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慕清抬手攬過她的腰,順勢把人帶進懷裏,騰出另一隻手,拆掉了她耳朵上的那枚耳墜,“這玩意那天不是被我咬掉了嗎,怎麽找到了?”


    戚琦被他一個打岔,都忘了原本要說什麽,“啊,燦燦又給我拿了一副,你之前咬掉的那副確實是找不到了。”


    他勾了勾唇,眉眼舒展開,聲音裏帶著調侃,“我之前都忘了問你,怎麽好端端打了耳洞了?”


    女人不滿地撅了噘嘴,像是在控訴他,“誰叫你之前總管著我,都不讓我打耳洞,你走了我當然要漂亮一下,這樣才能有小鮮肉送上門。”


    肖慕清也不氣,抬手把那枚耳墜放進上衣口袋,拖腔帶調地“哦~”了聲。


    “行,晚上迴去,我就把小鮮肉送上門,保準侍候好你。”


    不用說戚琦也猜到他說的這個“小鮮肉”和她要的小鮮肉,不是一個了。


    突然有點不想要了。


    這會兒話題被他帶過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繞了,不禁嘟囔道,“我們在說正事呢,怎麽就扯到耳環上去了。”


    肖慕清鬆開她,側頭看了一眼吵鬧的人群,“過去和她們玩吧,玩累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戚琦見他非去不可,也不再攔著他,隻能囑咐道,“那你早點迴來接我,別動手,不然我讓你打光棍。”


    男人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她,“行,不打光棍。”


    這會兒出了酒店,肖慕清站在夜色裏,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了煙。


    四月初的夜晚,帶來一絲微涼的風,初春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像是摩挲著,奏出一篇樂章,溫柔又繾綣。


    他猛地吸了一口煙,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被接通,男人磁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周特助,你幫他做了這麽多年的事,有些債,我們是不是要算一算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肖慕清兀自扯了扯唇角,隨即上車,打了火。


    心頭上那根刺,無論如何,不管最後留下多大的傷口,也要把它拔掉。


    不然,他睡不安穩。


    他們之間不管是孽債還是緣分,也該到這兒了。


    半個小時後,那輛黑色的卡宴,開進了梁家別墅。


    周康衍站在門口,穿著一身得體的黑衣,恭恭敬敬的候著他。


    “小少爺,老爺在書房等您。”


    肖慕清“嗯”了一聲,抬腳,邁進了那幢別墅。


    10歲那年,他被肖珍牽著手,踏進了這座光怪陸離,看起來金碧輝煌,實則布滿暗湧的房子。


    高中畢業那天,他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什麽都沒拿,孑然一身,消失在這裏,再也沒踏進來一步。


    現在,肖慕清27歲。


    隔了快要十年,這房子沒怎麽變,就連家具和裝潢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卻又感覺,有什麽東西,悄然無息的,消失了。


    大概是那個,作惡多端的,同父異母的,血緣上的哥哥。


    饒是肖慕清從未承認過。


    他一笑,踏上樓梯,推開了書房的門。


    他好像這麽多年,從來沒進過這裏。


    每一次,都隻是匆匆路過,也不會去看裏麵到底是誰,在談論些什麽。


    梁清遠坐在輪椅上,頭發白了一大半,麵容鬆弛,眼皮耷拉著,活脫脫一個病態的,快要死去的人。


    肖慕清懶懶散散地倚靠在牆上,垂眼看他,聲音玄寒,“嗬,做了那麽多壞事,現在用身體找借口了?”


    梁清遠麵部抽搐了一下,隨即抬手猛地敲了下桌麵,像是用盡渾身的力氣似的,“肖慕清,你是不是瘋了!”


    他一笑,尾音都揚了起來,不甚在意,“嗯,我迴來那一天,就已經瘋了。”


    中年男人憤怒地抽了一下嘴角,聲音裏帶著十足的慍怒,“你為了個女人,攪得梁家不得安寧,還要把我也賠進去,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肖慕清走上前,臀部倚在書桌上,長腿一伸,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在他眼前打了火,“那要先問問,梁先生都對我的女人做了些什麽事。”


    梁清遠被煙霧嗆了下,隨即側頭咳嗽了起來,“我,我對她做了什麽事,我不過就是不想讓她迴來而已!”


    男人一笑,麵容有些冷,看他的眼神帶著一股子森然,“單單是這樣?我幫梁先生迴憶迴憶,你好像,還想要她的命吧?”


    後麵幾個字,肖慕清幾乎是舔著後槽牙說的。


    “那又如何!她不是沒死!”


    肖慕清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好像終於知道,梁潤澤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性格,是像了誰。


    哦,怪不得是他的兒子。


    他側過身,朝他臉上猛地唿出一口煙,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仿佛睥睨眾生的帝王,聲音淡漠,像是包著一層冰霜,“嗯,她沒死,但是,你,殺,了,我,的,孩,子。”


    隻要一想到,有一個鮮活的生命,曾經來到過這個世界上,又被梁清遠親手奪去,肖慕清的身子就開始發顫。


    那是他和戚琦的孩子。


    如果沒有梁清遠,他不會走,那個孩子會如願的生下來,他會給他一個幸福的家,一個見得光的,堂堂正正的身份。


    那是,他的孩子。


    梁清遠一愣,顯然是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隻是想找人教訓戚琦一下,並沒有想過,那時候戚琦懷孕了。


    而戚琦住院之後,他也並沒有讓周康衍打探過她的身體狀況。


    這麽想著,梁清遠冷哼一聲,抬眸看他,“怎麽,想讓我償命?”


    肖慕清一笑,那笑容像是從地獄裏淬煉出來似的,涼颼颼,又帶著一絲譏諷。


    他隨手拿過桌上的瑞士軍刀把玩著,似笑非笑地,“嗯,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他一頓,冰涼的刀刃在梁清遠脖頸處貼了貼,“但是嘛,我們家丫頭說了,不能為不值得的人浪費生命,我嘛,就不動手了。”


    他說完便把那把刀扔迴桌上,抬眸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站直了身子,“剩下的話,你和警察說去吧。”


    他說完便頭也不迴的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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