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還處於震驚之時,那孫夫子卻不溫不火地道:“說老夫不要臉,請問不要臉在何處?”


    “你處處將禮義廉恥掛在嘴上,就是最大的不要臉。”龍塵淡淡地道。


    顯然這位老者乃是辯中高手,麵對龍塵的無禮質問,表情始終不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無可厚非,然男女之好,需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此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強坐一席,是不懂禮法,是無恥,是粗鄙,這就是不讀書,不明禮也。”孫夫子冷冷地道。


    “切,真是好笑,如果人人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在一起,那你是從哪裏來的,石頭裏蹦出來的嗎?你罵我,就跟罵你老祖宗一樣麽?”龍塵冷笑。


    “一派胡言,禮法自古有之,論理不足,就人身攻擊,可見你劣性之深,朽木不可雕也。”孫夫子冷哼道。


    “禮法自古有之?混沌時代,人族還在茹毛飲血,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按照你那麽說,大家都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的祖先沒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繁衍到你這一輩,而你現在這套言論,就是對你先祖的否定,這可以視為不孝。


    剛才還提及什麽君臣之禮法,陛下都沒說什麽,你卻在這裏狺狺狂吠,置陛下於何處?藐視君主,可以視為不忠。


    你一把年紀,腆著自己一張老臉,來故意刁難與我,可以視為不仁。


    你刁難我了,然後還要我去尊老,分明是強詞奪理,給別人樹立錯誤的人生觀,這是不義。


    你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老家夥,居然在這裏大言不慚地說教他人,我龍塵走過南,闖過北,打過拳,踢過腿,卻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龍塵指著孫夫子,口水漫天飛。


    全場一片寂靜,龍塵這些話,一口氣說出來,言辭犀利如刀,刀刀到肉,針針見血,一時間全場的人都驚呆了,龍塵這嘴巴,太強了。


    在場的皇子皇女們都一臉崇拜地看著龍塵,之前他們還想看龍塵丟臉,如今一下子倒向了龍塵。


    因為這個孫夫子,經常批評他們,極為嚴厲,令他們十分討厭,如今龍塵罵的孫夫子體無完膚,那叫一個過癮。


    餘嘯雲、薑慧心、許蘭心三人麵無表情,但是緊緊閉著的嘴巴,出賣了他們想笑的心裏,號稱口才犀利無雙的孫夫子,今天竟然遇到了對手,被罵得狗血臨頭。


    “你……”


    孫夫子怒氣上湧,龍塵明明是強詞奪理,混淆視聽,但是龍塵反擊得太兇狠,想要化解,他隻能一個一個去解釋。


    但是如果這樣,就等於落到了辯道的下乘,他身為夫子,自然不能一一去解釋,否則,不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哼,人族的發展隻會向前,曆史的車輪何時向後?老夫懶得為這種事情去給你解釋。


    說他人不忠,我且問你,天、地、君、親、師,誰最大?”孫夫子冷哼道。


    “切,迴答不上來,就換一個話題?把我引到你擅長的領域,用你豐富無比的白癡經驗打敗我?


    我龍塵偏偏就不信這個邪,我知道不管我選哪個,你都有陷阱等著我,我有啥說啥,在我來講地最大。”龍塵道。


    在仙界,天指天道、地指父母、君指的是皇帝、親就是親屬、師指的是師父。


    天、地、君、親、師,排序有幾種,不過不管幾種,前兩個是不變的,天生萬物所以排名最高,人都是父母所生,沒有父母,就沒有自己,所以地,排在第二。


    至於其他的,有時候是君排在第三,有時候是師排在第三,如果是修行者,師排第三,父母給了生的機會,而師父卻給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但是在凡界或者是書生們,會將鈞排在第三,因為沒有一個強大的君主,一個強大的國家,就沒有安定的生存環境,生與死都不在掌控之中。


    沒有國,自然就沒有家,所以孫夫子說的順序自然是天地君親師。


    “那你可知道,你如果跟公主成婚,需要入贅皇室,孩子都跟皇姓?”孫夫子問道。


    “我知道啊,但是我樂意。”龍塵道。


    孫夫子微微一笑,眼睛看向牆壁,指著牆壁壁畫中的葵花道:


    “金盤賣弄逞腰纖,朝暮傾陽不避嫌,雨露之恩全枉負,一心著意在趨炎。”


    孫夫子一開口,薑慧心和許蘭心臉色變了,餘青璿更是眼中帶著憤怒,孫夫子太壞了,竟然如此羞辱龍塵。


    龍塵如果跟她成婚,就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並且忘記了父母之恩,生下的孩子,不能跟自己姓,就是不孝。


    麵對孫夫子的羞辱,龍塵冷笑,也看向壁畫,忽然見壁畫中有一株通天柳樹,柳樹上還站著兩隻鳥,龍塵一下子想到了柳如煙:


    “垂柳如煙細如絲,萬片相思掛滿枝,烏鴉聒噪枝頭叫,兩心相悅隻自知。”


    實際上那柳樹上的兩隻鳥,羽毛是褐色的,其實並不是烏鴉,但是孫夫子借物喻人,龍塵也直接還擊。


    你一個老不死的知道什麽是愛情?就知道呱呱亂叫,至於什麽世俗看法,老子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感情,隻有我們自己知道。


    龍塵吟詩後看著餘青璿,果然餘青璿也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兩人仿佛都可以看到對方心裏最深處,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是最動人的情感。


    龍塵的詩,平平無奇,在創作手法上,顯然不及孫夫子,但是孫夫子是有備而來,而龍塵是隨手拈來,也算是打了個平手。


    人們震驚於龍塵的反應速度,按理說修行者,罕有這樣的文采。


    “哼,那我也以柳做一首詩:亂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便猖狂,亂把飛絮遮日月,不知天地有青霜。”孫夫子冷哼道。


    “我狂了麽?真是好笑,剛才說我人身攻擊,現在你不也一樣?我看你的劣根更深,不過你要玩,我陪你就是。”


    龍塵左右看看,忽然將桌子上的茶壺端了起來,看了看茶壺,又看了看孫夫子,看了看孫夫子,又看了看茶壺,龍塵忽然吃驚地道:


    “你該不會是茶壺成精了變的吧?”


    麵容古板的孫夫子,本來身材就有些肥胖,坐在那裏顯得更胖了,龍塵用眼睛在茶壺跟孫夫子之間做比較,越看就越像。


    龍塵這句話說出來,在場的不少人,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因為確實太像了。


    孫夫子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異常難看了,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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