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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慶元眼中微微濕潤,有淡淡的淚花。這是一個父親將自己的女兒養大要送給別人的傷感和無奈,他這個時候隻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幸福……


    “好了,時辰不早了,爹還有公務要忙,就先離去了,你一會兒去看看自己的兩個哥哥和娘親,免得迴頭又跟我念叨鬧騰。”穆慶元佯裝無奈的轉身離去,其實是想要去梳理自己心中的不舍。


    望著穆慶元的背影,仿佛覺得他一時間老了很多,穆清微微抿嘴,暗暗捏緊拳頭:未來不管有多艱難,都要護家人一生平安。葉庭柯,希望你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如果非要逼我,不介意與你同歸於盡。


    第二日,穆府便忙了起來,因為穆清出嫁的事,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布置得火紅一片,好不喜慶。穆清就任他們高興,自個兒窩在房間裏一步也不想出去。


    穆清不知道睡了多久,隻覺得自己身體一陣燥熱,等她起身發覺自己渾身都是汗,難道是發燒了?外麵已經張羅打鼓起來,一下子,許多人湧進她的房間,帶頭的便是穆夫人。


    穆夫人臉上既是開心又是不舍,畢竟是自己生養一路看著長大的孩子,穆清於她,便是心尖子眼珠子肺葉子命根子一般的存在,就要這麽嫁出去了,猶如在她身上割肉一般,但是,又能如何呢?


    穆清懶洋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癟癟嘴,想著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麽,幹脆忍著不舒坦任他們擺弄。不一會兒,便有幾個丫環抬進一個大的木桶,加滿熱水,放了許多花瓣在裏麵,然後幾人七手八腳的來扯穆清的衣服。


    “小紅小綠留下,其他人滾出去!”穆清看著是要沐浴了便讓他們都出去。


    “小姐,女子出嫁前的淨浴,一共得八個丫環伺候著主子泡滿一個時辰才算洗幹淨了身上的汙濁之氣。”小紅笑嘻嘻的說道,順便拉了小綠一把。


    今日小紅小綠都打扮的十分好看,比平日的衣裳好了不少,就連頭飾也是精心準備的。看上去十分喜慶。


    穆清一聽就苦了臉了,這古代規矩還不是一般地多,泡一個時辰不得把她皮都泡掉一層啊。她癟癟嘴,看了一眼這些個下人,微微凝眉,然後瞥了一眼小紅小綠,心中微微一跳,似乎想到了某些可能性……


    “好吧。”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穆清居然答應讓小紅小綠給自己沐浴。


    小紅小綠帶著其他六個丫鬟笑嘻嘻的給穆清褪去衣裳,清洗身子,眼中一片得意,滿是羨慕和歡喜。


    待淨浴好了,小紅小綠才規規矩矩的替穆清弄幹頭發,穿戴好大紅衣裳,笑著打趣兒:“小姐今日似乎尤其美麗呢?這臉兒都是紅紅的,性子也溫順……”


    “那是因為你家小姐睡的發燒了!”穆清癟嘴說道,想要吼,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太重,壓的自己連氣都喘不過來,哪裏還吼得出聲來?


    說出來的話倒是顯得較弱不堪,叫小紅小綠平白笑話了一陣,弄得穆清心裏一陣火大。


    好吧,她現在不跟你們兩個臭丫頭一般見識。穆清微微凝眉,想要動動身子,卻發現真的太重了,壓根走不了幾步。


    穆清自認為自己平日身體就算好的了,沒想到啊……


    若是換做古代那些嬌弱的不像話的小姐們,那還不活活把人給壓死啊?穆清微微癟嘴,轉頭盯著給自己一點點將衣服上的紋理弄好的小紅小綠問道:“難道你們這裏出嫁的姑娘都是穿這麽重?”


    小紅嘻嘻一笑:“小姐又是糊塗了?你不就是‘我們這裏’嗎?”


    “小姐,你想得美,平常人家的姑娘哪有你這樣的身份?封你為側妃,本就委屈,如今皇上自然給了您不少賞賜,就連著婚宴也是跟正妃不差,除了衣裳的款式和頭飾之外,小姐您活脫脫就是正妃的品階了。”


    小綠樂嗬嗬的說道,仿佛今日出嫁的是自己一般高興。


    穆清微微凝眉,想到了什麽,輕輕歎息一口氣,半晌才柔聲說道:“我還倒是希望簡簡單單的……”


    小紅小綠相視而笑,然後轉身離去。


    穆清見兩個小妮子這就領著六個丫鬟走了,微微環視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麽別的事情要做,頂著一身東西挺累的,正準備睡覺,一個老媽子忽然走了進來。


    “四小姐,您不要亂動,必須得站端正。”老媽子長得十分嚴肅,一看那雙眼睛就知道此人性子十分調轉,沒少折磨過要出嫁的少女,她說話的語氣十分生冷,聽不出來半分喜悅。


    若是懂事的新娘子一聽這話必然會站立的規規矩矩的,可是穆清卻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磚頭輕輕對著這個嚴肅的老媽子微笑。


    老媽子仿佛沒有看到穆清的示好一般,手中的細長棍棒,“唰”的一下就朝著穆清的屁股打去:“站好!聽老婆子給四小姐念道德經和一些女子的三從四德,以及為人婦的要求。”


    穆清被打的肉疼不已,想要發火,又怕再被折騰出點什麽,便忍了忍,站立端正。


    那老媽子見穆清已經規規矩矩的站好了,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清冷:她調教了這麽多的初嫁之女子,什麽王公貴族,公主小姐沒有見過?哼,還能讓這丫頭給糊弄了?


    想是這麽想,老媽子麵色卻是如同往常一般十分清冷,帶著一絲絲的嚴厲,隻要穆清的身子歪了一點就被老媽子一聲厲喝。


    “嬤嬤行行好吧,我現在真的,身體特不舒服,就想睡覺,你自個兒迴去睡覺吧別在我這念經了,啊。”穆清忍著心中的不痛快,好言相求。


    可是那老媽子卻並不理會,一板一眼地說道:“小姐就要嫁為人婦了,老奴念的這些還是好生聽著。”


    “哼,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我不聽你還能筆者我聽啊?”說著穆清也沒有好臉色了,完全不顧老媽子臉上的火氣和驚怒,以及那殺豬一般的叫喊直接將她推著出去了,“你,現在,馬上,立刻,有多遠滾多遠,我要睡覺了不許打擾我!”


    穆清說完,“碰”的一聲關上門,火大的一把別上。


    “四小姐,四小姐!”被關在門外的老媽子死勁的拍打,卻依然不見得穆清開門,隻得扭著肥胖的身子請穆家夫人去了。


    穆清人還沒有躺下,房間的門就被幾個大漢給撞開了,嚇得穆清身子一抖,本能的轉身,還以為來賊了呢,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娘帶著幾個下人和丫鬟死死的看著自己。


    “娘……”


    您這又是幹什麽啊?穆清嘴裏的問題還沒有問完,就被幾個粗壯的丫鬟押著站好,然後那老嬤嬤又開始給念了。


    穆清終於知道唐僧念經,為什麽孫悟空會腦袋痛了,她現在就是那可憐的孫悟空,被逼著噪音攻擊呢……


    “夫人時辰差不多了,該給小姐梳頭了。”小紅小綠提著一個小小的籃子進來,不知道對著穆夫人行禮。


    穆夫人這才繞過穆清,對著那老媽子微微行禮,溫婉大方的給出一個紅包,柔聲說道:“嬤嬤辛苦了。”


    那老媽子嚴肅的臉上頓時染上了一抹笑意,嘴裏客氣的對著穆夫人寒暄,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早就已經將那紅包揣如自己的懷裏。


    穆清癟癟嘴,剛想說什麽,卻被穆夫人一個眼神給嚇唬了迴去。她不是怕穆夫人,她是怕那幾個粗壯的丫鬟啊。


    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


    穆清微微一笑,掩飾掉自己心中的不樂意,笑著上前挽著穆夫人的手,軟糯糯的叫了一聲:“娘……”


    穆夫人這才開心了,抬手就塞給穆清一個紅包,眼中還閃耀著淚光:“清兒,往後都是為人妻子的人了,一定要好好侍奉自己的丈夫,千萬不要像是在我們身邊的模樣了。”


    穆清剛想說什麽,邊上的小紅小綠忍不住焦急的催促道:“夫人,小姐該梳頭了,若是誤了時辰該是萬萬的不好了。”


    穆夫人這才慌亂退開,讓小紅小綠將穆清給按在梳妝台前,拿著那小籃子裏麵幫著紅繩的梳子輕輕從上梳到下,嘴裏還嚷嚷著:一梳白發齊眉……二梳子孫滿堂……三梳……


    “啪”那梳子不知為何,忽然裂出一道口子,在這個安靜的小房間裏麵顯得尤其明顯,那分明就是穆夫人親自選的最好的桃木梳子,怎麽會……


    此時一個個紛紛望著穆夫人,這樣的眼神分明寫著三個字:不吉利。


    似乎今日的一切都進行的很不順利,穆清平日強壯不已的身子,今日也是軟綿綿懶洋洋的,仿佛被人下了蠱,提不起勁。洗澡的時候也是一片慌亂,念經的時候老媽子又被攆了出去,如今這梳子平白無故的忽然裂出一跳痕跡,讓人心裏微微發毛。


    “不就是一把梳子嗎?信則有,不信則無!”穆清癟癟嘴,對於上帝忽然變得相當的虔誠:沒想到就連神都已經知道了我和葉庭柯之間勢同水火啊。


    穆夫人嗬嗬一笑,掩飾住臉上的尷尬和不悅:“對對對,清兒說的對,這事兒不信則無,不信則無……”


    見時辰已經差不多了,穆夫人一把紅蓋頭罩在穆清頭上,吆喝著便叫下人送人出去,穆夫人一人在房間裏麵,摸著那桃木梳子裂開的紋理,微微凝眉:清兒,這木梳是專門請大師傅開過光的,本來打算保佑您的,沒想到……哎……


    穆清也不知道在蓋頭底下被折騰了多久才坐上前往王府的轎子。這日京城繁華無雙,雖然比不得正妃的十裏紅妝,萬人空巷,但也算得上是叫人津津樂道的婚禮了。


    穆清跨國火盆,進了王府正殿,文武百官排成兩邊相對而立,穆清被喜娘扶著與葉庭柯並肩而行,小紅小綠人一邊提著花籃撒花瓣。


    正殿之上坐著的自然是當朝皇上和皇後,邊上還有二皇子和穆杉,以及幾個皇上未成年的孩子。


    “一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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