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煥拽過他的手帕,迅速地把鼻涕擦幹淨,“這個手帕就當撞我的賠禮吧。”


    燕鑠心裏如一群兔子在歡跳,但是麵上卻和顏悅色平靜如常,“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實在是抱歉,姑娘鼻子真的沒事嗎?真的不用讓府醫來看看嗎?”


    徐煥盯著他仔細的看了又看,忽然用手遮住他的下半張臉和腦門,隻留一雙眼睛。


    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還有這身高,這體型,難道他是燕鑠?


    燕鑠心裏有些慌張:難道被她認出來了?不會吧?單憑一雙眼就能認出來嗎?表哥他們跟我的眼睛也很像的呀?


    他有點緊張了起來,帶著心虛的語氣問:“姑娘這是……何意?”


    徐煥放下手,心想:難道燕鑠是剛來?因為我們好久沒見麵了,或許現在自己變化很大,這家夥一時沒認出來我?或者……難道是我想多了……認錯了?


    她試探的問:“公子你是?今天詩會……不曾見過公子。”


    燕鑠作揖,笑如清風明月一般:“姑娘可是姓徐?”


    徐煥點點頭,“是。”


    燕鑠繼續道:“徐姑娘果然如傳聞那般氣質不俗。在下確實是第一次與姑娘相見。


    在下何雲謙,原本也是要來參加詩會的,奈何在來的途中遇到了點事絆住了腳,這才來晚了。


    聽聞徐姑娘才華橫溢、聰慧無雙,今日無緣一睹徐姑娘的風采,實乃遺憾。”


    徐煥頷首笑著,“公子過獎了。”


    隨即又試探的問到:“可……我怎麽覺得公子看起來很麵熟呢?”


    徐煥現在嚴重懷疑眼前的何雲謙就是燕鑠假扮的,因為不僅身高、體型、眼睛都十分相像,就連他的歪頭殺也是一模一樣的。


    燕鑠雖然麵不改色,但是心跳的卻十分厲害,心想這要是一下子就被煥煥拆穿了,那自己還有機會嗎?她會不會生氣呀?


    他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喉頭有點幹緊,閃爍著眼神不敢直視徐煥的眼睛。


    “在下……是第一次來博州,是打算來族學念書的……在下確實不曾見過姑娘。”


    最後這句就是他跟毛毛的暗號,說了這句,毛毛就得立馬出來救場。


    若是徐煥沒有懷疑的話,那他就貪心一點,跟她在這多聊一會兒,增進一下熟悉度。


    若是她懷疑的話,那就趕緊收場,後麵再想辦法補救。


    毛毛聽到了暗號,立馬倒騰著小碎步跑了迴來,“姑娘,你怎麽還在這?這位公子是?”


    燕鑠對著徐煥微微一笑,“天色已晚,在下告辭,有緣再見。”


    燕鑠匆匆往何煦曦的書房方向趕去,倒是顯得似乎有急事似的。


    徐煥望著他的背影思慮良久。


    他的背影,走路的動作……這完全就是一個人嘛!他到底在搞什麽?還假裝不認識我?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所以才不敢以真實的身份出現?……還是說……他不希望我知道他長什麽樣?


    (ˉ▽ ̄~) 切~~怕我是花癡纏上他嗎?這可真是長得好看的人特有的自信嗎?


    她問站在一邊因為心裏藏著秘密而心虛不敢抬頭且不停摳著手指的毛毛說:“你認識這個人嗎?”


    毛毛火速搖頭,“不認識,沒見過!”


    徐煥又問:“你覺不覺得他很像你主子?”


    毛毛繼續搖頭,“不像不像,他比我家主子看起來要好看許多!我家主子不會露臉出門的。”


    徐煥接著問:“你家主子是何家主的外孫對吧?”


    按照主子的交代,這事既然瞞不住,那就如實承認,“是!”


    徐煥在毛毛胳膊上擰了一把,“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哼!還以為你跟我關係有多好呐!白瞎我奶奶單獨給你做的那些好吃的了!”


    毛毛搓著被掐的肉,嘶嘶哈哈的說:“我以為姑娘早就知道了嘛!哪裏想到主子一直沒告訴您呀!”


    徐煥轉身往偏廳走,“給你主子迴個信,我不僅知道了他是何家主的外孫,我還知道了何家大姑姑就是皇後娘娘,這次詩會就是特意為我而辦的,就是皇後娘娘想見見我。”


    毛毛因為心虛而唯唯諾諾的跟在後麵,替他主子發愁:很明顯姑娘這語氣就是有點生氣了嘛!


    “好的姑娘,迴去我就傳信。”


    毛毛側頭看了看陰暗的角落,擠了擠眼:主子,你聽見了嗎?自求多福吧!趕緊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


    徐煥突然停住腳步,毛毛猝不及防地險些撞到了她的後背,“再加一句,我很喜歡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僅美麗還很平易近人,有些與眾不同,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和她甚是投緣。”


    徐煥相信這句話一定會被隱在暗處的何雲謙聽到。


    徐煥嘴角上揚繼續走,心說:我賭你何雲謙一定是燕鑠!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要幹嘛?


    徐煥到了偏廳就看見了何管家匆匆趕了過來,“徐姑娘,老奴這就帶你出城去。”


    何管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時間緊任務重,老頭也是緊著跑,大冬天的都跑冒汗了。


    徐煥跟著何管家出了何府,用餘光四處看了看,這才問道:“何管家可知今日府上來了一位公子名叫何雲謙?”


    何管家也是剛剛才知道有這麽個人的,二皇子字雲謙,這何雲謙很明顯就是二皇子的化名嘛!他被家主叫過去就是叮囑這件事的。


    他們頑皮的二皇子想一出是一出,先是跟徐姑娘玩了半天的躲貓貓,而後又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徐姑娘臨走了,他非要跟人家來個偶遇結緣的戲碼。


    害得他年過半百的老頭被折騰東西院子跑了一大圈不說,還要在極短的時間裏背下來二皇子新的身份信息。


    “迴姑娘的話,雲謙公子今日來晚了,聽說是剛剛才進府。說來他也是家主十分看好的族中子弟,他的父母屬於何家旁支,早年間被族裏派去燕南經商,現在燕南戰亂,族裏決定讓他父母去燕京管理生意,雲謙公子在學識上出類拔萃,家主便招他入了族學。”


    徐煥這麽問純屬好奇想知道燕鑠給自己編了一個什麽身份。


    就這?


    嗬~


    徐煥上了馬車,越尋思越覺得燕鑠好笑,好幼稚!


    他自己還覺得自己演得天衣無縫,沒想到一個習慣性的歪頭殺就把自己暴露了。


    徐煥摸了摸鼻子……疼!


    明明偶像劇裏演的都是女生被撞一下就一定會站不穩向後傾倒,男生立馬攔腰抱住女生,然後相互凝望良久……然後就……


    可她卻是被撞的蹲下捂著鼻子嘶嘶哈哈,流了鼻涕還誤以為是流了鼻血!


    這畫風也太傻了吧!還特別的尷尬!


    燕鑠你這個家夥這是在搞什麽?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想想自己流著鼻涕看美男的場景就覺得自己人設塌房了。


    扶額,吸氣……你給我等著!要塌一起塌!


    不過話說迴來,這家夥……長得是……真他娘的好看!


    ……


    何府,何煦曦的書房。


    燕鑠見到何煦曦就一句話:“表哥隻要不打煥煥的主意,那我們還是好兄弟!”


    何煦曦慵懶的抬頭看他,“剛才大姑姑跟我說了,你為了追媳婦,化作何家旁支子弟何雲謙!嘁!真是幼稚!我看煥煥未必會喜歡你這樣的幼稚鬼!至於我對煥煥什麽心思,你……管!不!著!”


    何煦曦心裏很不高興。


    憑什麽因為他是皇子就讓自己把喜歡的姑娘拱手讓他?


    更何況,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憑什麽就篤定煥煥就一定會看上他燕鑠?


    燕鑠生氣的一拳捶在桌子上,“何煦曦!我實話告訴你,煥煥心裏有我,隻是因為我皇子的身份她才有所顧慮,所以我現在放棄了皇子的身份,我能為她做到的就是她想要的,你別枉費心機自討苦吃了!”


    何煦曦喉頭滾動,心裏不爽極了。


    “你吃醋你就來跟我耍橫!有本事你堂堂正正的秀個恩愛給我瞧瞧?你敢秀,我就服你!我立馬獻上我對你們修成正果的祝福!”


    燕鑠扔下一句“你等著!我會的!”轉身就走。


    ……


    徐煥走後,何家的文學愛好者們依舊品鑒著徐煥做的那幾首詩,都特別想見一見泰和居士,這可真是位神人呐,能把一個鄉野長大的小姑娘教授得如此出眾。


    皇後怕老父親惦記這個泰和居士還真的去邊縣尋人,到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見不到人再落了遺憾,便偷偷地跟父親說了實話。


    何家主聽完來龍去脈之後,整個人立馬陷入了頭腦風暴之中。


    “怎麽可能就撞了一下頭就什麽都會了呢?”


    “那她會的也有點太多了吧?”


    “開天眼這怎麽可能?你看她也不是神神叨叨的,她說的都是現實的學問嘛!”


    “想不通啊!創造簡化數字和拚音?那她的依據又是什麽呢?”


    何家主想不通,可也不好亂定性,畢竟徐煥目前來看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利國利民的。


    皇後娘娘的意思就是,甭管她是怎麽迴事,隻要是個好姑娘,那就能做她的兒媳婦。


    何家主也隻好把泰和居士這件事情壓下來,不過他對徐煥提出的新教學還是很感興趣的。


    “閨女,你迴宮之後跟我那皇帝女婿說一聲,若是煥煥真要開展新教學,可否跟咱們何家書院聯合起來?


    以前何家因為燕照那個昏君在位,所以從不參與任何朝廷之事,但是現如今我女婿上位了,咱們何家也是時候該出山助我女婿一臂之力了。


    有咱們何家書院牽頭改革教育改革文字,天下文人定會積極響應的。”


    ……


    徐煥的馬車出了城門,才將將走出一刻鍾,她就唿唿的睡著了。


    上一次做夢找廁所,那個看不清麵容的男子說什麽“你沒有我就是不行”,然後推她去撞牆。


    這一次,依舊做夢找廁所,那個男子的麵容變得清晰了,竟然是何雲謙的臉,他這次指著自己的胸口說:“到這裏來,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徐煥大喊著:“我想要的是個廁所,你懷裏有廁所嗎?”


    何雲謙竟然笑著點頭,然後抓著她就往自己胸口上撞。


    duang~


    徐煥的腦袋磕在了車板上……醒了。


    她揉揉腦袋,“尼瑪!這家夥怎麽總在我的夢裏這麽變態,兩次了!磕我兩次了!再有第三次,我就去把這家夥嘎了!”


    徐煥剛想讓毛毛停車她下去方便一下,此時就聽毛毛突然大喊一聲:“前方何人?為何攔車?”


    徐煥立刻躥了出去一看究竟。


    隻見一位穿著紅色狐狸皮的鬥篷、長得還十分不錯、帶著一股妖豔風騷氣質的的男子坐在八人抬超豪華的肩輿上,凹著東方不敗的造型,身後跟著一縱舉著火把的仆從。


    在火把光亮的映襯下,一群人因為天冷而唿出的熱氣,縈繞在他的周圍,跟鬧妖怪的畫麵有一拚。


    此時此刻,徐煥特別想給他們撒點花瓣,再配點小曲,是不是更能將這搞事的氛圍感拉滿呢?


    既然你夠娘,那我就得夠漢子,主打的就是一個反差對衝的套路。


    徐煥一撩鬥篷,大馬金刀的就坐在了車板上,豪氣的抓過毛毛手裏的鞭子對著空中一甩。


    啪的一聲,撕開夜的寂靜,嚇得對麵那貨花容失色打了一個激靈。


    “公子不會無緣無故的攔住我的去路,想必是來找我麻煩的吧?”


    對麵的人飛了個媚眼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笑聲真是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讓徐煥真心的覺得他一定是個……彎的!


    “徐煥,你說我是叫你一聲煥妹妹好呢?還是劉波公子好呢?”


    毛毛沒認出來這人是誰,畢竟誰家好老爺們出門還化妝呀?那臉上塗的白點也還能接受,可大晚上你整個血唿啦紅色的大嘴唇子是什麽意思?


    毛毛的手放到了腰間,一側是匕首,一側是手雷。


    “姑娘,這人怎麽看著有點麵熟呢?”


    徐煥瀲灩一笑,“何家的人,跟你主子是不是有三分相像?”


    毛毛點點頭,“確實有那麽點……啊不不不,我主子……那個……”毛毛想說我主子不化妝,我主子不這麽娘,我主子是個可正常的男人了,但是他還沒等說出口,就聽見徐煥笑了。


    她輕笑道:“我說的是眼睛,何家的男子多數都是這樣的眼型,中庭都比較飽滿,你主子穿夜行衣的時候,我是見過他眼睛的,不得不說,你主子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毛毛咧嘴一樂,“姑娘說的極是,我主子的眼睛我們看著都覺得羨慕,長的是真好。”


    徐煥略微一想,能跟她結梁子的何家人,那就隻有一個……天香樓三公子何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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