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詭異,兩人麵對而坐,眼中皆是對他們的警惕。


    “莫名其妙。”


    月澤輕輕吐了四個字。


    醫者救人是常事,可醫者送陌生病人修煉功法和秘境曆練令牌就有些奇怪,尤其是知道他體質問題後,琳琅的行為就越發的奇怪。


    他們一無恩,二無仇,三又不相識,隻是萍水相逢求醫治病而已,值得她掏出這麽貴重的東西送人。


    這一次恩,或許比他們得到的東西更加難還。


    “別想了,你身體剛好一些。”宣淩允勸道。


    自從那日他強行突破月澤設在兩人之間的結界後,月澤的想法就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中。


    他想的事情,都會清晰無二的呈現在他的腦海中,同時,影響他的想法。


    “哥,難受,就設個陣隔絕。”月澤緩緩說道。


    “沒事。”


    話是這麽說,但心下還是忍不住擔心月澤。


    察覺宣淩允的想法,月澤的眼眸垂了垂,複又抬眸看向他,鄭重說道:“我會沒事的,我還有事做,不會尋死覓活。”


    他母族之仇未報,父族之仇又新添,月族的命運又尚未更改,他不能死!


    突然,身前罩下一道陰影,一道溫暖的懷抱瞬間將他包裹,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我會陪著你,無論你做什麽?”


    月澤愣了愣,眸光閃動,眼中再次聚起淚花,他伸手迴抱宣淩允,啞聲道:“我知道,謝謝你,哥。”


    哪怕表麵裝的在正常不過,他的心無時無刻不在痛。


    “哥,幫我!”月澤退出宣淩允的懷抱,鄭重說道。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療傷,恢複修為,重返軍中與妖族作戰,傷心之事暫留在夜間獨自咀嚼。


    而且,迴來的路上,他暗中試過,體內的靈力如那孜玉所說,靈力紛雜,彼此消耗。其中最強大的三股是神月降下的雷電之力、突然出現卻十分熟悉的綠色靈力以及月澤本源靈力。除此外,還有許多人注入他體中,護他的靈力,以及一道黑色,讓人不安的未知力量。


    靈力依他體質倒是好解決,就是那雷電之力和黑色的未知力量有些麻煩。


    並且他現在暫時無法調動自身的力量,需要請人幫忙煉化體內錯綜複雜的力量。


    “好。”宣淩允應道。


    得到宣淩允應肯後,兩人換了位置,盤膝坐在床上,麵對著麵。


    兩人雙手相握,宣淩允將靈力注入月澤體內,幫他煉化。


    第一步,他們便被阻斷。月澤的身上有一層靈力薄膜,阻止任何靈力進入他的體內。


    他們睜開雙眼,彼此對視,眼中都多了幾分沉重。


    “換個方法。”月澤道。


    “同契陣,進入靈魂空間,以彼靈力為己用。”宣淩允主張道。


    “哥,麻煩了。”月澤輕聲說道。


    他現在調動不了絲毫靈力,便進不到以靈力和靈魂構造的靈魂空間。


    “沒事。”


    宣淩允直接伸手攬過月澤,將他抱在懷中,彼此額頭相抵。


    周遭場景一變,他們便來到一個熟悉的空間,他們盤膝而坐,彼此掌心相對。


    月澤引宣淩允靈力進入體中,煉化其他靈力。


    這一煉化便到黃昏落幕,屋內一片漆黑。


    月澤收了手,從靈魂空間中退出。


    這時,他才注意到兩人尷尬的姿勢,月澤眸光微垂,從宣淩允懷中退出。


    小腿卻是一麻,向前撲去。


    一雙大手攬住他的腰身,將他抱了迴去。


    月澤目光卻有些呆滯,他的手掌落在胸前,沒有摸到熟悉之物。


    他記得那日……


    對了,他把玉墜放在星月鐲中了。


    月澤將靈識沉入星月鐲中翻找,一遍又一遍,沒有找到本該存放的玉墜,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猛地起身在房間內四處的翻找。


    “阿澤你在找什麽?”宣淩允疑惑地問道。


    “哥,你見我玉墜嗎?就是我一直戴著的那塊。”月澤抬頭問道。


    “你說的是這塊嗎?”


    宣淩允掏出兩半殘玉遞給月澤。


    月澤看著玉墜呆愣在原地,瞳孔閃爍,眼中聚起了淚。


    “怎麽了,阿澤?”


    “沒事,沒事。”


    月澤連道了兩個沒事,可他分明一副要哭的表情。


    月澤接過玉墜,道:“哥,我餓了,你能幫我弄些吃的來嗎?”


    宣淩允總感覺月澤的情況有些不對,心中有些擔心,但聽見他說自己餓了,連忙道:“好,你等等我,我很快迴來。”


    待宣淩允離去後,月澤無力的靠在桌子上,淚珠大顆大顆的滴落。


    阿娘!


    阿娘!


    月澤無聲地哭喊著。


    他一直知道玉墜中藏著一抹靈魂,那是他阿娘。


    他總以為是阿娘擔心自己和阿爹,所以遲遲不去輪迴轉世,他努力的修煉,努力的學著照顧自己和阿爹,努力幫助阿爹找一個知心的人。


    這樣阿娘就能安心的去投胎了。


    可為什麽要是這樣的結局?


    所有人都要離他而去嗎?


    月澤心如刀割,痛到無法唿吸,他努力的張著嘴,卻艱難的唿吸不到絲毫空氣,痛苦的抓著胸前的衣服,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上,撐著身體的手死死地握緊玉佩,鮮血從手掌中流淌出來。


    忽然,他感覺到一陣反胃,趴在地上一陣一陣幹嘔,恨不得將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剛走出去的宣淩允便看見門口放著一個食盒,食盒上停著一隻紙鶴。紙鶴見他出來,便煽動翅膀飛走。


    宣淩允拿起食盒,打開看了一下,裏麵是給月澤的藥和飯菜。


    就在這時,空中忽然傳來淡淡地血腥味,宣淩允麵色一變,猛地迴身衝進房內,隻見月澤不停的幹嘔,他幹嘔得漲紅了臉,右手緊緊握著絲絲血腥之味那裏傳出。


    “阿澤!”


    他快步走上前來,將食盒放在地上,將月澤扶了起來,坐在椅子上,才將食盒裏的飯菜和藥擺在桌上。


    “我沒事,我沒事。”月澤不停地說道。


    “阿澤!”宣淩允厲聲喊道。


    “哥,我沒事。”


    月澤虛弱的迴了他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把手張開。”


    宣淩允看了他一眼,無奈歎了一口氣,讓他把手張開。


    月澤順從的張開手,手裏全是鮮血,鵝黃的玉墜也染成了紅色。


    宣淩允見狀,皺了皺眉。


    斷掉的玉墜嵌入掌心,手掌的經脈被玉墜鋒利的斷處割斷,鮮血直流。


    他將床邊架子上的水端了過來,取下月澤掌心中的玉墜,用手帕沾水一點點的清理月澤的傷口,然用靈力治愈。


    待月澤傷口恢複如初,他站起身來,強迫月澤抬頭仰視自己。


    “阿澤,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樣,讓伯父伯母如何安心?”宣淩允厲聲問道。


    月澤眼神閃爍,一行清淚落了下去。


    過了半晌,月澤端著宣淩允擺來的飯菜,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沙啞著聲音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他們擔心。”


    “阿澤,照顧不是自虐。”


    宣淩允麵色微沉,語氣帶著少有的嚴厲。


    月澤動作停了一下,又低頭默默吃飯。


    這頓飯,兩人都吃的不安穩,月澤是眼淚拌飯,無人給他夾菜,他絕對不動分毫。宣淩允顧著他,也沒有胃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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