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迴的路上,淩靈腦子裏麵一直迴想著慕容雪說的那些話。


    她想不通的是,那日宮宴,慕容雪在花園明明是想引起白逸修的注意,那為何與白非夜之間又牽扯不清?


    從慕容雪的話語中,她能聽出慕容雪語氣中的喧賓奪主,但她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


    再者,王府裏的人對她的態度不假,她以前像是常來……


    她還提到了雪凝閣,甚至說到了廟會,所以她和白非夜……


    淩靈隻覺得腦子發脹,心頭煩悶,慕容雪的幾句話,確實勾起了她的探索欲。


    她坐在湖畔,眉頭深鎖,目光直直的盯著平靜的湖麵。


    “夏侯小姐,你身子剛好,現已是冬日,湖邊風大。”


    淩靈轉頭一看,一身藍袍的青流筆直的站在她身旁,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像是冬日裏的一抹陽光。


    “能陪我坐會兒嗎?”


    淩靈輕聲道。


    青流清秀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點了點頭,一手搭在膝蓋上,坐在淩靈身旁。


    “青流,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如實跟我迴答嗎?”


    淩靈看向身旁的青流,明亮的雙眼充滿了真誠和期待,青流被淩靈這麽一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眼點頭。


    “慕容雪和王爺是什麽關係?”


    青流內心一驚,怎麽她一來就問這麽直接的問題!這這這,讓他怎麽迴答?王爺以前對慕容小姐還不錯的關係?不行,王爺吩咐過不讓說,他要是說了,隻怕王爺以後做事都隻帶青風不要他了!


    而且他能感覺到夏侯小姐和王爺之間那種微妙的感覺,他要是這樣說了,導致他們兩人之間出什麽問題的話,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啊!


    青流思索片刻,“慕容小姐和王爺還有皇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青流暗自讚許自己的迴答,沒有騙夏侯小姐,也沒有說王爺不讓說的,沒毛病,很完美!


    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淩靈秀眉微蹙,抿著嘴思索片刻。


    “慕容小姐她……以前經常來景王府?”淩靈繼續問道。


    青流內心有些抓狂,怎麽夏侯小姐今天一直在問慕容小姐的是呢!難道是方才她倆一同往王府大門走的時候,慕容小姐說了些什麽?青流劍眉一皺。


    “嗯……因為王爺和慕容小姐從小一起長大,慕容小姐以前會來王府找王爺玩,不過她現在基本不來了!”


    青流雙眼真誠的看向淩靈,似乎在告訴她,夏侯小姐,我的意思是她以前能來,現在王爺不想讓她來了!你能明白嗎!!


    淩靈依然皺著眉頭,雙眼直直的看向湖麵,纖細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敲著。


    片刻後,她又開口道,


    “雪凝閣……”


    她剛說這三個字,青流倒吸了一口冷氣!別問他雪凝閣!別問他雪凝閣!!


    淩靈話到嘴邊遲遲沒有說出口,她想,既然慕容雪和白非夜是從小的玩伴,也常來王府裏做客,那知道雪凝閣也是正常的。她何必再去猜測那些有的沒的呢?


    “罷了,青流,你知道王爺去哪兒了嗎?”淩靈話鋒一轉。


    青流暗自鬆了口氣!幸好沒問出來,不然他真不知該如何迴答,總不能把王爺是因為慕容雪建的雪凝閣,裏麵的陳設按照她的喜好擺設的這些話說給她聽吧!那瑾容不得殺了他啊!


    青流的表情漸漸放鬆了下來,“這個問題需要夏侯小姐等王爺迴來後,親自去問王爺。王爺吩咐過,他外出去了什麽地方,我們都是不能說的。”


    “是嗎……”淩靈垂眼,好看的雙唇抿成一線,又陷入了沉思。


    青流總覺得今日的淩靈有些不對勁,但他又猜不出原因。


    最近些日子,王爺總是派他跟在淩靈身邊,他覺得淩靈和其他的官家小姐不一樣,她雖有時畏懼王爺,但在王爺麵前也會有硬氣的一麵;她雖是前丞相家的大小姐,卻絲毫沒有那些官家小姐的嬌氣,而且待他和瑾容的態度就像是朋友一般。再說那日她在大殿上一段月狐吟,青流已經暗自把她當做了偶像。


    他目光一閃,決定當一次助攻。


    “王爺他,從來沒有讓誰去雪凝閣住過。”


    正是小雪時節,湖畔的草木有些蕭條,湖麵安靜的沒有一絲波瀾,青流有些稚嫩的聲音在淩靈耳旁清晰的響起。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本正經的青流,青流繼續道,


    “竹園是王府重地,沒經王爺的允許,是不可以隨便出入的。竹林裏的陣法,隻有四個人知道,王爺,青風,我,還有……你。”


    他說的這麽直接了,她應該能明白吧?


    聽了青流的話,淩靈心頭一悸,她微微皺眉。


    “你知道,王爺什麽時候能迴來嗎?”


    她想見他。


    “前些日,青風送來消息,王爺正在迴來的路上,想必三日之內,應該能到。”


    “三日……”


    那就等到三日之後,見到他再說吧!


    淩靈甩了甩腦袋,決定先不去想這些事。


    她深唿吸了一下,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漂亮的小臉上,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


    等到了青流說的第三日。


    這天的淩靈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興起想練書法。


    午膳過後,便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樓書桌前,對著窗外那棵依舊開得很茂盛,像是假樹一般的桃花樹,反反複複寫著最初白非夜握著她的手教她寫的那句詩。


    傍晚時分,最後一縷陽光消失,黑色籠罩了整個天空。


    淩靈看著桌上到處散落的宣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同一句話,她看了半天,眼底顯出一層自豪。


    “看來他教的方法還真管用呢!”


    她拿起一張紙,看著上麵密密麻麻字,每一個字行雲流水,看似柔軟,卻下筆有力。


    許是白非夜的“字如其人”刺激到了她,她興致好的時候,總會拿出那疊模範宣紙,認認真真的練字。


    大約是形成了肌肉記憶,現在她隨手那麽一寫,她的字已然和模範宣紙上的字相似有個八九分。


    “多日未見,竟如此自覺了?”


    一陣熟悉有磁性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淩靈心頭一悸,抬頭看向窗外。


    月色正好撒在雪凝閣前的空地上,桃花樹下,那人一襲金線白衣,金邊玉冠束起他墨色的頭發,劍眉星目。


    他負手而立,看向窗戶內的淩靈,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淩靈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明亮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窗外的白非夜,他出現的沒有預兆,她隻覺得心跳加快。


    “將你今日練的字,拿來給本王瞧瞧。”


    他筆直的立在桃花樹下,偶爾吹過的風,掀起他一塵不染的衣角,淩靈隻覺得半月沒見的白非夜,今晚看上去,格外柔和迷人。


    她聽話的拿起一張宣紙,走出雪凝閣,來到桃花樹下。


    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撲鼻而來,她臉上一熱,微微頷首,將手中的宣紙遞到他麵前。


    白非夜抬手接過,深邃明亮的雙眼淡淡的注視著宣紙上的字。


    片刻後,他輕聲道,


    “進步很大,看來沒少下功夫。”


    淩靈一聽,抬頭看向白非夜,嘴角帶笑,秀眉一挑,


    “那是當然。”


    “靈兒,告訴本王,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是什麽?”


    他雙眸裏平時帶著的冰冷被一層柔和遮蓋,好聽有磁性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進淩靈的耳裏。


    隻是半月不見,他此刻的語氣柔得像淩靈在夢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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