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剛剛大舅看到陳媽遺容癲狂的樣子,喬心真的害怕他不管不顧起來,給自己和孩子也打一拳。


    連公公都逃脫不了被打掉一顆牙,她一個弱女子豈不是?


    所以她真心顫抖了,逃都不敢逃。


    陳亮有些尷尬,他被派去請席九豐,就是為了能在路上給大舅解釋一下,避免靈堂上鬧得難堪。


    沒想到他根本追不上大舅,人直衝這裏來了,陳亮跑了一路都沒追上。


    不過這時候還是要趕緊認錯,事情起因瞞是瞞不了的,於是他也跪到喬心旁邊,小聲說著事情原委。


    不過陳亮聰明,說的話盡量把重點側重到全家人的平安符上,陳靜隻是個起因。


    席九豐神色淡淡聽著,不置可否。


    隨著陳亮訴說完了,場麵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剛剛陳爸的挨揍過程還在大家腦海裏沒散去,誰不怕這位大舅跳起來給小夫妻倆愛的貼貼,一人一個耳刮子?


    但是席九豐完全沒有暴跳如雷,他盯著繈褓裏的陳靜不做聲。


    喬心更害怕了,抱緊了懷裏的孩子。


    好在她的娘家人也來吊唁親家去世,父母哥哥嫂子都在場,護在她身邊勸席九豐。


    這位煞神最後給妹妹掩上了棺蓋,沒有多餘的動作。


    他陰沉著臉掠過陳亮夫婦,大步上樓的時候沉重的腳步聲令人顫抖,都害怕他是不是去繼續揍陳爸出氣。


    眾人跟著到了樓上,陳爸臉上帶傷,依舊在招待賓客,絲毫不敢歇歇。


    看到大舅哥氣勢洶洶進來,他往火盆裏扔黃紙的手臂很僵硬,一個沒注意,一遝黃紙就扔進了火盆。


    這樣完全燒不透,相傳到了地下,這紙錢燒不透的部分收不到。


    用枝條攪動也不行,會有部分煙灰飄散,紙錢也是殘缺不全的,一般隻能兩三張丟下去撚開,就能燒好。


    在席九豐的目光下,壓力巨大的陳爸額頭滲出豆大的汗水,嚇得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向美美趕緊給公公解圍,大大方方的喊人:“大舅好,您給娘上柱香吧?”


    大著肚子的她一手支撐著腰後部,一手把三根香放在蠟燭上引燃,等明火熄滅後遞給席九豐。


    麵對遞到眼皮底下的三根香,席九豐才轉移注意力,沒看陳爸了。


    他恭恭敬敬給妹妹上了香,盡管那是一個小小的牌位,卻代表了一個人的逝去。


    等香插到香爐裏,席九豐沙啞著嗓子開口:“分不分家我不管,我問你們兩兄弟,我妹妹日後跟誰家供奉?”


    陳偉立馬站出來:“大舅,我是長子,娘自然跟我,三節絕不會少了娘的供奉。”


    縣城裏都是長子繼承家業,相對應的,祭奠供奉也由長子來,利益捆綁著責任,很公平。


    這會兒如果陳媽沒孩子,舅舅可以主張把她的嫁妝帶迴去,完全合乎情理。


    如今孫子孫女都有了,席九豐當然不會談嫁妝,考慮到陳爸還在世,分家也不可能,他提起了一個令人棘手的問題。


    “那十妹的工作問題怎麽辦?”


    跟進來的陳亮嘴張了張,看到舅舅和陳爸的臉色閉嘴了。


    本來陳媽是想把她的工作給陳亮頂替的,誰知道陳爸因為腰傷不得不退,所以陳媽一直幹著。


    現在人已經意外去了,讓誰來接班頂替就是個問題。


    這正式工的崗位,八百多塊呢。


    陳偉看了看弟弟,臉色為難,他沒考慮過這個:“這……大舅,我們還沒商量好,要不您今晚給個主意?”


    這麽多賓客麵前,爭親媽的崗位太丟臉了,等晚上人走了,再討論不遲。


    席九豐沒管陳亮夫婦的臉色,直接一錘定音:“你供奉就給你家,三節時候我會來看妹妹。”


    他的威脅意味很濃了,得到陳媽的工作就要給供奉好,不然檢查不合格就會發飆。


    真正的風險與機遇並存。


    想爭取一下的陳亮閉嘴了,他還是別惹大舅生氣,老實跟爹住著吧。


    陳爸跟小兒子常年住在一起,難免更偏疼陳亮,但是想想老伴的死因,也不敢反駁大舅哥的話。


    這事就這麽定了。


    向美美沒想到她不爭不搶,卻意外得到了婆婆的工作。


    當年談彩禮的時候,婆婆說場麵話,說的是誰孝順給誰,她知道是托辭,已經做好準備給陳亮了。


    沒想到舅舅一來,二話不說把工作給了陳偉。


    她詫異地看了看舅舅,沒說什麽。


    像這種場合,男人們討論長輩的事情是很正式的,有一點情商的兒媳婦都不會插嘴,免得被人說沒家教。


    喬心不服了,她克服對舅舅的恐懼,弱弱的說:“娘生前說過,這是給我家的,咱不能忤逆婆婆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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