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趕緊把主子拉到身後,擺出保護的姿態。「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嗎?看你年紀這麽小,就想當登徒子,再對我家小姐無禮,小心我揍人。」


    「我當然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可我是個女的,拉拉手應該沒關係。」他……


    不!應該是她,搔了搔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澄清。


    這下子可讓春梅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看著一身男裝打扮、生得濃眉大眼的「姑娘」,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個少年。


    她不信地問:「你真是女的?」


    「我也希望我娘把我生成男的,可又不能重新投胎,也隻好等下輩子了。」這是七娘今生最大的遺憾。


    睿仙見她皮膚雖然不似一般姑娘家細致,言行舉止也毫不扭捏,可是胸腰之間,確實有了該有的曲線,足以證明是女兒身。「方才聽你喚四爺一聲『四叔』,想必是炎府的小姐。」


    「姚姊姊別叫我什麽小姐,叫我七娘就好……」說著,她又「啊!」了一聲。


    「我得快點帶姚姊姊離開這裏,免得又被四叔抓迴去,到時眼睛被挖出來,臉上不就多了兩個窟窿,那多可怕。」


    「這其中恐怕有誤會,四爺並沒有要挖我的眼睛,隻是想借用我的雙眼,告訴他所看到的景象,如此而已。」見對方隻是個約莫十四的小姑娘,口氣也就不再那麽拘謹。


    七娘愣了愣。「四叔真的不是要挖姚姊姊的眼睛?」


    「沒錯,不是要挖,隻是借用。」睿仙哭笑不得地說。


    她仰頭哈的一聲。「我就說嘛,四叔是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會被江湖術士的話給騙了,把別人的眼睛拿來跟自己的調換,這樣就看得見,根本不可能有那種事,都怪九娘,說什麽府裏要出人命,要我趕快來救人,就知道她說話向來誇張。」


    「雖然是個誤會,還是要跟小姐道一聲謝。」對方是炎府的千金,而自己不過是寄住的客人,睿仙可不敢忘記這一點。


    「就說不要叫我小姐,聽起來怪別扭的。」七娘恨不得自己是個男人,可以遨遊四方,不必被關在這座深宅大院中。「姚姊姊以後都會住在府裏嗎?」


    睿仙語帶保留。「隻會暫時住一段日子。」


    看著眼前這名外表纖細、說話文雅的大姊姊,令人感覺舒服,七娘就是沒來由的想多親近親近。「那我可以常來找姚姊姊玩嗎?」


    「這……」睿仙並不想跟這些名門千金太過親近,雖然養在深閨,可是比任何人更懂得耍心機、使手段,隻要想到重生之前,被唐家的兩個小姑戲弄、惡整的慘痛經驗,就忍不住敬而遠之。


    七娘不管她答不答應,很熱情地拉起睿仙的手。「姚姊姊不要跟我客氣,咱們就做個朋友,有困難隨時來找我。」


    「多謝小……」


    「不是小姐,是七娘。」她堅持地說。


    睿仙不禁歎了口氣,隻好改口。「多謝七娘。」


    「朋友之間還說什麽謝,那太見外了。」七娘豪邁地說。


    過去所受的教訓,讓睿仙不敢輕易信任對方,誰知是不是表麵上故意來跟自己親近,卻又在背後放冷箭,現在的她可不再那麽容易上當。


    她淺淺一笑,笑意中帶著戒備。


    交到一個新朋友,讓七娘很開心,得趕緊跟其他人說去。「那我先迴去了,明天再來找姚姊姊玩。」


    「好。」睿仙有禮地笑說。


    待七娘一走,她唇角上揚的弧度才變小。


    春梅見七娘又像陣風一樣跑了,不禁感到有趣。「這炎府的小姐還真好玩,跟個男孩差不多。」


    「咱們也該迴小跨院了。」睿仙這會兒是真的累了。


    「糟了!帶咱們來的那個丫鬟上哪兒去了?」春梅左右張望,就是沒看到人。


    「要往哪邊走才對?小姐,這該怎麽辦?」


    睿仙也搞不清楚,這下頭疼了。


    「……四爺,找到人了!」阿貴的聲音讓她們像是遇到了救星。


    就見炎承霄正朝她們一路走來。「人在哪兒?」


    阿貴大概算一下距離。「姚氏此刻就站在四爺麵前大約七、八步遠。」


    「七娘那丫頭沒嚇到你吧?」他這句話自然是在對睿仙說。


    「沒有。」睿仙說。


    炎承霄停下腳步,側耳傾聽,沒聽到七娘的聲音,要是有她在,鐵定吵得人耳朵都痛了。「那丫頭走了?」


    「當她知道是誤會一場,便趕緊離開了。」


    他一臉悻悻然。「算她跑得快!」


    「妾身對這兒還不太熟悉,不知該如何迴去,四爺可否請人幫咱們帶路?」睿仙隻好向他求助。


    「不必找人帶路,我來就夠了!」炎承霄心裏比誰都清楚,就算對自己所居住的這座北院再熟悉,一旦無法用雙眼辨識,都是枉然,但是……「雖然看不見,隻要抓到訣竅,還是有辦法的。」


    睿仙一怔。「四爺打算怎麽做?」


    「阿貴,告訴我該怎麽走?」他問身旁的小廝。


    阿貴迴了一聲「是」,便引導主子前進,嘴裏則數著要走幾步,然後右轉,又得再走幾步,經過一道曲廊,又需要走上幾步,最後跨進月洞門。


    「四爺,已經到了。」


    炎承霄已經牢記在心,並在腦中繪出大致的地形。「隻要像這樣多走幾次,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走到這座小跨院來。」


    「這法子聽來是不錯,可四爺還是別拿這個小跨院當練習,找其他地方比較適合,免得經常往這兒跑讓人誤會。」睿仙雖然不怕閑言閑語,但能避免是最好。


    他不太高興地迴道:「我隻是打個比方。」


    「那麽妾身就放心了。」


    「阿貴,咱們迴去!」炎承霄忿忿地轉身。


    阿貴不明白剛才還好端端地,怎麽主子突然就生氣了。「是!」


    在迴去的路上,炎承霄愈想心裏愈不舒服。


    就算寡婦的名節再重要,也不需要表現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難道他真會對她做什麽?她盡管去替死去的相公守一輩子的寡,都與自己無關。


    住進炎府的第二天,用過早膳,睿仙正打算到屋外走一走,就聽丫鬟來報,說三夫人來看她,連忙起來迎接。


    「見過三夫人!」她朝對方福了個身。


    三夫人一臉笑吟吟的。「不用這麽客氣,昨晚睡得還好嗎?我怕你剛住進來不習慣,所以就來看看。」


    「昨晚睡得很好,多謝三夫人關心。」看著眼前有著一雙丹鳳眼、柳葉眉,想必年輕時是個大美人的三夫人,憶起昨日聽顧嬤嬤說起這麽多年來,掌管炎府內院的人並不是大夫人或二夫人,而是這位三夫人,麵對這樣能幹的人物,睿仙在應對上也就更謹慎。


    她滿意地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別淨站著,坐下來才好說話。」說著,便走到桌旁。


    睿仙等她落坐之後,才跟著坐下。


    不必主子的吩咐,春梅馬上為三夫人倒了杯茶,然後站到一旁。


    就見三夫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這才啟唇。「還記得那一天你跟著區大夫和紀大夫到府裏來,若不是你用話刺激四郎,他也不會答應讓區大夫診斷,雖然還是找不出病因,可讓我對你印象深刻。」


    「三夫人別這麽說,當時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失禮之處,還請見諒。」睿仙可不會傻得以為對方真的在稱讚自己,就怕是話中有話。


    三夫人擱下茶杯,連忙澄清。「你可千萬別會錯了意,我這麽說不是在責怪你,而是在反省,就因為四郎在家中排行最小,又和上頭幾位兄長年紀差上一大截,大家對於這個麽弟,不隻照顧,也相當疼愛,從小就舍不得罵他,這迴因為意外而突然失明,大家更不敢對他說半句重話,也多虧有你,說出咱們不敢說的話,將四郎給罵醒了,總算讓他踏出房門,不再自暴自棄。」


    她不敢居功。「這是四爺自己想通的,否則任何人說也沒用。」


    「不管怎麽說,他肯走出去,就是一件好事,咱們也可以鬆口氣,隻是眼睛看不見,總是有很多事做不來,所以當四郎說要借用你的雙眼,還要你住進府裏,咱們自然也沒理由反對……」


    三夫人臉上的笑容不變。「隻希望沒有太為難你,四郎的脾氣就是這樣,一旦決定了,誰說也沒用,要是有半點勉強,盡管告訴咱們。」


    睿仙聽得出對方在刺探她,擠出一抹笑意。「三夫人放心,四爺沒有為難妾身,之所以願意幫忙,是聽四爺說是在幫皇上分憂解勞,才會答應略盡棉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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