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在她的世界裏,所有事情都有因必有果,有利益才有價值。


    她的存在是一種價值,隻有充分利用了自己,才能將她的價值最大化。


    可雲錦是為了什麽?


    和她在一起對他有什麽好處?


    她看著他溫暖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


    太子有著姣好的麵容,也有著溫暖的笑容,可眼前的笑容才是真實的,發自內心的。


    她仿佛動搖了,於是匆忙低下頭。


    頭頂傳來雲錦溫和的聲音,“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吧。”


    他起身從裏屋拿出洗漱用品,遞給芸希,還朝她眨眨眼:“放心,我不會偷看。”


    芸希還在出神,卻接過了他手裏的東西。


    一看全是麻料,而且衣服看起來並不是姑娘穿的,好像是男子的衣服?


    她好奇地展開確認。


    “是我的衣服,不過是新的,這兒沒有給你準備衣物。”


    芸希問道:“你打算把我在這兒關多久?”


    雲錦看似隨意答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遠啊!”


    他看到芸希吃驚、緊張的表情,立即又說道:“開玩笑的,這兒這麽寒酸,我也舍不得你一輩子住這種地方。”


    芸希的心似乎被觸動,她默不作聲拿著衣物去沐浴。


    也不知為何,她對雲錦就是有著這種信任,他說不偷看她就真的相信。


    溫熱的澡盆裏她閉著眼睛想了很多。


    甚至想到了與雲錦遠走高飛。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可她覺得冥冥之中他就是自己生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可是理智又讓她不斷閃躲。


    一邊是自己內心的感覺,在跟她說勇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另一邊是理智在跟她說不要做傻事,這樣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他,還會害了父母族人。


    她自認自己年紀雖小,可向來做事果敢灑脫,從來沒這麽糾結過。


    沐浴完已經月上眉梢。


    雲錦搬了張矮幾和一張貴妃椅放在院子裏,院子上空正好可以看見一片星空。


    今夜雖不是月圓之夜,但也有一輪半月在空中。星空璀璨,整個夜空除了半月還有星光點點。


    他坐在矮幾旁吹著笛子。


    做了多年凡人,他對樂器也大多知曉,可都沒有到出類拔萃的程度,都隻是半桶水而已。唯獨這笛子,倒吹得不錯,是因為在魔界要訓練魔獸的緣故。


    芸希看見他清瘦孤寂的背影,月光在他身上灑下一片白茫茫的光芒,笛音在竹林裏輕飄飄迴蕩。


    她聽過無數美妙的笛音,從小也練過笛子,知道雲錦的笛音並不是最好的。


    可她聽得出裏麵的落寞與深情。


    其實她從來沒有想過這麽短的時間,會有一個人對她有這麽深的感情,她也不敢相信。


    可雲錦的一舉一動、一眼一笑,裏麵無不飽含了對她的深情。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雲錦吹奏完一曲,迴頭看到芸希。


    她穿著他的衣服,鬆鬆垮垮掛在身上,跟平時她的華麗穿著格格不入,就好像一隻養尊處優的寵物掉進了貧民窟。


    雲錦忍不住笑了笑,招手讓芸希過去。


    芸希走了過去。


    他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夜裏有風,喝點熱乎乎的東西暖暖身子。”


    這裏除了那張貴妃椅,也沒有別處可坐,而且這貴妃椅看起來也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芸希便坐了上去。


    一杯熱茶進肚,的確舒服不少。


    雲錦替她裹好毛毯,“這樣的夜裏賞月,也是威委屈你了。”


    可芸希並沒有覺得委屈。


    這些年她為了做一個優秀的大家閨秀,每日爭分奪秒抓緊一切時間學這學那,從來沒有過這麽清閑的時候,哪怕是寒冬臘月,哪怕是中秋除夕,學習也沒有斷過。


    所以這一刻的悠閑自在在她看來不知有多寶貴。


    她仰望著星空。


    忽然覺得這種清貧的日子其實也挺好。


    雲錦拿著笛子又準備吹笛。


    她製止道:“別吹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吹得很好聽?”


    雲錦抿嘴一笑,“這可是我最拿手的。”他又笑了笑,“不過在你麵前都是班門弄斧。”


    芸希忽然有種感覺,雖然他們相識不久,可雲錦似乎很懂她。


    她想起之前他說過的話,於是問道:“你真的有辦法保我族平安?”


    雲錦點了點頭。


    其實並不是他有什麽辦法,而是西華壓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什麽父母、族人都要靠她,這種觀念不過是她的父母和養父母灌輸給她的。


    不過也正中西華下懷。


    芸希仔細看著他,又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一個追逐你很久很久的人,無論前世今生,無論天涯海角,隻要你去哪兒我都會去。”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著芸希,“可是無論追逐了多久,你都不肯跟我走,我隻好出此下策了。”


    芸希沒有聽懂他說的話,隻知道他的意思是喜歡她很久很久了,可她都沒有答應。


    可他們認識並不久呀!


    她疑惑地看著雲錦。


    雲錦微微笑著,“以後你會明白的。”


    他深深看著芸希,她的臉與韶音的臉重疊在一起,西華為了保險起見,甚至改變了這一世韶音的容顏。


    很多時候,看著如此年少,如此稚嫩的芸希的臉龐,雲錦有了不該有的心思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在犯罪。


    他垂下臉,沒有繼續看芸希。


    芸希忽然說道:“你知道一個叫韶音的人嗎?”


    雲錦驀的抬起頭,眼神驚恐,慌忙問道:“你從哪兒聽來的?”


    芸希奇怪於他的反應,卻還是迴答道:“太子他似乎喜歡這個人,如果找到她,或許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


    雲錦不知如何迴答。


    那個化作太子的西華,無論什麽時候都還惦記著韶音,即使芸希在他眼前他也還是惦記著。


    可他在驚訝之餘忽然又想到,芸希跟他說這個的意思不就是在想辦法讓太子放棄她了嗎?


    這麽說她是考慮跟他在一起了?


    雲錦忽然又一陣驚喜。


    他一下站了起來,欣喜問道:“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芸希笑著點了點頭。


    他一把將芸希抱起,興奮地轉圈圈。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還是看到了他的真心,還是願意跟他共同進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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