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宮,西華神尊便往西天而去。


    路上正好撞見從西天出來的帝恆。


    一時間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


    西華一看就知道帝恆剛才去找韶音了,於是攔住他的去路,冷言冷語:“你上這兒來幹嘛?”


    帝恆尊主一點也不落下風,“怎麽?本尊不能來嗎?”


    西華神尊平靜看著他,“你不會以為有了天旨一切就成定局了吧?”


    帝恆尊主斜起嘴角一笑:“本尊自然知道天旨在你眼裏算不得什麽,可要是神女知道了她與雲錦以前的事呢?”


    他斜著嘴角淡然看著西華神尊,看著他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心中好不爽朗。


    平時那麽淡定,總也會有不淡定的時候吧。


    西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都知道了什麽?”


    “本尊知道什麽為什麽要告訴你?總之你知道神女就算違背天旨不與我結仙緣,也不可能跟你就行。”他微微抬著頭,眼神下垂,好不傲慢,“大不了就是讓神女跟一個異族人走咯。”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異族人就是雲錦。


    西華神尊眼睛幾乎要冒火,他怒道:“韶音從未得罪過你,你要報複衝我來就好!為什麽要禍害她?!”


    帝恆聽了仰天大笑,笑完說道:“本尊哪裏有禍害她?她如果願意跟本尊在一起,本尊絕對一心一意對她!絕對不會比你差!就算不願意,遵循她的本意,讓她跟真正愛的人遠走高飛,未嚐不是好事。”


    他雖然內心也有一點兒執著,可這份執著跟西華完全不一樣,他是真心覺得難得有情人,不能為了自己的感情而想方設法去困住一個人。所以在知道了韶音和雲錦的事情後,他多少覺得西華做得有點兒過,甚至有些看不起他的手段。


    隻是西華神尊的理解點不一樣,他仍舊覺得帝恆尊主是針對他才這麽做,於是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非得介入我們之間?”


    既然願意拱手讓給雲錦,為什麽又要費勁心思來跟他搶?


    “這可不一樣,神女要是自己選擇了雲錦,本尊願意放手,但是你……就算了吧。”帝恆看了一眼西華,一臉得意:“我就是要跟你搶。”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西華。


    他狠狠瞪著帝恆,眼睛不自覺布滿了血絲,帝恆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西華,從前他不管怎麽生氣,都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他此刻的表情和眼神讓帝恆有些不寒而栗,他沒有往別的地方想,隻覺得自己是真的惹怒他了,於是匆匆離開。


    西華神尊眼眶通紅站在雲端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心魔又發作了,而且很明顯。


    如果剛才帝恆多待一會兒肯定會看出一些端倪,好在他急急忙忙走了。


    西華深深吸了一口氣,運起法力壓製住自己的心魔。


    又過了一會兒,確定沒事後他才繼續往榮音宮去。


    到了榮音宮,仙娥仙童心領神會領著他去見韶音。


    韶音正站在屋外的院子裏發呆。


    西華神尊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內心不由一陣愧疚與心痛。


    都怪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不夠強大才讓她陷入現在這樣的絕境。


    以後無論怎麽補償,恐怕都無法補償這段時間給她造成的傷害。


    他一時竟沒有勇氣上前與韶音說話。


    韶音察覺他的到來,轉身道:“你來了。”


    這一轉身,一句話,兩人中間仿佛隔了千萬重山,西華神尊忽然意識到,他與韶音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


    深深的苦澀感湧上心頭。


    他與韶音就仿佛流沙一下,越是攥得緊,越容易流走。


    隻是他還是那個陌上人如玉的謙謙公子,即使心裏再苦,仍舊那樣溫潤,他微微點頭走上前,輕聲問道:“是在想天旨的事情嗎?”


    韶音看了看他沒有迴答。


    西華神尊上前握住韶音的手,沉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嫁給帝恆,給我一點兒時間。”


    韶音悄然抽出手,眼神看向遠處,“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他。”


    她仰頭看了看空曠的天空,這片天空那麽熟悉,以前她總覺得這兒是牢籠,現在才知道這是她要守護的地方。


    “別說這種話,相信我,度過這一關,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吃任何苦,受任何委屈。”


    他曾設想過這一路會有很多艱難險阻,可他從沒有猶豫過也沒有怯場,因為無論什麽困難他都承受得住。


    可現在對手卻拿他最在意的韶音對付他,他一時間慌了陣腳。


    曾經對這個仙界,對天帝和帝恆還有一些親情觀念,如今已然蕩然無存。


    或許他走出了第一步,就會接連逼著他走出更多步。


    韶音不僅心中坦然,神情也淡然,她淡淡道:“沒什麽,我自己能解決。”


    她自認為這個世上沒有人能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可她想到的隻是自己,沒有想過因為她正直,自然不會想到牽涉到不相幹甚至無辜的人,可別人不一樣,別人認準了一個目標,會無所不用其極,用她的軟肋來要挾。


    西華神尊聽到她這句見外的話,心裏有些難受,他沒有掩飾自己受傷的心,垂眼道:“如今我們這麽見外,你不需要我了嗎?”


    韶音也不隱瞞自己的內心,她說道:“我們都不再是以前不問世事,安心過好自己日子的小仙了,都有自己的責任和未來的打算,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西華神尊從來沒覺得韶音會是他的累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能讓她開心無憂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可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他無助道:“或許你現在不明白我的用心,以後你會懂的,就因為以前我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才會陷入現在這麽被動的局麵。”


    以為西天遙遠,不爭不搶就能相安無事,可事實上不可能這樣。


    韶音聽不進這些話,她有點兒煩躁,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很亂,沒辦法好好思考這些事情,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說著便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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