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阿鸞抱著算盤,翻著賬本,夏芙蕖看她一臉怨氣,過去逗她,“愁什麽呢。你家老板要娶親了啊?”


    “切,死老板來信說,他哥遇到點麻煩。”


    “要你去幫忙?”


    “懶得說。自己看。”阿鸞把信塞到夏芙蕖手上。


    “不合適吧。”走鏢的人,最懂得保密,特別是信件,不能給別人看。


    “看就行。我信得過你。”阿鸞的第六感告訴她,夏芙蕖是個可靠的人。


    夏芙蕖大體看過信的內容,阿鸞的意中人,是個世家子弟。


    他的哥哥,應該是在宮裏做官。


    家境殷實,夏芙蕖作為娘家人,還是很滿意的。


    “想什麽呢。”阿鸞看她跑了神,挑起一邊眉毛,“我是瞎了?這信中有什麽可以想入非非的東西。”


    夏芙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專注看細節。


    尾處,‘解決辦法’幾個字寫完,戛然而止。


    “所以,他是想讓你出主意?”


    “哪能啊,以前都是他想辦法我跑腿,分工明確,這次也不知怎麽了。”阿鸞無奈道,“是不是很腦殘,話都不講清楚。”


    信中說,軍需的挽用馬告急,都城卻湧進了一批馬販子,專門高價出售適合長途跋涉、運輸力最強的西南建昌馬。皇上讓阿鸞的大伯哥去查,窩點查到了,馬都在,鋪蓋也在,就是沒人。大伯哥帶人守了幾天幾夜,馬草裏的糧草夠吃,販子們也一直沒迴來。


    畢竟他們還沒有進行買賣,朝廷也不好直接把人家的馬抓走。


    “他們膽子挺大啊,敢和朝廷做生意。”夏芙蕖讚歎道。


    “真是,想錢想瘋了吧。”


    夏芙蕖思索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的勾著來,“這事,倒也容易解決。”


    “有什麽好主意。”看她笑得狡黠,阿鸞就知有辦法。


    “有是有,就是比較損。”


    “但說無妨!出了事我擔著。”


    夏芙蕖忍住笑意,“這些馬是不是挺名貴的。”


    “名貴倒也談不上,就是都城產的少,按正常價格買賣,他們也能賺很大一筆。”


    “那就好辦了。”夏芙蕖一拍桌子,“讓你大伯哥找人,在馬槽裏加點巴豆。”


    “你是說,他們看馬病了,就會迴來?”阿鸞想了想,“他們那麽雞賊,可以直接去醫館,威脅大夫來看呢。”我都能想到,那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生意的人,會想不到?


    “派人盯著全城醫館。”夏芙蕖解釋說,“治療牲畜腹瀉,最好用的就是紫背草,看哪個醫館少了大量的紫背草,在那裏蹲點,等著收網就行了。”


    聽完夏芙蕖一番指點,阿鸞頓覺神清氣爽。


    “就知道你聰明,本姑娘眼力就是好,果然沒看錯人。”阿鸞握住夏芙蕖的手,“留下來給姐姐當軍師吧。”


    “那得看你肯出多少錢了。”夏芙蕖並沒當一迴事,“哎,快去給你大伯哥說怎麽辦啊,多好的表現機會。”


    “好,我去找紙筆。”


    “找紙筆做什麽。”


    “咳,你不知道。”阿鸞把文房四寶拿出來,“死老板低調,不想讓他哥知道。每次都是他寫完,我再抄一遍,給大伯哥飛鴿遞字條。”


    “真費勁。”夏芙蕖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最不喜說話辦事彎彎繞繞。


    “那是。”阿鸞扶了扶額,奮筆疾書。


    ......


    “王爺。”程邈一下朝,就被黎王請到了府上。


    “程大人,您看看這幾張字條。”


    最近,陳扶桑覺得特別奇怪。


    有幾件棘手的事情,每次山窮水盡的時候,都能收到暗中傳來的紙條,上麵寫著如何解決,去哪裏查,去查誰。


    從來沒出過錯。好像冥冥中,有神仙在看著自己似的。


    程邈把幾張字條放在一起。


    “這字跡,像是姑娘家寫的。”隻是最近的一封,明顯潦草許多,看上去有些不耐煩。


    “紫背草,生於山區陰濕的地方。”除了醫家,尋常人應該不會這麽了解,“下藥?這姑娘江湖氣還挺重的。”


    “依程大人看,此人是敵是友?”


    “敵人算不上。”程邈讓黎王把信收起來,“不過,殿下還是小心些好,若非親故,便是有利想圖。”


    “那她這辦法,用還是不用?”黎王也覺得挺損的。


    “用。挽用馬的事,皇上留給您的期限不多了。”


    ......


    阿鸞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走到夏芙蕖房門口,手還沒敲下去,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夏芙蕖背著包袱走出來。


    “你這是幹什麽?”


    “該迴去了。”


    “才住了兩天!”


    “鏢局有規矩。”另外,夏芙蕖害怕姑姑提前迴去,自己和蘇繁的約定就露餡了。


    “不能走!”阿鸞攔住她,揚起下巴,“住了我的店,就是我的人了!”


    夏芙蕖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勾起嘴角,一拳朝她耳側打過去,兩人假模假式的過了幾招。


    “得得得,別來勁。”阿鸞在都城過得滋潤,武功荒廢了半年,有些招架不住,“我好久不練功了,打不過你。”


    “這是住店的錢。”夏芙蕖從荷包裏掏了些散碎銀子。


    “說好了不要錢,到底拿不拿我當朋友!”阿鸞推迴去,“你什麽時候,再來都城?”


    “下次走鏢的時候吧。”姑姑看她看得緊,出趟遠門老難了。


    “記得來找我。”阿鸞戀戀不舍的說,“一定要來!”


    鏢局有規定,在外不能宣揚自家鏢門的名號,阿鸞雖然愛使小性子,但也懂得江湖規矩。


    不便多問,也鑿實舍不得夏芙蕖。


    阿鸞無比糾結的把夏芙蕖他們送走,慢慢踱迴客棧。


    對著客棧的招牌,一臉惆悵。


    尋夏客棧的名字,是大老板起的。


    聽著倒是好聽,不過沒人知道為什麽這樣叫。


    她這兒也不僅是普通的客棧,還是網羅朝堂裏,江湖上各類消息的地下情報機構。


    尋夏客棧出了名的性價比高,住店的也不隻是窮親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人多嘴雜。店裏的夥計也經過訓練,個個都是察言觀色,套人話的一把好手,說是放假,其實是跟著大老板出城做事去了。


    “陳扶風那個混蛋,走半個月了吧。”阿鸞憤憤不平的想,“肯定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呢。”


    都城中的某家客棧。


    “公子,靈蛇變紅了。”醫女迴頭向主子說,“玲瓏丹在城中出現過。”


    瓷罐中養的,是一條對玲瓏丹特別敏感的小蛇。方圓幾十裏之內,嗅到玲瓏丹的氣味,就會全身通紅。


    榻上的人一襲白衣,雙目微合,雙唇輕啟。


    “那就好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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