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聯的人看多了世事冷暖,早有準備從另一個兜裏掏出幹淨的手帕給她擦淚,勸秦萬萬堅強振作起來。


    輕聲細語地哄,比對曲海洋和於連仁這樣的男同誌態度好多了。


    說個題外話,因為工作需要,婦聯人均三條手帕起步,經費大頭都是采購手帕用了……


    迴歸正題,秦萬萬被阿姨大姐們很快哄好,她擦幹眼淚,收拾好心情,思考著接下來的路。


    婦聯主任愛惜地看著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秦萬萬,就問她之後準備怎麽辦?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婦聯不會打著為了孩子好的名義強加自己的意願,而是耐心傾聽婦女們的困境和為難,並給出實際可行的解決辦法。


    秦萬萬擤了擤鼻子,紅彤彤的鼻頭惹人憐愛:“我想下鄉!”


    她為自己對向綿綿的小心思感到可恥,不打算接受閨蜜的好意,去jun隊當文職。


    在縣城裏大鬧一通,也沒了名聲可言,甚至會受到秦爸的報複,即使有婦聯可以告狀,但是天天麻煩人也不是個事。


    想來想去,就隻有下鄉這條路了。


    算是她這個姐姐為秦歲付出的最後一點溫暖善意吧,這樣一來,秦歲到了年紀沒工作也不用擔心下鄉。


    別看平時秦萬萬會投喂秦歲各種好吃的,好像她對妹妹各種照顧,恩情很大的樣子。


    其實洗衣做飯都是秦歲在一手包辦,連她這個姐姐上學期間也被秦歲照顧著,沒操心過家務事。


    即使男人們對這習以為常,秦萬萬卻不會忽視秦歲的付出。


    沒有人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秦歲雖然很少說話,但是對姐姐關懷備至,秦萬萬心裏掛念也正常。


    冬天放學秦歲會給她準備熱水泡腳,夏天去采馬鞭草,給她熬解暑湯。


    還有很多很多生活中的小細節,姐妹倆心照不宣地互相扶持。


    哪怕日後秦歲在秦家會被思想同化,她依舊記得妹妹小時候的種種溫情。


    對於秦萬萬要下鄉,婦聯的人感到有點意外,但是尊重了她的決定,問她有沒有要幫忙的。


    秦萬萬確實對下鄉沒概念,就問下鄉有沒有什麽要準備或者注意的地方。


    婦聯的人也見過一部分女性受不了家庭迫害選擇下鄉,所以對這方麵了解過,講解得很仔細,考量周到。


    現在下鄉政策收緊,秦萬萬連戶口本都不需要,直接報名,立馬就能出發。


    要是有事沒處理完,也能給報名的她三天時間處理家務事,到了時間就要準時去下鄉青年辦報到出發。


    這三天裏,下鄉青年辦還提供食宿,生怕出點意外人不去了。


    婦聯還把要準備的東西用筆記錄下來,給秦萬萬一份。


    她們叮囑得很詳盡:“事有輕重緩急,最前頭的十項比較緊要,你最好能弄到,後麵的弄不到就算了,去老鄉家裏也能用別的將就一下。”


    說到這裏,婦聯的人還怕秦萬萬手頭緊,說要給她湊點錢和票。


    誰家裏都有老人、孩子要養,她們手頭不寬裕,拿著一把毛票遞給秦萬萬,秦萬萬當場感動得淚水漣漣。


    她不是這樣軟弱的女人,平時也挺堅強不愛哭。


    隻是經曆了家人視她如蒲草,婦聯的阿姨大姐們反而視她如珍寶,這種奇特的反差真的讓人唏噓。


    也許有些家人生來就是用來舍棄的,並不值得牽掛。


    秦萬萬擦擦眼淚不肯收錢,哽咽的說:“主任,我不要大家的錢,我自己有錢,拿工作去換就行。”


    礙於廠長還在,她不敢說賣工作,但是工作換錢就已經是明目張膽觸犯廠規了。


    婦聯的人這時齊刷刷看向躲在角落的廠長三人。


    廠長默默舉手:“秦同誌去勞資科支500塊錢先應急,我明兒個再去招人。”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隻要這個情同誌的事情能完美解決,他很樂意幫點小忙,千萬別讓婦聯的人再盯著他了,害怕。


    既然廠長肯在中間給點便利,秦萬萬也省了賣工作的麻煩。


    她站起來給廠長致謝,沒有摻雜水分,全是澄澈的感激。


    這樣一來,廠長僅剩的那點氣也被打消了,軟下心腸肉疼的翻出身上一包香煙:“秦同誌,這個拿著,路上會用到的。”


    去下鄉支援建設就相當於到了一個人情社會,有時候給根煙,方便多了。


    這年代的香煙還是配給製,要有點地位才能有配額,秦萬萬在路上遇到困難,掏出煙別人也會收斂點。


    秦萬萬推拒了一次,廠長卻把香煙硬塞到她手裏。


    他這個人很實誠,給了就是給了,再心痛也不會舍不得,就當是給小姑娘的餞行禮物。


    在大家關懷的眼神中,秦萬萬就去了下鄉青年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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