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就在那人冥想之際,一道破空聲響起。


    隻見一道人影突然從赤月劍宗之中掠出,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橫空而過,直奔劍台而去,轉眼便落到了他的麵前。


    隻見來人佝僂著身子,滿臉褶皺,穿著一身灰色的衣袍,但卻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此刻劍台之外的空地之上已經聚集了許多劍宗之人,但能夠有資格來到此處的,全部都是劍宗內的長老及高層,在所有人的前方又站著幾道看上去略顯蒼老的身影,頗有威嚴之意,曾在落蒼山一戰前趕往劍城的赤月劍宗長老王源赫然在列。


    當那佝僂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劍台之上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凝,隨後臉上又流露出了一種敬畏之色,在幾位劍宗高層的帶領之下齊齊對著劍台一拜。


    “破劍長老!”


    眾人齊聲唿道,又見那佝僂老者隨意揮袍,毫不在意,隻是靜靜地盯著最先站在劍台之上的那道不速之客的背影。


    幾位劍宗長老皺了皺眉頭,皆是不語,他們依舊站在劍台禁地之外,不敢有絲毫的涉足。


    來人神秘,竟敢孤身傲立於劍台之上,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轉身,礙於劍台乃劍宗禁地,不得擅闖,所以即便是劍宗長老發現了異常,也不敢妄動。


    直到原本劍宗之中閉關的太上長老也就是眾人齊唿的破劍長老的出現,眾人才是鬆了一口氣。


    “你終於迴來了!”


    沒有理會眾人,那破劍長老卻是眯起了雙眼對著同樣站在劍台之上的那道背影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能清醒多久,但我終究還是要迴來的,子君他還是太年輕了!”


    那背負著雙手的男子終於開口,語氣之中帶著訴不盡的滄桑。


    話音落下之際,他這才第一次在眾人緊張的關注下緩緩轉過了身子,又抬頭看向了那破劍長老,雙目之中閃過一抹深邃和隱隱的清澈之意。


    若是白憶在此,定會大驚,因為這突然出現在赤月劍宗禁地劍台之上的神秘男子,不正是那瘋瘋癲癲的阿傻又是誰!


    “這一次的如何?”破劍長老說道。


    “很強,劍宗與那一脈對決了上千年的時光,這一次劍宮算是徹底放棄了,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青鋒劍宗了”阿傻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破劍長老皺了皺眉頭又繼續說道:“青鋒劍宗...甘宗隱而不發,你覺得他能夠對付得了九絕道麽?”


    “甘宗不是關鍵,我走了和他一樣的路,到頭來還不是敗在九絕道手下,我承認他比我更強,也如世人所說,算得上是一代劍宗,但還不夠...”


    話到此處,阿傻沉默,那破劍長老依舊不再開口。


    “但這次我在迷茫的歲月之中似乎見到了真正的變數...”


    就在二人沉默之間,阿傻似有所悟,又突然抬頭說道。


    聽聞此處,那破劍長老渾身一震,再度抬頭朝著阿傻看去,隻見二人四目相對,最終阿傻又長歎了一口氣,緊接著他的目光又在所有劍台之外的劍宗門人身上掃過。


    “天機有道,卦起雲動,劍指禍出...”


    他繼續轉過了身子,再度朝著那論劍峰下的群山遠眺而去....


    “他是?”被阿傻目光掃過,包括王源在內的劍宗一幹長老皆是渾身一震,因為那一刻,他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竟再一次牽動了他們內心深處許久不曾出現過的一絲帶著敬畏的波動!


    “少主、、、少主!”


    就在眾人看著這奇怪的一幕的時候,劍台之外的人群中傳出一陣騷動,那王源等劍宗的長老和高層皆是退開一條道路,原來是冷子君帶著青靈來到了此處。


    “少主,她、、、”


    當王源等人看到有外人來到劍台之前,均是有些為難,又見那冷子君一隻拉著青靈的手走到了人群的前麵,猶豫之下也沒有再說下去,又見冷子君一臉漠然,倒是隱隱有了幾分當年劍主冷月的風采。


    眾人包括所有劍宗長老見冷子君的到來再度示意,畢竟他們麵對的很有可能便是這劍宗未來的主人。


    當冷子君出現,破劍長老突然開口道:“他來了!”


    阿傻沒有迴頭,而是繼續閉著雙眼。


    “弟子冷子君,拜見破劍長老!”


    石階麵前,冷子君看著阿傻和破劍長老並排而立的身影,眉頭皺起,似乎有些熟悉,但看到阿傻那身淩亂的打扮又有些難以確定。


    他現在雖然是劍宗少主,但是破劍乃是劍宗老一輩的人物,之前一直閉關不出,即便是曆代劍主在麵對破劍這樣的太上長老一輩的人物時,也必須禮遇有加不敢怠慢。


    所以他在第一眼見到破劍這樣難得一見的劍宗前輩的時候先是一驚,然後迅速表現出來的卻是一種尊敬,劍宗少主尚是如此,就更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子君,你上來!”


    破劍突然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冷子君的身上。


    “這、、、”冷子君猶豫了片刻,迴頭看了一眼青靈,似乎明白了冷子君的意思,青靈很懂事地將手從他手中縮迴,又往後退了幾步,對著冷子君點了點頭。


    這裏畢竟是劍宗的禁地,冷子君能夠帶著她來到這裏,已經說明了她在冷子君心中的地位,但是當著這麽多劍宗之人的麵,即便是冷子君沒有得到破劍長老的召喚也不得隨意入內,更何況帶著她。


    “那女娃也一起吧”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破劍長老再度補充道。


    “什麽!”


    話音落下,頓時人群中一片嘩然,要知道這劍台乃是禁地,曆代劍主都不敢輕易踏足,破劍因為是太上長老,劍宗絕對的前輩才有資格前去,即便是冷子君也是得到破劍的允許才可踏足。


    而這青靈不過一個外人,怎能踏入劍台!


    但破劍開口,眾人雖說心中震驚,但也不敢反駁。


    冷子君猶豫了片刻再次迴過頭,又對著那有些生怯的青靈伸出了右手。


    青靈看著眾人神色的變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前方的冷子君,最後咬了咬牙,還是朝著冷子君走了過去。


    當冷子君與青靈來到劍台之上阿傻的身後之時,看著阿傻的背影,冷子君的心中越覺得有不同尋常。


    一種奇怪的,似乎是聯係著血脈的波動漸漸出現,且越發濃烈!


    但眼前之人身著落魄,蓬頭垢麵,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與此人有過什麽樣的接觸,可那種波動絕不會欺騙他。


    “敢問前輩…”


    冷子君說道,不過他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他前方的阿傻卻是緩緩歎了一口氣,慢慢地轉過了身來!


    那一刻,冷子君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他的話聲硬生生地頓住,呆呆地看著阿傻,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


    “子君?”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青靈不解地迴頭,卻見冷子君的眼角之中竟有點點淚光已經開始閃動。


    “爹!”


    對著那道略顯滄桑落魄的人影,冷子君突然雙腿彎曲,一下子跪在倒了劍台之上。


    那一刻,青靈也是怔了怔,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眼前蓬頭垢麵的阿傻身上,又看了看破劍長老,此刻的她已然猜到了答案。


    原來阿傻並非別人,正是當年與神尊西風穀一戰之後人間蒸發的的赤月劍宗宗主,真正的赤月劍主-冷月!


    見到冷子君的反應,劍台之下,所有劍宗之人皆是渾身大震。


    劍宗長老們一直都仔細觀察著劍台之上阿傻的動作,當見到阿傻轉身的那一刻與冷子君的反應,此刻王源等劍宗的高層終於率先反應了過來。


    霎時,眾人對著劍台,對著阿傻齊身拜下!


    “恭迎劍主歸宗!”


    阿傻,或者應該說是冷月,看著劍台之下的劍宗之人,依舊是神色平靜。


    當年赤月劍在西風穀一戰中被神尊所奪,即便他也是身受重傷,劍意不全,如今麵對著這劍宗弟子齊唿劍主二字,當真不知心中是什麽樣的滋味。


    “我已經不再是你們的劍主…”


    麵對著眾人對劍主的敬畏,冷月的語氣中卻帶著一絲落寞。


    “爹!”此刻不光是冷子君,那赤月劍宗的所有人皆是一驚,猛地抬頭。


    “從現在開始,我冷月,不再是赤月劍宗的宗主!”


    冷月看著冷子君,麵帶慈祥,卻依舊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


    站在他身旁的破劍長老看著這對父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隻有他知道,冷月的這個決定,更多的是一種自責。


    堂堂劍主,棄劍失意,不管那神尊到底有多強,對於劍宗來說,他永遠是一個罪人,剛才赤月子弟的劍主二字,也許在他聽來,是如此的刺耳。


    “子君,你長大了,從此你便是赤月劍宗下一代的宗主…”


    “為什麽?”冷子君說道。


    “沒有為什麽,因為你就是他們心中最好的人選,也是…也是為父心中最好的人選!”說完,冷月又將目光看向那一直站在冷子君身後的青靈。


    “小女子鑄劍城青靈見過劍…見過伯父!”


    當冷月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青靈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她此刻麵對的可是當今武林的傳奇,劍宗之主,更是冷子君的父親!


    “青靈?好名字”冷月說道。


    當努力讓自己內心平複下來之時,青靈再次抬頭看向了這位被武林中一直稱作傳奇的赤月劍宗劍主,感受到的卻又不是那種霸絕天下的淩厲,反而是一種隨性平淡的平常。


    也許這也是一種難得的境界吧。


    “從此之後,為父自封劍台之中,劍台也不再是赤月劍宗的禁地,你每月來此,直到有一天你能突破人劍合一的境界為止!”


    最後冷月迴頭,再度看向了那蒼老的破劍長老,二人均是點了點頭。


    繼續望著這論劍峰下壯麗的山河景色,冷月再度緩緩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這武林的未來會是個什麽模樣…”


    赤月劍宗如此,流鈞劍宗亦是如此,各大劍宗以及天下的各大門派、各大世家皆是如此!


    他們都能感覺到,這武林之中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也許來自九絕道、也許來自斷魂山,但無論如何,這天下因劍宗而表麵平靜的一切終究將是要結束了。


    ......


    羅峰之上,因為當年的武林大會被神宗人馬突然圍殺,武林中各門各派死傷慘重,這個仲夏武林中的武學聖地一度變作修羅之地。


    很多人自逃離神宗的囚禁之後,都不願意再提起這個地方,雖然此地傳聞有劍聖的畢生感悟流傳於此,但也極少有人來此感悟。


    此刻羅峰之上空無一人,但當冷風刮過,突然一陣喃喃的話語聲響起。


    “你真的要現在去?”


    這聲音有些嘶啞,話音落下,隻見黑袍人影一步一步從羅峰之巔一塊巨石之後走了出來。


    雖然是在白天,但此人的出現依舊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看不清他的容貌,因為他的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之中,偶爾可見他的雙手從那隨風而動的衣袖中露出,皮膚蒼白竟沒有絲毫血色,猶如地獄中走出的幽靈一般。


    “上千年以來,九絕從未真正地成功過,你知道是為什麽麽?”


    隨著另外一道聲音響起,羅峰之巔的寒風一下子淩厲了數倍,突然在地上卷起一陣灰塵,讓人的視野有些模糊,等到這冷風刮過再次恢複清明的時候,那黑袍人影的前方又出現了一道人影。


    此人負手而立,遙望著羅峰之下的天地,給人一種絕世獨立的感覺。


    “因為變數”那黑袍男子說道。


    “變數?哈哈哈…”那負手而立之人突然狂笑道。


    “不,九絕道超脫世外,連天地都不可絕,又哪裏來了變數!”


    “那是為何?”


    “因為天機!”那人開口答道。


    “世間武功雖說千種,但真正入得了本尊之眼的除了劍宗,也就當年的血魔老祖的傳承魔功尚可,可九絕每次都會失敗,一切都是因為失了天機,都是敗在了天機的手中!”


    “所以你想逆道而行?”那黑袍人說道。


    “七劍總有變數,但這一次,你鬼先生,便是我九絕道的變數,當年的八絕從天機閣搶出他們的鎮閣寶典《天衍》,沒想到你僅僅用了幾年的時間便有此境界,恐怕放到天機閣中,你也是百年…不,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了!”那人說道。


    “天衍不過殘本,你難道真的不願意再等,天機閣深不可測,雖然我替你蒙蔽了你身上的五行命數,但此行畢竟對你不利!”鬼先生說道。


    “本尊就是要在他們意想不到的時候出手,仲夏鎖劍者雖強,但本尊總有方法壓製住傷勢,如今就差青鋒,我等不及了!”神尊說道。


    沉默了少許,鬼先生再次開口道:“那太初呢?當年太初被毀,七劍永遠不能再度合一,你得了其餘六劍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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