”
“原來是這樣！”淩霄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季滄海，心中也略有惋惜。一個武功冠絕天下的高手，卻脆弱到不堪一擊，竟然要死在一隻小小的弩箭之下，簡直是天妒英才。她歎了口氣，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猶豫著問，“那你們，找我來做什麽？”
梅昭看向何太醫，“我們說不明白，要不，您給淩姑娘解釋一下?”
何太醫上前一步，接過話頭，“季大人的病，我也看顧了近四五年，雖然沒辦法根除，但總算有點兒心得。我之前曾經有一個設想，他的情況如此特殊，可能是血裏有易生毒素的東西，或是少了什麽抵禦毒素的東西。我這麽說，淩姑娘可否明白?”
淩霄思索著，微微點了點頭。
見她理解，何太醫繼續說道，“之前聽你說，斑斕蟲不懼百毒，甚至以毒為食。而且你戴了它這麽久，身上隻有一個小口子，既沒有潰爛，也沒有擴大，甚至沒有愈合。所以我猜測，此蠱除了吃毒，可能還有清理傷口的功效。這次我想借它一試，看能不能抑製季大人傷口的惡化。”
“哦。”淩霄恍然大悟，這個方法雖然看似病急亂投醫，但經何太醫這麽一解釋，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見屋中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自己，淩霄幾乎就要當場答應下來，立刻掏出斑斕蟲幫忙。可她早已不是那個初入江湖的黃毛丫頭，麵前也不是行俠仗義的江湖。無論是太傅府和左衛不穩固的合作關係，季滄海隨時可能翻臉的態度，何太醫給自己治病的敷衍，都讓她不得不顧慮許多。
淩霄沉默半晌，忽然冷笑道，“原來何太醫抽了我那麽多血，是為了給季大人找治病的方法啊。”
“淩姑娘！”樂毅聽出對方語氣不對，啞著嗓子說道，“這不是慪氣的時候，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所謂醫者父母心，老夫自問從不計較患者的身份，都會一視同仁。”何太醫神色黯然的說，“老夫可以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也可以承認我師弟的妙手技高一籌。實不相瞞，目前看來，用斑斕蟲壓製你體內的毒性確是最好的辦法。淩姑娘若要怪罪老夫，也屬合情合理，但請不要遷怒於季大人。”
淩霄神色稍緩，但仍是沒有點頭。
梅昭無計可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淩姑娘，看在……看在大人看重姑娘的份兒上，看在前日兄弟一場、共同進退的份兒上，請千萬施以援手！”
“你起來。什麽看中，什麽兄弟，亂七八糟的。”淩霄伸手一拉，梅昭仿佛被一股大力掀飛，不得不站了起來。淩霄歎了口氣，“何太醫，我知道自己的病不好治，我也不是怪您。至於給季大人療傷之事，我不敢承諾一定有效，但肯定盡力一試。”
“多謝淩姑娘！”樂毅和梅昭眼瞅著又要跪下。
淩霄不耐煩的說，“行了行了。你倆把他傷口露出來，讓我先看看。”
樂毅趕緊跑到床邊，拆開季滄海背上層層的紗布，露出一個深深的傷口。
淩霄湊近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隻見原來的創口經過幾日的惡化，四周都已潰爛，若刮去腐肉，幾乎是個深可見骨、血流不止的大洞。這樣的傷勢加上藥石無醫，的確隨時可能要了季滄海的命。
樂毅見她神色不定，急問道，“淩姑娘，有辦法嗎？”
“不好說。”淩霄搖了搖頭，從領口處取出斑斕蟲，然後坐在床邊，將籠子放在季滄海的傷口旁邊。
斑斕蟲在籠子裏緩緩蠕動，嘴從空隙中不斷探出，卻躲著季滄海的傷口，就是不肯吸血。
淩霄秀眉微蹙，“如果它就是不肯吃，我總不能餓死它吧？”
梅昭忙問，“淩姑娘，有沒有辦法控製蠱蟲啊？”
“它是個活物，就跟人一樣，總有不愛吃的東西。你能控製別人吃屎嗎？”淩霄白了他一眼，“當年在苗疆的時候，不論醫術還是蠱術，都是我妹妹一一在學。我什麽都不會，勉強算個久病成醫。”
梅昭被她搶白的說不出話來。
樂毅也隻能哀求道，“淩姑娘，您千萬再給想想辦法！”
淩霄想了想，“雖然道理上講得通，但畢竟這是蠱，不是靈丹妙藥。我看這件事急不來，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你們先派人去太傅府告訴我三哥，說我一半時迴不去，叫他們別擔心。”
梅昭和樂毅趕緊吩咐下去，讓人傳話給太傅府。
與此同時，淩霄伸出右手，將一道內力緩緩輸入季滄海的體內。
不多時，病床上的季滄海睜開眼睛，氣若遊絲的說道，“不用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