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公子,姑娘請過這邊來”,進了屋,屋角有三張桌子,上麵鋪好紙張,還有筆墨紙硯。


    “善人想讓各位給身邊的姑娘畫一張像”,小魚看看身邊的楚九陵,也不知道他會畫嗎?在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對鈺璟的一切全然不知。不知他來自哪裏,父母是否尚在,已否娶親或者定親,會什麽……隻是單憑著好感,來了花燈會。


    小魚的心情變得不好了,麵紗下的笑容慢慢消失,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情為何變得低落。楚九陵有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她低下頭,不高興?可是對他不信任,剛才他通過她的眼神,她對兩顆碧玉琉璃珠勢在必得。那兩顆碧玉琉璃珠就那麽重要嗎?


    楚九陵拉著她的手,按照老板的指示,讓她坐在凳子上,然後他提起筆。身為皇子,每一樣都有要學,《四書五經》、《國論》、《國別》……這些是每位皇子必須要學,上午學完,下午學騎射,母後甚至還給他請了厲害的師傅教他功夫。每天學完這些,晚上母後還要讓他學琴棋書畫,母後過世之前,他每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很滿。母後過世後,他一直堅持到現在,隻要不忙,他就坐在書桌前看書,或者隨便畫畫,畫完就燒掉。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確實會畫畫,連軍師都不知道。


    小魚的擔心的多餘。此時她在想,鈺璟要是不會畫,就算了,她也不是很想要碧玉琉璃珠。


    小魚心裏有點忐忑,要是鈺璟不會畫,畫出一個四不像,那他……,不過她又一想,鈺璟應該是富貴家的公子,怎麽說應該也會畫一些,比普通人強點。


    “要不就算了,我不要琉璃珠了”,小魚小聲的對他說。


    楚九陵沒有反應,也沒有出聲,示意小魚坐好。


    楚九陵隻看了她一樣,筆在紙張動起來。小魚心裏跟隻貓一樣,好奇得很,她想伸脖子過去看,又怕動了,畫就毀了。楚九陵眼睛一直在畫上,筆不停沾墨,然後又換另一隻筆沾顏料。


    賈善人和他的夫人麵帶慈祥的笑容,看著在場的三對璧人,不時交頭接耳,點頭。


    沒過一炷香,楚九陵的畫完成時,其他兩對還在畫。楚九陵把畫交給老板,老板又拿畫去給賈善人和他的夫人看,隻見畫上一位帶麵紗的少女,倚靠被椅,容色如玉,自帶一股輕靈之氣。


    “畫得一模一樣,夫人,你看如何?”


    “惟妙惟俏”


    小魚沒有看到自己的畫像,賈善人和他夫人點頭稱讚,難道他畫得真的那麽像?小魚看了楚九陵一眼,發現他也看過來,她馬上把頭轉開。


    這時候其他兩對的畫像也畫得了,照樣由老板拿去給賈善人和他的夫人。


    兩人搖頭,實在畫得不怎麽樣。


    最後,第三關沒有再比了。碧玉琉璃珠給了小魚他們。賈善人又準備了薄禮送給兩位兩對。但是小魚不解,難道就因為畫得像了,賈善人就隨便把五百兩送給人嗎?


    “這位公子,還有姑娘。碧玉琉璃珠給你們。畫像我留著,若將來有一天,兩位真的結為夫妻,你們可以到幽縣賈府來找老夫要迴畫像”,賈善人和夫人認為第三關不用比了,也沒有必要了。畫像裏姑娘的神情都被這位公子畫出來了,姑娘的一絲一毫一絲不漏。如不是戀人,他不信。他有種預感,將來他們一定會迴來找他要迴畫像。


    小魚惶恐接過碧玉琉璃珠。夫妻離遠了,朋友還差不多。若鈺璟真是富家公子,他們之間的身份存在雲土之別。就算他們互相喜歡對方,他的父母怎會允許他娶一個農家女。那她今晚到底為何哪般?以後他們也不會再有聯係,今晚過後,他迴邊城,她依然是月亮村的小魚。以後她會找一個老實人嫁了,然後到老,到死,最後她的魂魄又迴到前世,她才發現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夫妻,對楚九陵來說是一個諷刺。前提是他沒有站死沙場,沒有被焚心折磨而死,他願意找一個白首不相離的人共渡一聲。權、名、利,他不在乎。他甚至已經提前想了,他死的時候,他沒有成親,沒有孩子,每年去祭拜他的隻有千河。很多年之後,他的屍骨化作塵土,隨風飄逝。百年之後,人們就完全不記得大周朝曾經有一位皇子,名喚楚九陵。


    兩人的心思不同,心情都不好。賈善人和夫人親自送他們到門口,“公子,姑娘,老夫在這裏等你們迴來拿迴畫像”


    “好”,小魚笑得勉強。畫像是不可能要迴來了,以後她就當是一個迴憶就好了。


    兩人沒有再拉手,靜靜地跟著人群走,漫無目的。今晚自己那麽期待的花燈會,現在反而讓自己難過得很。小魚已經沒有想玩的心情了,她想迴去找小穀和蓁蓁,想迴家了。


    小魚手裏拿著兩顆碧玉琉璃珠,珠子不大,正好可以一手拿。她從腰間拿出荷包,倒出剩下的銅錢。給了八文給小虎他們,現在隻剩下十二文,真寒酸。沒有錢,穿的衣服還是娘自己織的細布,沒有仆從,沒有綾羅綢緞,小魚瞬間有點自卑了,她和鈺璟不過才見麵三次,她憑什麽好高騖遠。


    小魚把兩顆碧玉琉璃珠放進荷包,然後放到初九陵的手中。楚九陵不解,她不是很喜歡珠子,就算要給他,也是一人一顆。現在她把兩顆都給他了,何意?


    “哥哥,善人說了,隻要男女雙方各自帶上一顆碧玉琉璃珠,他們就能結為夫妻,白頭偕老”,小魚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把兩顆碧玉琉璃珠給楚九陵,她感覺眼裏有什麽要流出來,她生生的忍住,她不能讓鈺璟看出來。


    他們是好朋友,以後也是,她心裏一直在告誡自己。同時,她又有點想笑自己,如果這裏沒有古代的門當戶對,還有高門世家的權和利,她一定會去追。但是這裏是古代。


    唉,小魚在心裏重重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還沒有發展起來,就被扼殺在搖籃裏,而且是自己親自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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