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裏,淩在沐懷仁的書房裏,纏著他教自己查案。


    “三哥,為什麽找到餘歡屍體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佟光還活著?”


    沐懷仁迴憶了一下餘歡那個案子,“你不是去了現場嗎,看到了餘歡的屍體,也猜到他臨死前捂耳朵了嗎?再加上殺餘歡的人耳朵裏有兩團布,這不是很簡單嗎?”


    “我是因為知道結果了,才覺得簡單。可在當時,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啊。”淩苦惱的說,“要是每件事都這麽後知後覺,我還怎麽幫你們忙啊?”


    “三招就殺了佟光夏震,這還不叫幫忙?”沐懷仁微微一笑。自從跟淩混熟了,他覺得自己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


    淩跺了跺腳,“不夠,三哥。我想像你們那樣,可以料敵先機。”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你還是先把查案學好吧。”沐懷仁見她一臉的挫敗,安慰道,“案發現場有無數的信息,大部分沒用,小部分有用。要想在其中找到極少數的破案關鍵信息,需要日積月累的經驗。所以隻能慢慢學,這個真的急不來。”


    “好吧。”淩歎了口氣,“對了,三哥,為什麽今早我看見二哥扮成大哥的樣子出門?大哥去哪兒了?”


    “二哥扮大哥還是很有心得的,你是怎麽發現的?”沐懷仁奇道。


    “直覺。”淩想了想,“還有腳步聲,二哥走路是沒有聲音的。”


    “哦,看來得提醒二哥,下次換一雙沉點兒的鞋。”沐懷仁點了點頭,“淩,你會水嗎?”


    “會。在忘憂穀隱居的時候,那裏有一條河,天熱時我會和一一下去遊兩圈。”淩的眼睛一亮,“三哥,問這個幹嗎,是不是有任務?”


    沐懷仁站起身,關好書房的門,然後取來一張地圖鋪在桌上,“你方才不是問,大哥去哪兒了嗎?”


    “去哪兒了?”


    “幽州方向。”沐懷仁在地圖上一指。


    淩瞪大了眼睛,“大哥去幽州幹嗎?”


    “不去幽州,隻是在中途接上幾個人,然後往這個方向走。”沐懷仁沿著地圖上一條彎曲的線,慢慢往下指。


    “這是……走水路?”淩高興的差點兒跳起來,“所以你方才問我會不會水?”


    “沒錯。大人跟我已經決定,明天就讓你動身,去這個地方接應大哥。”沐懷仁的手在河道旁的一點停住。


    “沒問題。”


    “不,有問題。所以下麵我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沐懷仁麵色有些凝重,“首先,你上船之前,要在岸上買夠吃的。算上你一共是八個人,六個大人兩個孩子,這些吃的要夠你們在船上呆三天。”


    “有點麻煩。”淩看了看外麵,“這個天氣,吃的容易放壞。”


    “我知道。不過你們要搶時間,所以白天盡量不要停船。”沐懷仁說。


    “好,我想想辦法。”淩點了點頭。


    “再有,三日後就是八月十五,你晚上會毒發,但不能呆在船上。”


    “啊?”淩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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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陵江上,碧波萬頃。現在正是捕魚的季節,江麵上數條漁船往來穿梭。


    岸邊小樹林旁,有個村婦穿著粗布衣服,頭戴鬥笠,手裏拿著個花布大包,正向江麵張望。


    一條牛皮蓬的小船泊至江邊,船老大向村婦喊道:“大姨,投親嗎?”


    “不投親難道還投江啊?”村婦聲音很年輕,被人叫了“大姨”,難怪像吃了炸藥。


    “我們是水賊,不怕就上來吧,捎你一程。”


    那村婦笨拙的跳上船頭,探身鑽進船艙。


    船艙裏坐了五個人。


    “大哥。”村婦對為首那名男子說。


    “到的比我們還早,夠快的啊。外麵幹淨?”為首那人竟是聶陽天。


    “幹淨。”村婦摘下鬥笠,小圓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來,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姓淩。”聶陽天又指著艙中幾人說,“兩位小友是幽州刺史孫大人之後,這是姐姐孫幽寧,這是弟弟孫幽安。那邊是長樂幫的兩位少俠,冉雲峰、冉自塵。劃船的穀老大和穀大嫂,也是長樂幫的朋友。”


    幾人見了禮,聶陽天問,“這次來之前,老三給你交代清楚了?”


    “嗯,清楚。三哥說,我此行的目的,是護送孫大人的子女南下,女孩由我來照顧比較方便。三日後停靠補給,到時我會下船,在當地住一晚,然後自行迴京。”


    “沒錯。我是先一步離京的,這幾天朝堂之上可有什麽動向?”


    “沒有。世叔稱病,一直沒有上朝。不過他讓我告訴你,那件事可能很快了。”淩很想問問,什麽事快了。因為她發現除了自己和最小的孫幽安,其他人都瞬間緊張起來。


    “來,先吃飯。你帶了這麽大個包,都裝了什麽好吃的?”聶陽天岔開話題,打開布包,“可以啊,這個結兒打的都像鄉野村婦。”


    “二哥教的。”淩從包裹裏麵掏出水袋、荷葉包著的胡餅分給眾人。然後她又拿出一個泥封的大土疙瘩敲碎,裏麵是包好的一大塊鹹肉。


    “怕肉味惹人懷疑,就這麽封住了。餅有點冷了,也是怕熱的味道太大。”淩略微抱歉的解釋說。


    “沒事,這樣就挺好,咱們畢竟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冉雲峰說。


    “上船這幾天,就沒吃這麽好過。”冉自塵狼吞虎咽著。


    淩從包裏抽出把匕首,將一大半的鹹肉切成小塊放在外麵。然後她把剩下的一小半鹹肉和幾張餅包好,再用江水和著泥重新封成一團,放到船頭曬著的魚幹旁邊,“這樣曬幹,就能再多存一段時間了。”


    “到底是女孩子心細。”冉雲峰看著她笑了笑。他和冉自塵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據說是長樂幫年輕一輩中最拔尖兒的。


    “你不吃嗎?”聶陽天問淩。


    “我吃完才過來的。而且三哥說,我頭兩天可能暈船。”


    “暈船你就往江裏吐。”劃船的穀老大說。


    “年輕人,適應一兩天就習慣了。說不定你運氣好,撐到晚上咱們停船休息,明天就能徹底過勁兒了。”船尾的穀大嫂說。


    淩沒撐到晚上,不多時她就覺得肚裏翻江倒海。她想去艙外活動活動,結果一站起來反而暈的更厲害,趕緊捂著嘴伏到船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她邊吐邊想,三哥,這次你又料事如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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