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潔脊背,床第間散落他替她羅致的衣裙,她記得他進入她身體時精致性感的表情,喑啞疼惜的聲音,記起他說,你好瘦,接著嘴唇就吻下來,滾燙如烙鐵。

    溫柔唐易,眩天惑地,定下她情字路上終生基調。

    靠近(3)

    靠近(3)

    從個人利益的角度看,邵其軒巴不得唐易不要太快好起來,這種金貴的少爺身子住在醫院裏,簡直是送上門的肥羊啊,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不痛宰呢。

    但兩天後,邵其軒就受不了了。

    原因無它,隻因這位唐少爺實在是太金貴了,從來沒出過事受過傷,偶然中了點槍傷,就牽一發動全身,手下下屬各個緊張得不得了,生怕自家少主人從此落下點病根什麽的,於是,隻要唐易有點動靜,大家就開始扯著嗓門一路叫到邵其軒辦公室,明明唐易什麽事都沒有也非要邵其軒過去再看一眼,再再看一眼,再再再看一眼……

    好吧,這本來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問題就在於唐易這種從來不講道理的人,訓練出來的手下,各個都繼承了他的優良傳統,纏著邵其軒不說,可怕的是如果邵其軒敢不去就直接拔槍威脅做了他……

    邵其軒終於被這種精神虐待徹底搞崩潰了,在第八十二次從唐易病房出來的時候,頂著兩個深黑熊貓眼的邵醫生終於忍不住抓住謙人的手迎風流淚了。

    “各位,我拜托你們啊,不要再這麽折磨我了好不好……唐易那雖是槍傷,但那傷不重啊,真的不重啊,別說不會有生命危險,就算他想有點什麽病根也是很困難的啊……真的,我不騙你們,你們家易少得的真不是絕症……相信我,他很有救的,真的……”

    “……”

    為了補償自身精神損失,邵醫生徹底貫徹執行痛宰肥羊的路線方針,死貴死貴的藥方補品一堆堆地開,管它用不用得到,隻要吃了沒事他揮手就開。

    謙人不懂醫學,拿了藥方就去抓藥。唐勁無意中看見邵其軒開出的那一疊雪片般厚的藥方時,頓時整個人都被震撼到了,隨手拿過一張低頭看了一眼,唐勁額頭冷汗就下來了。

    “邵其軒,你有沒有搞錯,他這傷還不至於要吃中藥古方吧?……”

    邵醫生偉人般地揮了揮手:“沒事,中藥滋補,不吃白不吃……”

    唐勁撫額:“可是這中藥補的不對啊……”

    “哪裏不對?”

    “這

    是補腎虧的啊……”

    “……”

    無良醫德被人看穿,邵醫生非常鬱悶:“唐勁,你不是劍橋管理係出來的嗎。”

    “啊,有什麽問題?”

    “那你居然還懂中醫學識。==”這不是明擺著鄙視他這個醫學博士生嘛。

    “這不是學識,這是常識啊邵醫生,”唐勁把藥方還給他,抬抬下巴吩咐他:“重開。”

    一個管理係的都開始壓榨他這個正統醫學高材生了……

    其軒不爽,低頭掃一眼唐勁手裏的藥方,不接。

    哼,醫院是我開,藥方是我批,老子為了痛宰肥羊就是不改,你能耐我何。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紀以寧買了點心迴來了。

    一看這個場麵,紀以寧好奇地走上前,接過唐勁手裏的藥方,看了一下,邵其軒洋洋灑灑的字跡立刻躍進她眼簾。

    唐勁剛想說,你別信這個,唐易那方麵沒問題,根本不用吃這藥,紀以寧忽然開口了。

    “邵醫生,謝謝你,真的,”紀同學一臉真誠,一顆感激的紅心捧在手心,眼裏都是動人的晶亮水汽:“每次都是你任勞任怨救死扶傷,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真的很幸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我很感激,真的,我……”

    “別、別說了……”

    這位紀以寧口中‘任勞任怨救死扶傷’的邵其軒同誌一把搶過她手裏的藥方,整個靈魂都心虛了、顫抖了、自我檢討了。

    要了命了,當紀以寧是蘇小貓那樣金剛不壞的小怪獸呢,怎麽騙都不會有負罪感……

    麵對如此純潔的紀以寧,黑心的邵醫生一下子良心重新發現了,奪門而去就去改藥方。

    “……”紀以寧窘了下:“他怎麽了?”

    唐勁不答,抿著唇低笑,“你懂不懂醫學?”

    “不懂……”

    唐勁有點玩味地問:“你就不怕邵其軒亂開藥給唐易?”

    紀以寧想也沒想就迴答:“不會啊,我相信他。”

    唐勁忍不住笑了出來。

    紀以寧,你真是太單純了啊,也不想想,從小和唐易這種陰人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男人,有哪個會單純呢……

    忽然,有人敲門。

    唐勁淡淡應聲:“進來。”

    謙人的身影出現在兩

    人麵前,手裏拿了一疊文件,直直走向唐勁,半點眼風也沒看紀以寧,直接無視掉她的存在。

    紀以寧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自從出了這件事之後,她就有點怕謙人,或者說,除了唐勁和邵其軒以外的唐家人,她都有點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對她的不滿,若非她身後有唐易,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

    “勁少,這裏是這兩天急需易少做指示的文件,”謙人把文件遞給唐勁:“邵醫生說他很快能醒過來,具體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這些文件不能拖了……”

    “我知道了,”唐勁接過文件,點了點頭:“我來處理。”

    正想再說什麽,唐勁的視線餘光瞥到紀以寧低頭無措的樣子,唐勁是多麽察言觀色的一個人,立刻明白個中原因。這兩天來她的處境他看在眼裏,雖然從心底唐勁覺得她真是很無辜,但唐家其他人顯然不會這麽想,尤其是從小跟在唐易身邊的人。

    唐勁拿著文件,抬眼道:“我們出去談。”

    謙人跟著唐勁走出病房,兩人在外麵長廊窗邊站定。

    唐勁抬手,用手裏的文件敲了下他的腦門,“人家一個女孩子,無親無故的,本來好端端生活著,結果遇到了唐易就被他一句話搶過來,她也從來沒鬧沒惹事,你們現在怎麽能這麽欺負她呢……”

    謙人有點鬱悶,“不能怪我啊……”

    是,他承認他有點立場不堅定。以前,唐易喜歡紀以寧,她也給人一種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感覺,謙人也挺喜歡她,對紀以寧的印象甚至可以用‘賢後’二字來概括,參照的曆史人物都是長孫皇後那類的正麵形象;好了,現在出了這個事,毫無原則性的謙人同誌一下子倒戈立場,一看到紀以寧就想到‘紅顏禍水’四個字,接著腦海裏就詭異地不斷湧現‘褒姒、妲己’這一類的反麵教材形象,連帶著覺得好像將來唐易的命運也一定會多舛似的……

    不得不說,唐勁被這位唐易身邊的謙人同誌豐富的內心活動窘到了。

    “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把唐易身邊的女人想得那麽悲劇好不好……”居然還能想到褒姒妲己,曆史學得很好嘛。

    謙人撇撇嘴:“蘇小姐就從來沒有把二少爺你弄到受傷住院啊。”

    “……”

    那是因為我沒有唐易那麽變態啊……

    唐勁沉痛地想:還有就是因為,我們家那位經常把她自己弄到受傷住院啊……

    “我是不明白易少喜歡紀小姐哪點,”謙人毫無心機地說著:“那麽多女人從他眼前過,他從來都沒興趣。現在想想,我甚至覺得或許那位簡小姐更適合易少……”

    唐勁玩味地挑眉:“簡捷?”

    “啊,”謙人指了指唐勁手上的文件,“簡小姐前幾天還拿了文件過來提醒易少最近的有些交易要小心……”多美好的賢內助啊,謙人都被感動了,可惜,他家易少從來隻當沒看見……

    唐勁咳了聲,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以我對唐易的了解,按他的眼光,對那位檢察官小姐,肯定是不會有興趣的……

    “為什麽啊?”謙人好奇道:“同樣是救啊,易少也救過她一次啊,怎麽就沒像救紀小姐那樣出手要了簡小姐呢?”

    “我說,你這是什麽邏輯啊,”唐易微微有點崩潰:“唐易又不是救一個女人就會娶她的好不好……”

    謙人:“……”

    就在兩人投入談著的時候,誰也沒有看見,紀以寧垂下了黯然的眼,眼底一片傷意,悄悄關上了病房的門。

    她很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

    她知道自己錯了,她會改,可是他們已經不肯再給她機會了。他們否定她,她聽見謙人說,唐易身邊的位置,不該是她,適合他的女人大有人在。

    如果母親還在世,她還能向人傾訴這種委屈,可惜,現在她隻是一個人。

    紀以寧終於忍不住,伏在他身邊哭了起來。

    一個人依賴另一個人的時機,真的好難說。

    就在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依賴他,終於明白,除了他以外,她一無所有。

    忽然感到有人輕撫她的額頭。

    紀以寧從失神中轉醒,抬起眼,對上了一個溫柔玩味的眼神。

    她怔愣。

    五秒之後,紀以寧徹底清醒。

    ‘唰’地一下站起來,想朝外麵叫‘他醒了……’,卻被他忽然抓住了左手,一個用力扯了迴來,把她扯迴他懷裏。

    強勢唐易,蘇醒歸來。

    她貼著他的胸口,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唇,她眼底的委屈淚痕還來不及散去。

    他抬手擦掉她眼底的水光,緩緩開口,聲音絲絲入扣:“……誰欺負你了?”

    護妻(1)

    可以想象,以紀以寧的修養與品性,斷然不會做出

    背後告狀說人閑話這種事。就算被人欺負了,在她看來也是自己的事。何況,謙人又沒打她又沒罵她,不過是從他的立場表達了一下他的情緒,所謂言論自由,過去了就算了。

    唐易的為人紀以寧很清楚,雖然他現在一副蒼白偏弱的樣子,好像一點攻擊性都沒有,再加上長得漂亮,那張臉看上去就更加惹人憐愛得不得了。

    但是!這絕對絕對是表麵現象,相當具有欺騙性。這男人醒了就代表渾身上下所有因子都已經醒了,包括隱匿於內心深處的暴力因子。再微小的事,一旦唐易插手,後果肯定不會太和諧。

    思此及,紀以寧連忙搖頭否認。

    抬手擦掉眼底的水痕,她對他笑了下,“不會啊,有你嘛,誰還敢來欺負我。”

    “這樣啊……”

    唐易點一點頭,好像也沒有太在意的樣子,撐起右手支起身體坐了起來。

    紀以寧連忙扶他坐好,偷偷在心裏鬆了一口氣,想著總算沒讓他看出什麽來,冷不防聽見一句漫不經心的問話——

    “……謙人他們欺負你了?”

    “……”

    他的話音還未落,紀以寧額頭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如此精明難纏,這哪裏像是個槍傷未愈的人啊……

    忽然就想起以前她和唐勁的一段對話——

    那時她剛成為唐太太不久,雖然唐易從來沒有要她履行夫妻義務什麽的,但有的時候到了晚上看到他走進臥室,她仍然會忍不住想躲,用的借口簡直五花八門,紀以寧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差不多是調動了這輩子全部的想象力。唐易也不說什麽,端杯清水一邊喝一邊看她,喝完了水他就出去了,慢悠悠的樣子,也不說話,行為舉止都詭異得要死,看得她全身發冷。

    後來,唐勁溫溫和和地勸她:“不要試圖對唐易說謊,沒結果的。”

    她心虛地說道:“好歹晚上他沒有懷疑我……”

    “他不是被你騙過去了,他是懶得拆穿你……”唐勁笑了下,緩緩告訴她:“從某種私人生活角度而言呢,唐易這個人有的時候很散漫的,不了解他的人看見他那個樣子,就會覺得他這個人變態兮兮的……”

    紀以寧:“……”

    唐勁忍不住勸她,“他現在對你有耐心,所以不會和你玩真的,當他的耐心用盡了,就不會放過你了。”

    她驚得睜大眼:“那

    、那怎麽辦?”

    唐勁攤了攤手:“半真半假吧,男人對女人示弱的樣子大部分都沒什麽抵抗力的……”

    半真半假,換言之,該撒嬌的時候也要撒嬌一下。

    按常理呢,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個辦法實行起來應該不會太過困難,但對於紀以寧這種從小到大行為作風都很正直的感情廢柴來說,就很有難度了。

    就在紀以寧還在掙紮沉思的時候,唐易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了過來,他溫溫吞吞地開了口:“說,那些混賬對你都做了些什麽?”

    “……”

    一看他這種樣子,她就知道他心裏肯定已經動了歹念……

    唐勁教她的,對付唐易隻有一個辦法。

    於是,紀以寧半真半假地接下了他的話,“是啊,你們唐家的確有一個人很會欺負我。”

    “誰?”

    “你啊……”

    ……

    最後,當紀以寧走出病房時有點腿軟,自己都差不多已經被剛才的自己酸得牙都倒了……

    當眾人都走進病房後,紀以寧在走廊上拉住了唐勁,有點汗顏地感慨道:“我沒想到,像唐易那樣的人居然也會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唐勁一臉詫異的樣子:“真的?”

    “……”

    紀以寧一下子汗水了:“……你不知道?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嗎?”

    唐勁咳了一聲,很不好意思地承認:“我那是從男人的一般規律出發,隨口瞎說的……”

    “……”

    兩個人同時忍不住看向病房裏麵,心裏同時升騰起一股‘我們害了謙人’的負罪感……

    ************

    在接下去的幾天裏,唐易雖然剛醒不久,身體還沒有全部恢複,但顯然已經沒有人把他當成病人看待了。

    有一句話,謙人說的是對的,整個唐家都是聽唐易一個人的,無可取代,於是他便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陸陸續續,唐家請求麵見唐易的人不斷,雖然有唐勁幫他處理公事,但某些涉及敏感主題的內容,作為已經退出唐家的人,唐勁是多麽有分寸感的一個人,自然不會去插手,於是,歸根究底還是要唐易做決定。

    紀以寧有的時候會站在病房外看他,看到他的眼,鋒利且薄情。她想起他受傷深睡時的樣子,脆弱得

    那麽令人心動,一點攻擊性都沒有。可當他一睜眼,整個畫麵瞬間就消失不見。紀以寧想,大概,男孩子的確隻有從小生活在一個比較特殊的環境裏,才能養成他這種兼具溫愛與殺意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這一天的傍晚,謙人整理好了這兩天唐易交代的文件,走進病房把文件交給唐易過目。

    邵其軒正在給唐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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