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之間到底存不存在純友誼?


    這恐怕是所有兩性專家經過數千場討論還得不到終極結論的話題,但對元靖嵐來說,那卻是連思考都不用的簡單問題。


    她就有個從小到大玩在一塊兒的「粉藍」知己,那家夥不是別人,是她老爸元安華拜把兄弟兼好友再兼鄰居的孫伯伯的兒子孫伯韜。


    他倆雖不能說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男生跟女生怎能同穿一條褲子,是吧?總之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就對了。


    他們的關係說來有點複雜……


    唉,其實也沒那麽複雜。


    這麽說好了,他們明明不是具有血緣關係的兄妹,相處起來卻比親兄妹還自在,甚至熟稔到彼此交往過多少異性朋友都清楚得如數家珍,兩人卻不曾擦出火花,想想真奇怪,但也挺有趣的。


    不是元靖嵐自誇,她自認有著不算差的外型,而孫伯韜也是。


    他身高一八○,五官俊朗、輪廓深邃,犀利而炯亮的雙眼是他的招牌,女生很難不被他的電眼電到。


    他在念書時就是學校裏的「校草」——一堆女生愛慕的對象,現在還自創精品品牌「funky」,除了販售進口水晶、瑪瑙等首飾和裝飾品,本身也有設計作品,在上流社會頗負盛名,經營得有聲有色,比起她這個隻在自家工廠幫忙、還稱不上校花的中等美女好太多了。


    既然兩人都有不差的外型,也有相當的家世背景,還熟到不行,卻始終沒擦出愛情的火花,豈不好笑?


    反正擦不擦得出火花現在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孫伯伯下令,要她嫁到孫家當媳婦,他才願意拿錢出來幫助老爸度過難關。


    有孫伯伯的幫忙當然是最好的,畢竟向銀行借錢還得付利息,孫伯伯那邊憑他和老爸的交情,可是零利率呢!


    但令人想不透的是,為什麽孫伯伯不直接幫助老爸就好,非得搞出婚事不可呢?


    而且媽媽們完全都沒意見,實在太奇怪了!


    不知怎地,就是有陰謀的味道啊!


    「現在怎麽辦?」


    所以在和父親長談過後,元靖嵐特地邀了孫伯韜下班後一聚,才找定餐館坐下,點好餐,她邊把玩著筷子邊歎道。


    由稍早的電話裏得知,孫伯韜也知道了他父親的意思,所以她懶得再重述一次。


    「老人家的意思能怎樣?當然是照做啊,不然你能眼睜睜看著你爸辛苦大半輩子的事業毀於一旦嗎?」


    孫伯韜聳了聳肩,一副就事論事地說道。


    其實他緊張得要命,生怕元靖嵐不答應。


    天知道他將眼前這個小女人擺在心底多久了。


    得知她交男友,他也交個女朋友談談戀愛,但往往個性不合,很快就分手。他悄悄把她放在心底最深處,打死都沒讓任何人知道,可知子莫若父,還是讓老爸看出他愛戀元靖嵐的心思……


    這次老爸的決定不啻是推了他一把,教他暗爽在心頭。


    不過這秘密可不能讓眼前的女人知道,否則她要是知道這是個計謀,恐怕打死都不會願意跟他結婚,那麽老爸好不容易為他製造的「局」就破了,可萬萬使不得!


    「那倒也是。」


    不論陰謀與否,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拯救危機啊……


    元靖嵐抿了抿唇,完全沒發現他細膩的心思。她抬起眼直視他,心裏對他感到些許愧疚。


    「隻是委屈你了。」


    「三八,我們之間還說什麽委屈。」


    他笑道,隻是笑容有點僵硬。


    要命了!要是讓那女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是不把他的皮給剝了!


    「唉,我說真的!」她嚷道。


    恰好服務生送上餐點,談話因此中斷。


    「好好好,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這總可以了吧?」等服務生離開後,孫伯韜才接續先前的話題。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就不能有誠意一點嗎?」


    哼,那口氣聽起來就是敷衍,她也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啊……


    「你要什麽樣的誠意?」他傻眼,反問一句。


    「嗯……這樣吧,我們之間反正沒什麽情啊、愛的,不如就做做樣子,讓老人家安心就好。」


    她轉了話題,異想天開地說道:「等結婚一陣子過後再辦離婚,到時候老人家也不好說什麽吧!」


    她的提議讓孫伯韜大驚失色,這完全跳脫他所預期的範疇——這女人竟然想和他玩假的?


    那那那……那他的感情該如何找到出口?!


    「幹麽?你那什麽表情?」


    拿起筷子挾了一塊油炸蚵仔放入口中,元靖嵐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有說錯嗎?你真的把我當女人愛嗎?」


    真的有!


    他好想大聲告訴她。


    但不行,這女人平常直來直往,可一旦遇上感情事,就會像隻駝鳥把頭埋進沙裏,是個典型不敢麵對現實的逃避者。


    以前她有一個很喜歡的男朋友,但那男生顯然不怎麽專情,常背著她和其他女人約會,她卻隻敢躲起來哭泣,連提分手的勇氣都沒有,選擇以逃避來麵對,直到那男生主動提分手為止。


    當時他很氣啊!也才知道她遇上感情就是這麽優柔寡斷,所以此刻千萬不能意氣用事,要是把她嚇到躲起來就不好了。


    「你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麽白嗎?」他翻了翻白眼,硬是壓下已漲到喉頭的真心話,沒敢放膽直說。


    「你第一天認識我喔?」


    她再次拿白眼瞪他。「我講話一直是這樣啊!」


    「對啦、對啦!你對別人都很客氣,隻有對我沒大沒小。」他慍惱地端起白飯就口,氣到連菜都懶得挾來配。


    「什麽沒大沒小,你才大我不到半年。」


    元靖嵐不敢置信地張大小嘴。這男人會不會太小心眼了?連年紀都要拿出來計較!


    「大一天都是大,怎樣,你咬我啊?」他臭著一張臉,竟小鼻子、小眼睛地同她計較起來。


    「……孫伯韜,你現在是怎樣?」


    她放下筷子,大小姐不爽了。


    「難道你要用那張荒謬的結婚證書把我倆綁在一起嗎?說不定我們一輩子都沒辦法愛上對方,這樣的婚姻是你要的嗎?」


    這話堵得他啞口無言。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幸福美滿,他也不例外,但不能為了他個人的情感,就自私地拖著對自己沒有情愛的她陪葬。


    「知道了,就照你說的辦。」


    不用考慮太久,他無奈妥協。


    事實上之於她,他總是妥協的一方,每次雙方交鋒,他都敗得很慘,勝率0%,唉!


    不過他相信,隻要兩人朝夕相處,她總會有愛上自己的一天——


    人都是感情的動物嘛!以比例來說,女人的感情明顯又比男人泛濫得多一些,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先把她拐進家門,再用盡心力對她好,她總能感受到他的情意。


    「嗯哼!」


    她輕哼一聲,嘴角揚起勝利的淺笑。


    「這還差不多。」


    「你喔……」他淺歎,就是拿她沒辦法。


    「吃飯吃飯,接下來就要辦喜事了,應該開心一點!」她笑嘻嘻挾了一筷青菜到他碗裏,難得表現溫柔婉約的一麵。能夠遇上這樣兩肋插刀的好朋友,是她三生有幸!


    「辦喜事?」


    那種事不是到戶政事務所辦個登記就好?


    反正隻是讓老人家安心而已。


    「當然啊,不然你認為你家跟我家那幾個老的,會答應讓我們隨便登記一下就過去嗎?」


    元靖嵐受不了地大翻白眼,原本以為他很聰明,怎麽到了這時候卻變笨了?真是夠了!


    「……」


    一句話又堵得孫伯韜無話可說。


    他實在被打敗了,這女人總是口齒伶俐得讓他覺得自己笨得可以!


    「親愛的,你說是嗎?」


    她巧笑倩兮地瞟了他一眼,刻意調皮地親昵喚他。


    凝視著她姣好的容顏,孫伯韜突然覺得自己很蠢。


    一下子擔心她不答應婚事,一下子又三言兩語就被她牽著鼻子走,偏偏沒有反駁的餘地……


    真悶啊!


    一場飯局就在這一方很開心,另一方很悶的矛盾氛圍下直到結束,而雙方,算是達到基本的共識了……


    應該算有共識了吧?


    嗬!


    果然在兩個小輩都沒有異議的狀況下,雙方長輩開始準備大宴賓客,為的就是自家小輩要結婚啦!


    既然久久才辦一次喜事,且兩家都隻有一個孩子,雙方家長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當然要大肆廣發「武林帖」,紅色炸彈滿天飛,隻要是和雙方有些交情、淵源的,全都收到孫元兩家的紅帖,真是風光啊!


    自從開始準備婚事以來,元靖嵐這才知道準備婚禮的過程竟如此繁瑣,幾乎令她抓狂。


    大部分細節雖然都由婚禮公司包辦,他們隻負責挑選大小聘的珠寶、配件,還有結婚禮服,但光是這些就已叫她頭疼萬分。


    加上時間急迫,老人家決定在兩個禮拜後的好日子裏,訂婚結婚一起舉行,扣掉之前的準備動作,時間隻剩一半了。所幸禮服、配件都已大抵準備完善,就剩婚鞋之類的收尾工作。


    「靖嵐,你看這雙鞋怎麽樣?和那件紅禮服很搭。」


    在百貨公司的精品鞋櫃區,孫伯韜仔細地看著琳琅滿目的展示鞋櫃,挑了一雙辣椒紅的高跟鞋給她瞧。


    「哇,挺不錯的嘛!」


    由他手上接過那雙辣椒紅的高跟鞋,她不禁讚歎地輕嚷,然後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讚賞。


    「嘿嘿!」難得被她誇讚,他得意得「尾椎」都快翹起來了。「快坐下來試穿看看!」


    「別急啊,這又不是我的尺碼。」


    她要他稍安勿躁,喚來服務小姐幫她拿合腳的尺碼。「麻煩你拿最大的尺碼給我,謝謝。」


    服務小姐確定型號後離去,她一轉頭,發現孫伯韜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怎麽了嗎?」她被瞧得莫名其妙,不覺問了句。


    「我都不知道你的腳那麽大。」


    還最大碼的咧,看不出來喔!


    「幹麽?礙著你啦?」


    她微惱地踩他的腳背。


    「啊!」


    他驚嚷。沒想到這女人這麽狠,踩得這麽用力。「你謀殺親夫啊?!」


    「抱歉耶,我還沒嫁給你吼!」她得意地抬高下巴。


    結婚儀式都還沒進行,他們就不能算是夫妻,哪來的親夫?況且以兩人之間「清白」的程度,他連奸夫都稱不上。


    呿!


    「你這女人……」他咬牙低咒。


    不過是如往常般的嘻笑打鬧,她怎麽認真了起來?


    「怎樣?」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高高地揚起下顎,一副吃定他的模樣。


    「你真是……」孫伯韜被激得伸出大掌,火大地捏住她軟嫩的臉頰,引來她吃疼地哇哇大叫。


    她用力扳開他的掌,沒好氣地瞪他。「你又幹麽啦!」


    「被你氣的啦。」


    要不是百貨公司裏人太多,他真會把她抓起來,狠揍她的小屁股。


    「你這個人脾氣怎麽越來越差了?」元靖嵐不可思議地瞪住他。


    「我脾氣本來就這樣。」


    每次打鬧都會輸給她,他咬牙咧開嘴笑,差點沒得內傷。


    「是喔?那我得再認真考慮考慮,是不是要跟你結婚。」她正色思索道。


    「……」


    哇哩咧……這無疑踢中他的罩門,孫伯韜沮喪地垮下肩,有種虎落平陽的錯覺。


    「小姐,你要的尺碼拿來了。」


    服務小姐走了過來,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約莫是看到剛才兩人打鬧的那一幕,覺得有趣又不敢得罪客人所致。


    「喔,好,謝謝。」


    元靖嵐對服務小姐漾開一抹帶著謝意的笑,然後大剌剌地坐下試穿。


    果然鞋一套上腳,完美的弧線襯出雪白的肌膚及漂亮的腳部線條,不僅服務小姐連聲讚美,連元靖嵐自己看了都相當滿意。


    「欸,怎麽樣?」


    她站在鏡子前,邊自戀地欣賞自己穿著美鞋的嬌態,邊出聲詢問站在一旁的孫伯韜。


    「什麽怎麽樣?」孫伯韜意興闌珊,提不起勁。


    「這鞋啊,好不好看?」她滿懷期待地問。


    「廢話,也不想想是誰挑的,能不好看嗎?」他懶懶地迴應。


    「意思是你眼光很好嘍?」元靖嵐好笑地覷他。


    「嗯哼。」


    這根本是無庸置疑的事,否則他怎能數年來在精品業立於不敗之地?那表示他的眼光自有過人之處。


    「最好是啦!臭美!」


    她笑罵,心裏還真忍不住給他豎起大拇指。


    他的眼光確實不錯,挑了這雙漂亮的鞋,穿在她腳上還真美,一定能在婚禮上贏得許多紳士淑女的讚美。


    算他厲害,哼!


    1


    約莫半個小時後,兩人提著大包小包搭電梯到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孫伯韜尤其嚴重,手臂上掛滿百貨公司紙袋,簡直可以用聖誕樹來形容。


    「天啊!累死我了!」將紙袋一股腦兒丟進後車廂,元靖嵐坐上車,像虛脫了一般嚷道。


    「才逛了這麽點地方就喊累,你體力太差了喔!」他壞心眼地取笑,跟著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將車駛上車道。


    「拜托,我每天在辦公室裏忙東忙西,體力都用光了好嗎?」她沒力地翻了個白眼,受不了他拿自己的痛處開玩笑。


    「沒運動就說一聲,還忙公事咧!」他不留情地用力吐槽。


    像他,每個禮拜至少上健身房兩次,練好自己的體力,才有辦法麵對沈重的工作壓力。


    雖說這樣還不算頂級的自我訓練,但至少比她好太多了。


    她根本是典型的都市肉雞,不像他好歹能自詡是經過訓練的土雞,哈!


    「你今天是怎麽迴事?老愛抓我抬杠?」她不滿地嘟囔。「難不成男人也有婚前恐懼症?」


    她的說法令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神經喔,我怎麽可能有婚前恐懼症?」他啞聲失笑,笑她異想天開。「你千萬別告訴我,在你眼裏我有這麽娘炮。」


    「不是娘不娘炮的問題,是你這陣子很不對勁。」


    工作與婚事已經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偏偏孫伯韜又老是和她作對,他們不是麻吉嗎?


    越想越氣悶,她索性按下車窗,讓外麵的空氣吹進來。「動不動就發脾氣,難道跟我結婚是這麽難以忍受的事嗎?」


    孫伯韜驚訝地側臉看她一眼,發現她顯得十分難過,害他的心猛地冒出強烈的罪惡感。


    他太過分了嗎?


    以往不也這樣吵吵鬧鬧,怎麽這迴她卻受不了了?


    真該死!


    依他看來,她才是有婚前恐懼症的那個,莫名把小事放大,才覺得他動不動就發脾氣……


    糟了個糕!從現在開始,他得小心注意她的情緒問題了,可別不小心又踩到地雷。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說啊,我再跟爸爸想其他辦法就是,幹麽要逞強……」


    元靖嵐委屈地說著。突地,他伸出一隻手覆在她的小手上,霎時令她忘了要繼續往下說。


    「伯韜?」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會讓你難受。」她難受,他也同樣不好過,折磨她就等於折磨自己。


    元靖嵐訝異地凝視他,沒想到他會向自己道歉。


    以往兩人鬥嘴吵架,每每都是各自迴家,沒有任何人道歉或投降,等下次見麵又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沒有一次例外,所以她對他毫無預警的歉意感到特別訝異。


    「你……」太過驚訝的結果,就是她傻乎乎地直盯著他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怎麽了?」


    察覺她半晌不說話,他不明所以地問道。


    「沒、沒什麽。」


    她不太習慣地搖了搖頭,突然有點錯亂。


    她原以為自己是除了孫伯伯、孫媽媽之外,最了解孫伯韜的人,但今天他卻向她道歉?


    這是以往從沒發生過的事,讓她覺得自己其實沒那麽了解他。


    他吃錯藥了嗎?


    嗯……恐怕是吧,不過接受道歉的感覺還不賴,讓她的心情不再那麽煩悶了,嗬。


    「那我們什麽時候挑金飾?」


    她不是個會把話放在心裏的女人,既然她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他遂沒再放心上,轉而詢問別的話題。


    「還要挑喔?」


    她忍不住猛翻白眼,幾乎要哀號了。


    「能不能不要?我怕我以後會對購物產生恐懼症。」


    孫伯韜好笑地睞她一眼。


    「沒辦法耶,在你答應跟我結婚的同時,這就已經是必然的過程,你就當陣痛期,等婚禮結束就解脫了。」


    「……有人用陣痛來形容這檔事嗎?」她想笑,但太累了,想笑卻笑不太出來,表情顯得扭曲。


    「不知道,但現在至少我用了。」


    如果在今天、此刻之前,沒有人用過這說法,那麽他就是這形容法的創始者,哼哼哼……


    元靖嵐心忖:這有什麽好得意的嗎?不過是任何人都能掰出來的說法而已。


    她淺笑,看著車窗外飛掠的景色,心頭驀然冒出些許不安。


    「伯韜,說真的,你不覺得這整件事很荒謬嗎?」


    老爸是、孫伯伯也是,包括她自己會認真考慮也就算了,最最不可思議的是,孫伯韜竟也隨之起舞,一整個荒謬到不行。


    孫伯韜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霍地明白她的疑惑。


    「這麽說吧,以元伯伯和我爸的交情,我爸斷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友兵敗如山倒,可是元伯伯恐怕會認為平白無故接受幫助,就像向人乞討,即使對方是知己好友也一樣。」


    他當然知道事實的真相,問題是不能對她坦白,隻好避重就輕,不讓她察覺有異。


    「你也曉得我爸一直很喜歡你,老是想把我們湊成對,而你爸似乎並不反對,這迴元氏紡織的營運虧損恰好給他們一個機會,既可以達成他們多年的心願,我爸又可以順理成章幫你爸一把,而元伯伯……」


    「怎樣?」


    元靖嵐正聽得專心,略顯急躁地催促。


    「我剛不是說了嗎?老一輩有種莫名其妙的自尊,不肯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幫助,如今倘若雙方能順利結成親家,那麽互通有無便成了理所當然,所以我倒不覺得哪裏荒謬。」


    依他看,那根本是兩隻老狐狸算計好的結果,端看他和靖嵐會不會往下跳而已。


    靖嵐是絕對中招的,畢竟沒有子女能無視父親的困難,而不伸出援手。


    況且那已經不隻是自家的事了,他清楚以靖嵐的性格,恐怕更擔憂工廠員工的生計。


    而他,則是順水推舟,既可以賣人情給她,還能得到心愛的女子,怎麽算他都是最大的贏家。


    「還是很荒謬啊!」


    元靖嵐完全能接受他的分析,但事後想想,還是有個重點她無法理解,就是孫伯韜——


    「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你呢?你為什麽傻傻地不反抗,而且我怎麽說你都ok?!真不像平常的你!」


    被元靖嵐疑惑的眸光一瞪,孫伯韜僵住,差點兒就把心裏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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