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包季晚:10級,商人。家中排行第四。包家殷富,耕讀傳家,惜乎父母早亡,兄弟分家。因長得矮小,三位哥哥瞧不起他,聯手侵占他該分得的田地。心灰意冷之下,他幹脆隻帶走一匹老馬,操持賤業、棄農從商。生性謹慎,走南闖北滴酒不沾。皇天不負有心人,十年辛苦,竟也被他盤出一份家資、討到老婆。餐風露宿已久,人到中年自然一身病痛,然而為了幼子學業,他仍不能懈怠。擅長技能無。不會對新手玩家造成實質傷害。


    這是屠詩看見的大新屋村民以外的第一個npc。


    小孩子遞上銅錢,貨郎便笑嗬嗬地從褡褳袋裏掏出各種各樣的吃食,有花生糖,有梅幹,而另一個褡褳袋則有著許多好玩的玩具。每個月僅一次的來訪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節日。小媳婦兒大媽也放下活計,雖然貨郎這兒胭脂水粉、針線簪梳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樣,但仍是叫女人們一陣好挑。醫師霍湘過來買了揚州紙“青鳥”和徐州墨“六月雨”,村長鄭古水買了梁州煙葉“紅蝴蝶”,保長家的年輕人買了梁州美酒“紅豆”說是孝敬老爺子,看得屠詩目瞪口呆:這貨郎袋子裏怎麽啥都有啊!


    軒轅三人組也上前問價,大概問的是有沒有兵器,結果掃興而歸。等玩家們都散開後,屠詩才上前問:“包先生?”


    “不敢當‘先生’二字!”包季晚誠惶誠恐,連連擺手:“鄉野鄙陋之人,當得什麽‘先生’!壯士有問,我必如實相告。”


    “是這樣的,你每月一至,不怕村外毒蛇嗎?”


    “噢!”包季晚拿出一根節杖,杖身漆紅,杖頭是一個木雕的小小獸首,其雖作猙獰相但還是挺可愛的。“開物坊的驅蛇杖,就是靠它我才能來去自如。”


    驅蛇杖:杖身內天然中空,內置雄黃,杖底微孔可散雄黃之氣,持之蛇無敢近。棍,物理攻擊2——5。每8小時消耗1單位雄黃,身周五米蛇類怪物一律變為被動反擊型怪物。攻擊速度中,負重2,耐久度80%。


    不要求等級和職業的裝備,屠詩完全可以裝備!雖然屬性低了點,但是能將紅名的主動攻擊怪(隻限蛇)變成黃名的被動反擊怪,這就值迴票價了!有了“驅蛇杖”,無論做任務還是打怪都方便許多,特別在這條新手村!屠詩趕緊問:“這多少錢?”


    “不好意思,這個是我行商必備之物,僅此一根。”包季晚婉拒。


    “這樣啊。”買不到,屠詩也不如何失望,他又饒有興致地指著杖頭問:“這是?”


    “據說這是荊揚一帶的異獸,名‘獴’,不懼蛇毒,鬥蛇百戰百勝。我也不曾見過,但想必是真有其事。刻獴首於杖上,取‘長蟲辟易’之意。”


    獴這種動物屠詩曾在《動物世界》看到過,他忽發奇想:會不會是後山有獴,所以蛇全跑到村外來了?他又問:“你知道村後山黑水潭的事情嗎?”


    “壯士問我,不如問村民。”


    “也是啊,哈哈哈。”屠詩撓撓頭,又問:“那你對外麵又了解多少呢?”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


    “華夏”服務器其實就是一塊獨立的大地圖,其又劃分為冀、青、徐、揚、荊、梁、豫、雍、兗九州,大新屋村地處版圖東南的荊州,對應現實的兩湖兩廣、河南、貴州一帶。除了雍州由當今天子直接統管,其餘八州均有諸侯王統轄,而數以百計的門閥世家安插其中、從旁輔佐。


    “外麵的世道好嗎?”


    包季晚一愣,下意識地看看左右:“當今聖上英明,世道自然是極好的。”


    看對方言不由衷的模樣,屠詩明白了什麽,也不再多問,換了話題:“那麽,你又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他說到“我們”時還特意用手虛圈一下,將玩家給圈起來。這是屠詩最感興趣的問題:玩家在這個虛擬世界的定義是什麽?是主體,還是客體?是主體的話,npc是不是理該為玩家服務?是客體的話,《乾坤》又憑什麽吸引玩家?


    “當然知道!諸位壯士都是冒險者。”


    “冒險者?”


    “真身在萬萬裏外,從不示人,卻以影身行走天下;影身百死無妨,無處不可去,無險不可冒,故名冒險者。可惜這門奇術唯你們獨有,要是我也學會的話,經商就方便多了,哈哈哈!”


    坐在電腦前操控角色,角色死了又能複活……描述還挺貼切嘛!原來在npc眼裏我們就是一群身懷奇術的異人啊。


    “雖是異人,卻也須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冒險者與我們都是聖上的子民,必須忠君愛國。聖上隆恩浩蕩,賜諸位新手裝備,壯士可別嫌棄木劍無鋒,縱然你們可無限複活,但沒有新手裝備便寸步難行;另外,聖上雖對鹽鐵管製極嚴,卻特意對冒險者網開一麵,允許冒險者持兵器行走坊市。聖上的恩情,壯士千萬別忘啊!”


    包季晚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貨郎,口才甚好,文縐縐的話也能隨口就來。屠詩隨口應付幾句,他是受自由民主熏陶已久的,縱然對npc如對活人,也不願對皇帝卑躬屈膝。問話當然不能白問,屠詩隨便買了幾個包子,乖乖,一個包子三個銅錢,肉那麽一丁點兒不說,還是冷的。


    買完包子,一隻大手拍拍屠詩肩膀,是柴虎。獵戶歪歪腦袋:“走,去我家一趟,保長在等你。”


    等我?小子何德何能?


    納悶的屠詩一踏入柴家小院便被保長罵了個狗血淋頭:“禦清鋒,你牛高馬大的,對畜牲連劍都不敢拔?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蛇你殺得了,豬殺不了?”


    “我……”屠詩百口莫辯。那山豬浴血奮戰的模樣讓人下不去手啊!和殺蛇時不一樣的。


    “你不殺它,它就殺你,還要殺你的親朋好友、父母兒女,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虧你還是個冒險者。現在你跟柴虎一起打獵,見血對你有好處!”


    屠詩無奈。本來還想和村長交流一下,看這架勢,不去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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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新屋村所靠的這山並無名字,不高也不大,一天就足夠走完。山路入口在向陽之處,而黑水潭位於山陰。草木茂密,不知潛藏多少危險。然而屠詩僅僅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舞動他的新武器。


    破損的鐵劍:劍類武器,物理攻擊1——5,攻擊速度中,負重7,耐久度20%,要求1級。


    劍刃處處豁口,好似被狗啃了一般,但保養得還不錯,沒有生鏽。這是封老爺子借給屠詩的兵器,別看它殘破不堪,它可是老爺子當兵時用過的,三十年過去還沒退休呢。美中不足的是,除了重量之外,屬性和木劍一樣低下啊。


    木劍:劍類武器,物理攻擊1——5,攻擊速度中,負重1,耐久度70%,要求1級。


    負重7與負重1之間的差別很大,屠詩一拿上手就察覺了。為了能靈活使用武器,他必須在打怪前就開始適應,所以他一路都在耍劍。當他耐力值掉到50%時,柴虎適時製止了他:“老弟,留點力氣啊!從現在開始,你什麽都得聽我的。”


    見柴虎說得認真,屠詩自然應諾。


    柴虎走路很有特點,步子不大,避開地上的樹枝雜物,每一步都輕輕踩在實地,盡量不發出聲響,就像一隻貓科動物。他握弓在手,小腿肌肉繃著,處於一個可隨時爆發的狀態。這就是他告訴過屠詩的:對付野獸要先隱匿,再考慮閃躲,最後才考慮其他。屠詩有樣學樣,發現走路無聲的技巧就是要控製好腳底肌肉,先腳趾落地,再腳掌,再腳後跟,逐步緩衝身體重量帶給大地的衝擊。


    聲音是通過物體振動發出的一種物理現象,說白了,減少振動就能降低音量。


    柴虎低聲道:“放鬆一點,不要太刻意,走習慣了你就會發現這麽走是最舒服最省力的。接下來我要告訴你怎麽辨認陷阱。”


    後山相當於獵戶的後花園,其中隱藏著一些動物難以察覺的陷阱。陷阱旁都有個記號,或在石頭上刻著,或在樹皮上刻著。柴虎的標記是個圓圈,再兩豎將之上下貫穿,動物就算做記號也不懂畫這麽複雜,所以完全可以信賴這種標記。


    柴虎蹲下去,指著草叢泥土中一個依稀的輪廓:“看到了嗎?那是個活套,我特意布置在水窪附近,旁邊作了我的記號,無論是霍湘還是房豐都不會靠近。而小孩子就算誤踩了,也能自己解開。”


    房豐是大新屋村唯一的樵夫。噢對哦,房豐也常來後山,說不定他也知道黑水潭的情報?


    柴虎忽然抬手:“你聽,有聲音。是一隻鳥……比山雞要小,大概是鵪鶉。”


    兩人多行百來步,看見一隻被繩索吊著撲棱翅膀的鵪鶉。柴虎不急著上前,而是將屠詩拖到一邊:“這裏是下風處,我們的氣味不會傳過去。”


    “幹嘛不直接拿走鵪鶉?”


    “保長交待我好好訓練你,我總得給你找點事情幹吧!你等著,一會兒你就給我上!”


    “啊?”


    又等了三十多分鍾。這三十分鍾比昨晚守夜時要更枯燥難耐,畢竟守夜時可以聊天打屁,現在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屠詩唯一能的樂趣就是盯著鵪鶉,看鵪鶉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奮力掙紮再到心灰意冷。當鵪鶉筋疲力盡垂頭等死時,一隻山貓出現了。它可不像家貓般嬌小,體型和成年狗仿佛,皮毛是極好看的,不過臉麵上刺眼傷疤破壞其美感。它警惕地觀察了四周,才小心地靠近。


    屠詩正看著呢,後背遭人重重一推,身不由己地跳出來,聽得柴虎低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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