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隴山脈,荔城一帶。


    山間寂寥,浮螢若星,宣淩允帶領軍隊埋伏在密林之中。


    自山頂往下望去,山下的城池燈火長明,如星似月,不曾熄滅。遠風傳來笙歌,帶著酒香,似在歡迎著誰。


    宣淩允見狀,微擰眉頭,心中多有思量。


    自陌江出發,經過坎兒山,至葛隴山脈,他們將半月的路程縮短至七日。


    隻見遠處升起數道響箭,空中綻出靈力煙花。


    宣淩允看時機已成熟,一聲令下,全體士兵如洪水般湧向荔城。


    守城妖兵未料到人族閃現突襲,手忙腳亂的登上城樓抵抗。


    為首的妖將吉衛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人族士兵,心中一陣一陣發冷,這是要自己命啊!


    荔城距離千麻城兩百餘裏,因為靠著葛隴山脈和通往北域的流芳古道,占盡天時地利,發展成僅弱於千麻城和雲中城的一座大城。


    然而,妖王千伶昨日下達命令,將城中大部分妖兵妖將派往舒城,同時撤掉荔城的防護陣法,隻留下自己一個最低階的將領和一群修為低下的小妖。


    吉衛安排妖兵進行反擊,自己則悄悄逃離荔城。


    這個破城,誰愛要誰來守,反正老子是不守。


    他本是葛隴山脈上成了精的雞妖,受妖族感召,加入妖族軍隊,本想為慘死人族之手的族群報仇,沒想到,妖族也想要他妖命。


    他一隻小雞仔躲過山間猛獸,躲過人族獵手,膽戰心驚的活到今天,很不容易的好吧!


    現在卻想讓他白白把命送,怎麽可能。


    吉衛想到這裏越想越生氣,他苟活至今,最在乎就是自己的小命。


    算了算了,人世間的紛爭交給人世間吧!他呢?還是繼續迴到山裏麵修煉。


    他迴頭看向荔城,耳邊傳來喊殺之聲,他想起跟自己的那些小妖,那些都是些懵懂無知、剛剛開化就被抓來充兵丁的小妖。


    吉衛心生不忍,飛快的跑迴荔城,跪倒在地,大聲喊道:“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他對著身邊的妖兵厲聲喝道:“都看我幹什麽?跪啊!不知道投降啊!”


    妖兵們聽到這話,稀稀疏疏跪了下去。


    衝上城牆的眾人被這一下弄了一臉懵,他們打了這麽久,第一次見還沒開打,對方就喊著投降。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吉衛一臉討好的說道。


    宣淩允繞過人群來到城上,看著眼前的一幕微微皺了眉,開口詢問道:“你們中誰管事?”


    “我我我。”吉衛連忙跪了過來,一臉討好的道:“報告大王,我叫吉衛,是荔城的守城將領,現一百零一歲,玄階一段。荔城現在共計有兩千一百零一名妖族,其中妖將一名,就是我,妖兵兩千一百名。”


    不待宣淩允開口詢問,吉衛就將城中情況說得一清二楚。


    聽他這麽一說,宣淩允的麵無表情,心中風波卻一浪高過一浪。


    據他收到的消息,荔城、舒城、旭城三城,每城駐守的妖兵至少過萬,


    “城中妖族何去?”宣淩允問道。


    “昨日千伶大人調走大部分妖兵妖將走去了舒城。”吉衛如實迴答道。


    舒城。


    宣淩允想到,舒城是三城中最小的一個城池,無論是城市麵積,還是妖兵的數量,都比其他兩城少的很多。


    舒城周遭也是一片丘陵,地勢平緩,難守易攻。


    妖族撤兵在此,估計是料到他們攻下荔城後,對於比荔城還要弱的舒城放鬆警惕,想在此對他們重擊出拳。


    宣淩允思考片刻,對身邊的近侍應宣道:“應宣帶一隊人馬,留在這裏收整妖兵,其餘人隨我前往舒城。”


    他們既然如此盛情邀請,他怎麽能不對。


    荔城一戰後,人族軍隊繼續撲向舒城。


    千麻城。


    斬殺青龍七宿後,月澤立於城牆之上,抬頭看向天上戰鬥的正激烈的一人一妖。


    他們兩人都擅使劍,一人將玄色重劍舞的虎虎生風,大開大合之下,立於不敗;一人使用三十六柄羽刃組成的金色羽劍,它時而合成金色羽劍,時而散作片片金羽,唯美且要命。


    習峴在使劍的同時,火係術法層出不窮。


    天上不時飄落火屑,掉在地上,點燃滿地屍骸。


    月澤看著戰鬥的兩人,心中若有所思。


    強悍如宣哲桑,在習峴的手下也不太好過,嘴角流血,身上衣服發須皆有被烈火燒過的痕跡,反觀習峴,隻身上有數道劍傷,氣息也比宣哲桑更加平穩


    宣哲桑敗跡已顯,若繼續鬥下去,是必敗之局,他們剛取得的勝利也將付之東流


    月澤沉吟片刻,心中忽然一動,左手中突然出現八根白色玉柱。他抬手將其拋入空中,雙手掐訣,玉柱化作流光奔向各方,依八卦分布,在千麻城外設下風花雪月陣法。


    一陣月澤尚且覺得不夠,又在風花雪月陣法上套了十二個殺陣。


    他剛經曆一場戰鬥,現在又布下了十三個殺陣,體內靈力早已消耗得超不多了,整個人臉色慘白的靠在石牆上。


    他拿出藥瓶一飲而盡,感受體內漸漸恢複的生機,隨後提劍飛身上去支援宣哲桑。


    他一手持劍,一手以陣為盾,擋下習峴的強力一擊,整個人撞在葛隴山脈上,口吐鮮血。


    幸而星月鐲上設有防禦陣法,幫他擋了一部分攻擊,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


    這下,也讓宣哲桑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習峴神色自負,眼神輕蔑,看月澤就像看一隻讓人厭惡的跳蚤。


    可月澤接下來的動作更加讓習峴皺了眉頭,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漬,竟然直接衝了上來。


    一次兩次三次,無論月澤倒下多少次,他總像打不死的小強,下一刻又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趁著宣哲桑與習峴交手,不斷找機會刺向習峴。


    習峴看著月澤賣力的衝過來,微微顫抖的雙腳差點摔倒,心中竟然覺得好笑。


    “倒是有趣!”


    習峴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一劍斬在月澤陣法護盾上。


    防護盾陣光大漲,習峴的身影卻消失在原地。


    月澤搖晃著著站起身,抹掉嘴角血漬,冷笑看向底下的陣法。


    自大,最容易送命!


    宣哲桑落在他身邊,眉頭緊皺。他順著月澤的目光看去,隻見月澤先前設好的陣法,現在好似綻放的蓮花在夜間收攏花瓣,一瓣疊著一瓣,抱成一個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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