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有事啟奏。”


    “劉大人有何要事。”這位大人是言官,平時這群人,最令慶元帝頭疼。


    “啟稟皇上,平王殿下為太後娘娘服喪時,戴的是純白的喪冠。”


    “什麽?”慶元帝顯然沒聽懂。


    陳扶風因為提前封王,有了上朝的資格,此時站在武將的末位,他也沒聽懂。


    “別的大人沒有注意,禮部的大人們,應該能看出來。”


    “按禮製,王爺的喪服,喪冠上均有黑色波紋,而平王殿下帶的喪冠,確實是純白色的。”禮部的一位侍郎出列說。


    “王上加白,是皇。”劉大人看向陳扶風,語氣咄咄逼人,“平王殿下,豈不是有奪位之心。”


    “兒臣沒有,還請父皇明察。”陳扶風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連忙跪下,他不知道這位大人為何突然向他發難。


    “劉大人,四殿下的封王之典還未舉行。”程邈站出來,“你說這話,未免有些牽強了。”


    “程大人,是想效仿趙高嗎?”言官不可怕,就怕言官有文化,“你是平王殿下的夫子,還是避嫌的好。”


    “行了,內務司的人做事出現紕漏。”慶元帝不悅道,這些言官可真會挑事,“不關平王的事。”


    殿上,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慶元帝剛想讓陳扶風起來。


    “皇上,臣也有事要奏。”前些日子奉旨追查毒蟹的統領站出來。


    “說。”慶元帝有意將話題岔開。


    “臣奉旨追查景妃娘娘中毒的原因。查知那螃蟹,是東海的花斑毒蟹。”


    陳扶風一聽,就知不好,怕是也要扯到他身上了。


    “最近哪裏來東海的物件了。”慶元帝沉聲問道。


    “上個月,鳳華公主給平王殿下,送了兩顆金斛珠。”果不其然。


    黎王和夏青雲眼中一震,看向對方,這分明,是串通好的。


    “還有呢。”慶元帝麵色沉鬱。


    “迴皇上,沒有了。”統領答道,“具體怎麽迴事,臣想平王殿下應該清楚。”


    陳扶風低頭不語,他上朝就是來做做樣子。這算怎麽迴事,沒人教過他怎麽說啊。


    慶元帝被堵得沒話說,向夏青雲使了個眼色。


    “啟稟皇上,臣之前在江浙一帶,也見到過此種蟹類。”這事來得突然,夏青雲一時想不到對策,“並不......”


    “皇上,為了四殿下的清白......”瓊保出列打斷道,看似為了陳扶風著想,“此事還是查清楚的好。”


    “這幾日,平王,先留在頤和殿。”慶元帝看了看殿下站著的幾位大人,下令說。


    頤和殿,是陳扶風小時候住的地方。


    ......


    “怎麽迴事。”夏芙蕖的耐心徹底耗光了。


    她看鴿子腿上的信筒依舊空蕩蕩的,拽著鴿子的肥翅膀不肯鬆手。


    信鴿受了驚,從她手裏掙紮出來,撲棱著飛迴籠子裏,嚇掉了好幾根毛,雪白的翅羽,落在地上。


    夏芙蕖很少這樣煩躁。


    “第七封了。”陳扶風被關在宮裏七天了。


    禁足,不許任何人探視。隻有鴿子能飛進去。


    可每次送出去的信,陳扶風都不迴。


    前天,她提了一次想進宮去看看,就被蘇錦姑姑拿鎖關在了屋裏。


    不管了,夏芙蕖從床下找出來一身夜行服換上,打開窗子,跳了出去。


    她最近長高不少,借著輕功,翻牆容易了許多。


    找了個沒有看守的牆根,夏芙蕖運了運氣,翻過了宮牆。


    夏芙蕖的輕功還沒有到可以飛簷走壁的地步,要不然她就可以像蘇錦姑姑一樣,在皇城上方,找到陳扶風小時候住的地方。


    憑著記憶,夏芙蕖一邊探路,一邊躲著巡察的侍衛,繞了不少遠道。


    找到陳扶風住的地方,夏芙蕖喘了口氣,用輕功從牆上翻過去,力不從心,腳下一滑,沒站穩,摔倒在草叢裏。


    響聲驚動了侍衛。


    “誰在哪裏?”侍衛尋聲走了過來


    夏芙蕖學了幾聲貓叫。


    “沒事,是野貓,走吧走吧。”


    夏芙蕖摸了摸胸口,心跳得厲害,還好蒙混了過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爬起來,躡手躡腳的進到殿中。


    裏麵漆黑,隻有幾盞燭火亮著。


    夏芙蕖瘮得慌,皺了皺眉頭,怎麽到處都陰森森的。


    她閉上眼,憑著直覺,摸到了陳扶風的寢殿。


    偌大一個宮殿,隻看到漆黑一個輪廓,陳扶風愣愣的坐在榻上,手裏攥著這幾天夏芙蕖寫來的信。


    “陳扶風!”夏芙蕖衝上去,揪住陳扶風的衣袖,把他拉下來。


    “我讓鴿子傳的信你看到了,為什麽不迴信。”


    陳扶風歪著頭不看她。


    “說話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還以為你死了。”


    夏芙蕖刻意壓著聲音,陳扶風聽得出來,她生氣了。


    蕖兒那麽好的脾氣都讓他惹怒了,自己果然就是個廢物,大概真得沒救了。


    陳扶風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說了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蕖兒,你走吧,別再來了。”


    陳扶風推開麵前的人,怕傷到她,所以用的力很輕。


    “為什麽。”夏芙蕖紅了眼睛,覺得委屈,陳扶風以前從不用這麽冰冷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這人知道私自進宮看他多危險嗎,他知道自己摸黑進來的時候多害怕嗎,他知道自己出去可能會被人發現嗎。


    “我會連累你的,會連累夏府的。”陳扶風啞著嗓子,沉重的說。


    “我不怕你連累。”夏芙蕖抓住他的胳膊,這個人怎麽就不明白,怕的話,她還會來嗎。


    這個傻子,就因為這個才不迴信給她?


    “可我怕。”陳扶風拂開她的手,心如死灰。


    夏芙蕖沉默了一會兒,抬手給了他一巴掌,在寂靜的宮殿裏,響的清脆。


    “我不認識你。”夏芙蕖狠聲道。


    陳扶風吸了吸鼻子,苦笑。


    這話落在心裏,戳開了一個洞,可他還是執拗道,“這樣就對了。蕖兒你......”


    陳扶風本想說,你就當從來沒認識過我。


    “嗬。”夏芙蕖冷笑了一聲。


    “我認識的陳扶風,嚴冬酷暑幾年如一日的練功,他會因為領悟不到劍法的訣竅苦苦冥想,他連刀槍不長眼的戰場都不怕,他八歲的時候,把我從天牢裏救出來......”


    夏芙蕖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從臉上滑下來,越說越難受,“你不是他,他不會遇到這點事就經不住。”


    “黎王殿下,爹爹,姑姑,程大人,他們都在想辦法,你在這裏裝死,你對得起他們嗎!你以為和你撇清關係,然後看著你出事,我們就好過了嗎!”


    “蕖兒。別哭。”一滴淚落在手上,從滾燙到冰涼,陳扶風攬過她。


    相識多年,這是夏芙蕖第一次在他麵前哭,陳扶風心疼。


    “那時在天牢裏,我相信你一定會找人來救我。”夏芙蕖住了淚,一字一頓的說,“你不知道,天牢裏麵很黑,可隻要想到你不會放棄我,我就不怕了。”


    “現在換我在外麵了,我們會有辦法的,你相信我。”


    “對不起。”陳扶風拍著夏芙蕖哭得一起一伏的背,“對不起,蕖兒,我相信你。”


    “為什麽不點燈。”夏芙蕖從他懷中撤出來,抱怨道,“這麽黑。”


    “宮人們來問過,看我不說話,就沒有點。”陳扶風解釋,勾起了一邊嘴角,小時候伺候他的宮人都不知調去哪裏了,拜高踩低,他在小時候就習慣了。


    “對了,蕖兒。”陳扶風眼睛轉著,想到陳婧走之前交給他的東西,“你幫我告訴大哥,我房裏有個暗盒,姑姑走之前,留給我了一封信,讓我遇到棘手之事的時候再看。”


    “好,我現在就去。”夏芙蕖聽後,笑了起來。


    “萬事小心。”陳扶風握住夏芙蕖的手,擔憂道。


    “你也是。”夏芙蕖緊緊的迴握了他一下。


    ......


    “將軍,黎王爺來了。”


    夏青雲起身出去迎。


    “夏將軍。”黎王匆匆進來。


    “王爺,快請坐。”夏青雲又差了人去程府,“有什麽情況。”


    “今日下了朝,父皇召我去了禦書房。”黎王的臉色比前些天好看了幾分,“父皇讓我想辦法,送扶風出宮。這些天,父皇把扶風關起來,不讓人探視,其實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好。”夏青雲點點頭,“隻要皇上首肯,一切都好說。”想了想,臉色又暗了下來,眉眼凝重,“可是,去哪裏安全啊。”


    “我正是來找將軍商量此事。”黎王也沒想好,要送陳扶風去什麽地方。


    “將軍,將軍,小姐不見了!”青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她去給夏芙蕖送晚飯的時候,發現屋子裏是空的。


    “什麽?”夏青雲心下一驚,料到她肯定是進宮去找陳扶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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