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膽小怕事,優柔寡斷,反複無常,對政治問題缺乏判斷力,那些昏庸皇帝所具備的品性,除了濫殺無辜之外,他全都具備了。


    所以,他的皇兄哲宗給他留下的政治遺產在他登基沒多久就被毀壞一光。


    所以,幹煩了皇帝這差事的趙佶一聽金人攻宋,居然被嚇得昏迷,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不是主持朝政,抵禦金人入侵,而是找宮人要來紙幣,令皇太子即刻就位。


    可惜的是,這個皇太子跟他一樣優柔寡斷,又加上多年和平,禁軍戰力差得要死,開封城很容易就被金人攻破。


    如今聽自家女兒這麽一嚇唬,他心裏更懼怕靖康之事再來。


    “我兒,你有何計策?”


    “爹爹隻需聽我的建議,令皇兄放歸宗澤、呂好問二人,不再追究我蓄養私兵之事即可。”


    “好!我都答應你!”


    於是,趙瓔珞掏出了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書信一封,遞給了趙佶,“爹爹隻將書信內容照抄,蓋上私印即可。”


    趙佶打開書信一目十行看了一遍,書信的內容大致是痛斥他的皇帝兒子不顧念二位大臣的勞苦而聽信佞臣之言,將自己深陷危險之境的話,命其速放歸二位大臣,官複原職。


    至於趙瓔珞蓄養私兵,書信中則將罪責全攬到了自己身上,說是在自己的授意下,趙瓔珞才蓄養私兵,以備金人南侵時保護自己及妃嬪和公主們。文最後,令其再勿為難趙瓔珞,否則即為不孝。


    趙佶看完後,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可是他的皇妹,直接標明身份,他自不必為難你,又何必隱瞞身份呢?”


    趙瓔珞挑眉說道,“隋煬帝、唐太宗可曾顧念兄弟之情?”


    趙瓔珞這一反問,倒讓趙佶語塞,曆朝曆代,因為皇位引發的兄弟反目,同室操戈比比皆是。


    如今自己女兒擁兵十數萬,又有驚人財富,更得開封城周邊百姓民心,威望日著,若真讓他知道了這些,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即便不被找個借口處死,也會被軟禁。


    罷了,就依她吧!隻要她能保得自己能天天寫詩畫畫,什麽都好說,至於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自己被擄去發了求救信他都無動於衷,又拿什麽指望他能保護自己?


    想到這裏,趙佶提筆將趙瓔珞給的書信照抄下來,甚至裏麵還添油加醋對趙構的責備加重了許多。


    蠟封之後,趙佶舉著信說道,“明日一早我便會差人送去臨安。”


    “不勞爹爹,女兒親自將信送過去。”


    “你?你就不怕別人將你認出來?”


    “爹爹放心!女兒有自保的手段。”


    趙佶心中盤算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她。


    女兒安然無恙,心情大好的趙佶笑著說道,“既然這‘醉芙蓉’是你開的,你可不能再讓人收爹爹的錢,一頓火鍋居然要那麽多,這是要了我的老命。”


    “爹爹的錢,不就是我的錢?我的錢自然也是爹爹的錢,瞧,這錢不是來了?”


    趙瓔珞從袖籠裏掏出了一遝銀票,遞給了趙佶,趙佶有些疑惑地接過去一看,忍不住驚唿。


    “一……一萬兩!”


    “不知這一萬兩,夠不夠爹爹買些好的紙幣油墨?”


    趙佶笑成了一朵花,“夠!夠!絕對夠了。”


    自從他南歸開封後,雖說這吃住比當俘虜好了一萬倍,可畢竟大宋朝廷上下財政吃緊,就算是趙構心存孝敬,他每月的生活費也夠拮據的,如今有了這一萬兩,他可以放肆逍遙一段時間,怎麽能不高興呢?


    哄好自家老爹之後,趙瓔珞拿著書信急匆匆返迴府邸,準備南下臨安的事。


    第二天一早,聽說趙瓔珞要親自前往臨安,李綱連早飯都來不及吃,火急火燎地再次登臨她的府邸。


    “如今二位大人都深陷大獄,郡主此去怕是自投羅網,還是聽我的勸,帶著你的財產和私兵,北渡黃河去吧。”


    麵對李綱的苦勸,趙瓔珞有些頭疼,“李大人,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開封城周圍雖上下一心,可臨安不一樣。如今朝堂上主和派當政,若一陣陣的風吹向官家,官家隔三差五就會給開封這邊使絆子,此次前去臨安,除了搭救二位大人,我還要跟一些朝廷要員見麵。讓他們在朝堂上成為我們主戰派的喉舌。”


    趙瓔珞不得不將自己的主意和盤托出之後,李綱才勉為其難地不再勸說她,為了保證她的安全,他甚至還調遣嶽飛及其所屬的二百名騎兵精銳,護送她前往臨安。


    第三天,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的趙瓔珞,帶著嶽飛、王善、王再興以及蔣老四和春桃,還有一千騎兵,出了南城,直奔臨安而去。


    【臨安城·十一月二十·刑部大牢】


    臨安雖處南方,可一場大雪,令氣溫驟降,大牢裏那僅有的稻草禦寒作用幾乎等於無。


    好在宗澤和呂好問兩人身體還算健碩,不至於一場大雪就徹底病倒。


    呂好問裹了裹破舊的被子,敲了敲隔壁牢房,開口說道,“老將軍,依照你的判斷,我們兩個老頭子這年關還能過嗎?”


    宗澤吐著哈氣,花白的頭發散亂地搭在額頭,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絲毫不惦記自己的性命,我惦記的是開封,惦記的是大宋。陛下聽信讒言,貶斥忠良,一味與金人媾和,非長久之道。金人狼子野心,非遼國能比!早晚必會再次南侵,到那時,又有誰能站出來力挽狂瀾?”


    呂好問的語氣並不那麽悲觀,“我倒認為,老將軍不必過於憂慮,我們二人雖然下獄,可還有婉淑呢,郡主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兩個老頭子。”


    宗澤搖了搖頭,“婉淑?如今官家最忌憚的就是她,她都自身難保了,又如何能救我們?如今我隻希望她能及早離開開封避禍,如若不然,性命休矣。”


    呂好問見他長籲短歎,鬱鬱不得誌,旋即開口道,“我們打個賭如何?如果婉淑救了我們,你珍藏的“雪醇”美酒我要一壇,如果婉淑沒來救我們……”


    宗澤好奇地問,“又當如何?”


    “地府裏,我請你多喝一碗孟婆湯!”


    宗澤聽完,頓時哈哈大笑,“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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