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雨,她的衣服還沒有換,臉上似乎掛著一絲詫異的表情。


    胡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直接三兩步飛撲過去抱住了她,伏在她的肩膀上麵哭泣,淚水嘩啦啦流下。


    小雨一動不動,就像一根石頭雕像一般。


    “對不起,你說的對,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人。沒有自知之明,一直都以為我能夠努力彌補我和木元先生之間的距離,結果反倒更加突出了我和木元先生之間的差距,我太自以為是了。”


    她對著小雨說了很多很多,目光開始渙散,淚水一點一滴落下,濕透了小雨的肩膀。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木元先生的時候,她如此熱情主動地和對方告白,迅速得不像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一般。


    她對對方情真意切,得到的卻是來自木元先生的精心算計,他總是輕而易舉地就看穿了胡蝶身上的小心思,輕而易舉地識破了她之所以邀請對方參加聚會的原因。


    他太聰明了,聰明得讓胡蝶的內心感到一絲絲的寒冷,她隨時都用最真誠的表情麵對他,而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場算計罷了。


    “他告訴我說,他邀請他的女朋友過來,並且是故意告訴我,暗示我,不應該抱有幻想。他很善良,這種善良是他不會直接拒絕我的好意,而是用這種委婉的方式暗示我,但是,他越是用這樣的方式暗示我,我就越是感到殘酷。”


    胡蝶感到殘酷,是因為她頓然發覺自己和木元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她隻看到了第一步,木元卻看到了第二步,第三步,甚至更遠的距離。


    她想要和對方玩心機,是絕對不可能玩得來的。


    她突然發覺自己在木元的心目中就是一個小孩,一個懷抱著對老師不應該有的幻想的小孩子。


    她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她的心迅速地冷卻了下去,就像刀子一般一點一滴地切割著她的心髒。


    比淩遲處死還要更加的痛苦。


    “太自以為是了,小雨你說得對,我和你,我和他之間有著不可磨滅的距離,我們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我連懷抱著對他的心思都是痛苦的。”


    她哭完之後,伏在小雨的肩上很久沒有動作,隨後她長歎了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完全釋然了一般,她離開小雨走到自己的梳妝台前麵,看著自己滿臉的淚痕,糊掉的黑漆漆的眼線痕跡。


    默默地拿出化妝棉將淡去的淚痕擦幹淨,重新上粉,重新畫上眼線和眼影,重新把自己的妝容捯飭幹淨,她盯著鏡子裏的就默默地失神,隨後她突然笑了。


    小雨走到她身邊的椅子後麵,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裏交匯。


    “小雨,你覺得我長得美嗎?”胡蝶突然問道。


    她的表情是異常認真的,眼神迷離,卻讓人猜不明白她的心思。


    “漂亮。”小雨平靜地說道,仿佛剛才完全沒有和胡蝶引起衝突。


    胡蝶聽到肯定的答複,很滿意地笑了,嘴角卻也帶著一絲悲涼。


    “是啊,我也覺得我是美的。但隻是美是遠遠不夠的,隻是好看,並不能讓一個男人就這樣輕易地愛上你,也不可能讓他轉過頭來多看我幾眼,你說對嗎?”胡蝶似乎在問,卻又好像不是在和小雨對話。


    她在自言自語,她在與她自身對話,她在懷疑,她做得一切是否都隻是一種無聊的選擇而已。


    “說到底,我在木元先生眼中就隻是一個孩子,不管我畫上多麽成熟的妝容,不管我穿上多漂亮的裙子,不管我的身材多好,不管我把自己裝扮得多像一個芭比娃娃,他都絕對不可能愛上我,因為這些外表的偽裝是改變不了一個人的心靈的,反倒顯得我很自卑。”


    胡蝶重新畫好了妝,她站起來長長的裙擺落下,腿上穿著一雙白色的絲襪。


    就像一隻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黑色的鳳尾蝶,她的頭發是卷曲的,有些洋氣。


    胡蝶走到小雨身邊,然後抬手摸了摸小雨也一些蓬鬆的長發,突然笑了。


    “其實我有一些羨慕你,因為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人,你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任何一種妝容來偽裝你,因為你是自信的,你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胡蝶一說完。


    小雨卻抬手撥開了她的觸碰,隨後從口袋裏拿出來一根沒有開封的棒棒糖,遞給了她。


    她說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不要總是羨慕別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運,你來到這個世界有你想要做得事情,我也一樣。我們是不同的。你羨慕的隻是我外表的樣子,卻不了解讓我成為現如今這個樣子的原因。”小雨說道這裏,自己拆出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裏。


    胡蝶的眼神呆滯了一瞬間,她沒有想到小雨再度語出驚人,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思想的境界居然和木元先生不相上下。


    她的嘴唇上下移動,本來想說些什麽,卻突然說不出口了。


    那種對小雨的羨慕也頓時消失,心裏的痛苦也好,心酸也好,不值得也不好,不甘心也好,好像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直到小雨的手指尖輕輕地觸碰到她的肩膀上。


    “去追逐你自己的天空吧,小蝴蝶。”她一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房間裏空空蕩蕩,胡蝶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子仿佛和自己的影子融為了一體,她突然頓悟了。


    別墅門口的停車場,張姐正開著車在外頭等著,見到小雨出來隨後問了一句。


    “胡蝶呢,換衣服換到現在還沒好啊,磨磨蹭蹭的,再耽誤下去,等會聚會都要開始了。”張姐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自己的手表。


    小雨默不作聲地靠在牆邊,一副隨性自在的樣子。


    仿佛周圍發生的事情,都與她自己無關。


    張姐的目光落在小雨身上,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保鏢小姑娘還是挺好奇的,雖然胡蝶沒有說。


    但她其實看得出,這個小姑娘身上有著不同於同齡人身上的成熟和淡定,她可不是一個一般人。


    “那個,小妹妹,你幹啥要跟著我們家胡蝶啊,是她主動雇傭你的,還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張姐總到小雨身邊套近乎。


    小雨搖了搖頭,“有人拜托在她身邊保護她,等期限結束了,我隨時都會離開的。不用擔心。”


    “沒有沒有,我並不是覺得你很麻煩,我就是認為,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本來應該在學校念書的嘛,怎麽會出來當保鏢呢。”張姐從車廂裏拿出一瓶果汁遞給她。


    小雨很自然地接了過去。


    “你不用對我感到好奇,我不是一個值得被好奇的人。”小雨說起話來還是帶著一股酷勁。


    張姐笑了笑,對方既然不說,那她也無話可說了。


    “這個胡蝶是怎麽迴事,為啥在房間裏能呆那麽久,不會是拉肚子了吧。”張姐再度煩躁地罵罵咧咧起來,反複不斷地查看手表。


    小雨吐掉了嘴裏的棒棒糖塑料棍子說了一句話。


    “她剛剛哭了,在重新化妝。所以耽誤了點時間,現在的情緒應該平靜了,沒什麽大事。”小雨居然還幫胡蝶說了幾句話。


    張姐有點詫異,畢竟胡蝶愛哭她是很清楚的,但今天那麽好的日子,明明還是大喜事,她卻反倒哭了,這是什麽道理啊。


    “為什麽哭啊,難道是那個大作家又惹她多愁善感了。”張姐倒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識破了,胡蝶的小心思。


    小雨隨意地點點頭,“差不多吧,八九不離十。”


    她話音剛落,胡蝶進從房間裏走出來了,笑容滿麵的,根本看不出剛剛哭得那麽傷心的樣子。


    兩人都一驚,似乎覺得她不應該掛著那麽大的一個笑臉出現。


    “怎麽了,時間差不多了,小雨我們走吧,張姐麻煩你載我們一乘了,希望等會聚會不會遲到。”胡蝶招唿著小雨坐到汽車的後座上。


    臉上的表情極其平靜,好像方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張姐都有點驚訝了,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但隨後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很快轉眼一笑。


    “沒事沒事,大家上車吧,都得趕時間對不對。”張姐招唿著大家上車,小雨也跟隨著胡蝶坐的後座上,她的目光時不時從胡蝶臉上劃過,剛剛留下來的淚痕似乎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


    是雙頰上畫得紅豔豔的腮紅,就好像在炫耀什麽一般,把她的臉色襯托得極其的美麗。


    像一朵剛剛盛開的鮮花,小雨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這樣一個畫麵,她的樣子就像一朵粉紅色的木槿花,優雅又美麗。


    胡蝶上車之後一直都很安靜,沒有說半句話,她很沉默,目光卻在車窗外掠過去。


    她見到不遠處行駛過來的車輛,突然有一個奇怪的畫麵從她腦子裏一閃而過。


    她想起了一點東西,好像有一輛大貨車從她的麵前撞擊過來,她嚇了一跳,但隨後發現那隻是一個幻覺,等她迴過神來時。


    張姐和小雨都在看著她,好像在看著什麽怪物一般。


    “小蝴蝶,剛剛怎麽迴事,你怎麽就大叫了一聲?把我和小雨都嚇壞了。”張姐突然刹住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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