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月餘,陳扶風總算抄完了所有書目,這裏麵當然多多少少有程邈大人的友、情、幫、助。


    古人曾說,書,心畫也。


    程邈寫字如風雷在筆,上書房的大學士看過他寫的文章後評價說,“覘此人氣象,胸懷溝壑,假以時日,必有大作為。”


    不過要模仿一個垂發孩童寫字,那種自然而然的幼稚“神韻”,還是讓他費了一番腦筋。


    也不知是皇後娘娘有意放陳扶風一馬,還是程邈真模仿的出神入化,反正沒有人看出來蹊蹺。


    罰也罰過了,太後交代的管教陳扶風的任務也該提上日程了。


    一個靜謐午後,皇後精挑細選過的伴讀,接到了四皇子的殿中。


    成為皇子的伴讀,可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多少有上進心的官宦子弟求之不得。


    因為這意味著能接受名師中的名師們的指導,日後登科及第的機率不知道比同一起跑線上的別人大了多少倍。


    另外,如果運氣再好一些,說不定這位皇子十項全能,又深受擁戴,能夠坐上象征普天下最大權力的那把椅子。那麽伴讀的前途,自然是好到不用說。


    目前看來,陳扶風是沒這個緣分坐上去了,一個一年有八九個月都在惹禍,剩下三四個月被罰抄書,麵壁思過,哥哥們都太優秀,自己沒什麽存在感的小皇子,以後最大的可能,就是做個閑散王爺吃著俸祿安度餘生。


    慶元帝點名把程邈安排給四皇子的時候,上書房的大學士一驚,把程邈的工作表現想了一遍,連袖口是不是多了幾道褶子讓素來愛幹淨的皇上不開心了都思考過,確定程邈沒犯什麽錯誤才放心,最後認為程邈是太“走運”了。


    不過能得到皇子之師的教導,也是一件令人心動的事情。


    隻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在四皇子這裏,想吃上這碗飯,你的運氣要比他的哥哥們的伴讀還要好才行。


    現實往往令人心酸,才半個月,六皇子的伴讀,就換了三個。


    頭疼欲裂的程邈站在皇後的鳳儀宮外,踱來踱去,不知如何迴稟。已經入冬了,他額頭上卻滲出來一層薄汗。


    已經沒有世家子弟敢來做陳扶風的伴讀了。


    有了伴讀之後,陳扶風果然不想著跑去宮外玩了。因為他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十月初八,陳扶風帶著禮部尚書郭清川的三公子上樹掏鳥蛋,第二天郭尚書就告罪說犬子身體不適需要臥床休養請皇上和皇後娘娘另擇良才。


    十月十二,少府監的小兒子在陳扶風的指導下,把慶元帝平時喂養的幾尾獅頭金魚撈出來,借禦膳房的火苗烤成了幹。


    在挨了父親三十個手板,禁食一天之後,這個倒黴孩子發誓再也不和陳扶風玩了。


    十月二十二,被關了小半月的陳扶風,在馬場裏,見到了馮陽候的世子,一個出身軍候之家,武力值顯然在他之上的小孩。皇後娘娘是這麽想的,文官們的公子容易被欺負,如果找個功夫好的孩子,說不定能殺殺陳扶風的銳氣,讓他安分一些。


    隻能說她不了解孩子啊,陳扶風哪裏是輕易服輸的人。


    於是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世子,在比試贏了陳扶風幾次後,不出意料的被四殿下算計了。


    陳扶風非得和世子比蒙著眼賽跑,兩人跑來跑去,踩碎了禦花園裏年初皇後娘娘親手栽下還沒來得及開一次花的蓮瓣蘭。


    馮陽候的兒子也有種,傻小子直接效仿名將廉頗,在殿外負荊請罪。


    好在他隻是個小孩子,要不然皇家的顏麵就團一團放在陳扶風口袋裏,不用要了。


    “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四歲讀論語,六歲背四書,您讓他幹什麽不好,非得讓人家去爬樹,郭尚書整天跟我嘮叨他兒子都快嚇傻了。”程邈抱怨到。陳扶風關禁閉,他作為夫子,教導不力,肯定得陪著。


    “那是他自己膽子小,我在一邊給他示範過很多次怎麽下來了,他就是在樹上掛著不敢下。”陳扶風不屑道。


    程邈在心裏嘀咕,您為了出宮玩翻了那麽多次牆,方圓百裏誰能比您爬的高啊。


    “還有皇上的獅子頭,您是有虐待癖嗎,聽大學士說皇上心疼的不行。”


    “我就開個玩笑,他用腳趾頭想想,也不能真把它們扔到火裏去啊。”陳扶風狡辯,事實上是他自己將父皇寶貝的不得了的金魚丟入火海的。


    “您說這話不覺得不妥嗎。”程邈歎了口氣,做臣子的,就算主子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是連眼皮都不能眨一下。


    “程大人,你說,父皇為什麽總不來看我。”陳扶風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巧舌如簧的程邈怔了一下。


    “這個,殿下有所不知……皇上……皇上日理萬機,實在抽不開身,等您再大一點......再大一點,就能體會到了。”程邈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換了一個在他看來或許比較好接受的理由。


    “還有啊,皇後娘娘對殿下挺好的,您為什麽跟幾棵花過不去啊,唉,好不容易才栽活。您應該乖一些,要不然,您闖了禍,皇後娘娘在太後和皇上麵前也不好做。”


    皇後既然管教陳扶風,對他犯的錯,自然要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


    “恩,我知道。”陳扶風還是明白事理的,他胡鬧的原因,其實歸根結底,是希望父皇多關心自己一些。至於皇後種下的蓮瓣蘭,陳扶風真的沒想打它們的注意,他本以為那隻是幾棵普通的花花草草。


    候門相府等各個世家明白過來,跟的皇子能不能飛黃騰達不重要,甚至自家孩子中不中狀元也不重要,一不小心碰上陳扶風這樣的小主子,能保住腦袋已經很萬幸了。


    一來二去,符合做伴讀的條件的孩子,都不敢進宮了。


    反正四皇子下麵還有幾個弟弟,等他們長大,也有的是機會做伴讀。


    發生這一係列的事情,皇後也是頭疼的很,無奈之下,硬著頭皮向太後請示,將陳扶風帶到鳳儀宮自己看管幾天。


    受了程邈的一番說教,陳扶風明顯乖了許多,又因為那幾棵蓮瓣蘭心存愧疚,就算不情不願,也是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樣說不定可以早點被放出去。


    對陳扶風而言,這裏隻不過是一個漂亮的牢籠。相較之下,還是自己的寢殿待著自在。


    皇後看著安分守己又陰奉陽違的陳扶風,一時間想不出什麽轍。


    這一天,陳扶風正伏案桌前,練習書法,乍一看甚是認真,其實不知道在塗鴉什麽。


    “皇後娘娘,夏夫人來問安了。”外麵的宮女通報說。


    又到了月末請安的時候,杜若水自從進宮見過太後,再稱病不進宮門就不妥了,便說身體已經大有好轉,理應遵守禮製前來問安。


    所幸皇後娘娘是個開明的人,並沒有過多追究。


    “快宣進來。”皇後想到夏府的家法一向嚴格,說不定,可以討教一些好辦法。


    西夏,西,夏!


    “夏,你是說夏府嗎。”裝模作樣老實寫字的陳扶風,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迴殿下,是夏府。”宮女點頭道。


    皇後娘娘看到陳扶風雙眼放光,心道不知他又有了什麽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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