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鉤,靜靜地掛在蒼穹,點點星子散落,被閃爍霓虹襯得稍顯黯淡。


    單映雪靠在笑笑身上有些難受。


    “姐,你還難受?”笑笑把人往懷裏摟了摟,“那個jerad根本就是故意的,報複你那天放他鴿子呢。”


    單映雪搖搖頭,意識還算清醒,隻是酒精讓她有些敏感,各種情緒紛至遝來更令她疲憊。


    一輛純黑的攬勝在她麵前停下。


    “你是?上次…”笑笑一眼就認出了下車的人。


    “單映雪。”


    被點名的人懶懶地睜眼,下一秒撲進他懷中。


    陸星迴低頭,將人打橫抱起塞進副駕駛,解救被投懷送抱的家夥攥住的西裝。


    呆若木雞的小小助理,趕忙阻止陸星迴關車門,“喂喂喂,你誰啊?你小心我報警哦!”


    陸星迴遞過去一張名片,“我們認識。”


    笑笑下意識接過來,一想不對又丟還給他,“不是…你等會!”


    耐心耗盡,陸星迴撥通了季芊芊的電話,“季芊芊你來給解釋一下我和映雪的關係。”


    電話那頭季芊芊一臉懵逼,“啥?”


    笑笑朝著電話,“芊芊姐,這男人要帶走我雪姐,她喝多了!”


    “笑笑,讓他們走,麻利的!”季芊芊氣吞山河。


    笑笑看了眼被掛掉的電話,猶疑不定。


    “要送你嗎?”陸星迴客氣道。


    好像理出那麽些頭緒,無助弱小的笑笑趕緊搖頭,目送這大帥逼絕塵而去。


    車裏,單映雪直勾勾盯著駕駛座上的男人,耽誤了她大好青春的混蛋。


    饒是陸星迴定力過人也吃不消這樣灼灼目光,伸手捂住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眸。


    許是喝了酒,原本微涼的小手帶著燥意,握住遮擋視線的手。


    隻覺得掌心被微顫的睫毛掃過,越過瓊鼻,停在了柔軟的唇畔,陸星迴僵了僵,始作俑者卻一臉無辜地望著他。


    “別鬧。”


    長大後的單映雪太會撩撥,陸星迴抽迴手,聲音略顯不穩。


    聞言,她沒骨頭似的癱在座椅中,撅著嘴扭頭看窗外。有點熱,她按下車窗,微涼的秋風掠過,隻覺得脖頸間汗毛都豎了起來,又有些說不出來的舒暢。


    路口紅燈,看街景的人已經半闔上眼簾,感受到外套上殘存的溫熱,不由蹭了蹭,朝裏又縮了縮。


    輕輕盈盈的人被抱迴住處,門被關上的一刻,陸星迴聽到懷裏的小狐狸輕笑出聲。


    低頭,小狐狸,不,狐狸精視線有些失焦,偏偏笑得勾人。


    陸星迴隻覺得心漏跳了一拍。


    “放我下來。”聲音沒有往日那麽清亮。


    雙腳剛觸地,腰間就被箍緊,耳邊是他灼熱的聲音,“你故意的。”


    無力感襲來,單映雪伸手鉤住陸星迴脖子,“是呀。”


    “長本事了。”陸星迴把有些站不住的人牢牢固定在懷裏,“前一晚才借了我東西,隔天就放我鴿子,你準備怎麽還?”


    單映雪閉著眼憑本能吻上她覬覦已久的唇,淺淺啄一下,點到即止。


    “這樣,夠嗎?”


    陸星迴愣了一下,旋即一手攬著她細軟腰肢,一手扶在她後頸處,反客為主,狠狠地吻迴去。逐漸加深的吻,不斷攻城掠地,唇齒間溢出的嬌吟,恍然似夢,美妙的那麽不真實。


    懷裏的人有些茫然地靠著他喘息,他不由湊近再次親了親她耳垂,引得她一陣顫栗。


    陸星迴笑得很輕,她緊貼著他輕易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毫不手軟地掐了一把他腰間軟肉。


    “嘶…勉強夠了。”


    紅霞遍布清冷麵頰,漸漸失去清明的嬌花瞬間化身霸王花,弱勢身高照樣上演壁咚,捧著麵前放大的俊臉惡狠狠吻上去。


    她急促地喘息,聲音酥軟不穩, “我喜歡了你那麽多年總要收點利息…”


    埋首在她發間,聽她委屈哽咽,陸星迴眼底微熱。


    “我喜歡你那麽久,就算真睡了你也不虧啊…”後麵聲音弱下去,又嘟囔了些什麽實在聽不清,隻是這樣大膽的話,清醒的單映雪大概是說不出口的。


    當初她借著酒勁吻他那一下,看來真的不記得了。


    那天,她沒有赴約,陸星迴失魂落魄,小夥伴們都知根知底的,不去鬧他,直到紀朗嚎著“她究竟還有多少隱藏技能”展示手機裏刷到的直播間。


    於是,單映雪曾遇到的那束光像瘋了一樣跑出去。


    紀朗掙紮著問周循,陸星迴是如何憑一叢薔薇定位的。


    周循聳肩。


    早早散場,季芊芊於途中撿到閨蜜一枚帶迴家忽悠。


    等一路追去瀾山悅庭的陸星迴聞訊趕來,忽悠人的醉倒在花園裏,被忽悠的盤腿坐在草地上捏著一小茬樹枝掏洞,草坪上滾著三五隻喝空了的易拉罐。


    周循頭痛地瞪了一眼罪魁禍首,抱起小青梅進屋,空出戰場。


    “單映雪。”陸星迴總是這樣連名帶姓的喊她,聽著卻遠比旁人親近。


    白瓷般的小臉紅透,迷蒙帶著水霧的眼瞳從他身上晃過,低著頭繼續掘坑,被擒住手腕動彈不得才氣哼哼地抬頭看人。


    陸星迴從兜裏掏出一顆糖分散她的注意力,小心抽走她手裏的小枝條,吹走掌心指縫的泥礫,翻看掌心確認沒有木刺,才拿出帕子一點一點擦拭幹淨。


    眼前的漂亮臉蛋,舌尖的甜膩奶味都讓她不由展顏,“陸星迴。”


    她聲音很穩,陸星迴不太確定地答應,“嗯。”


    “長得真好看。”


    看樣子確實是醉了。


    “你可不可以,晚一點再交女朋友…”


    沒有得到迴應,聲音越發委屈。


    “至少,至少別在朋友圈秀恩,不,秀恩愛至少屏蔽我吧…”


    陸星迴捏著她的手依舊沉默。


    “混蛋…”單映雪狠狠地把手抽迴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著屋裏,“你走!”


    話音未落,她的手腕被人捏住。


    瞬間,她就被拉入了不陌生的懷抱。


    陸星迴俯身環抱著她,把腦袋埋在她頸窩,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表白,“單映雪,我隻喜歡你。”


    爬著花藤的院牆外,高大的法國梧桐在熒白路燈下伸展著枝椏,掩映著一群群小飛蛾,似乎能聽到蛾子羽扇撲棱的響動。


    單映雪空白的表情漸漸生動起來,落在耳畔的溫熱唿吸那麽近,她距離他又那麽遠,巨大的落差感讓她鼻尖一酸,委屈失落不甘一股腦兒全冒了出來,眼淚頃刻盈睫。


    陸星迴稍稍退開一些,低頭看她,“聽清了沒?”


    她用手擋住眼睛,“現在喜歡,以後也會不喜歡的,那麽多人喜歡你,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斷斷續續咬字不清的話,間或夾著抽噎。


    他試著揭開她緊緊捂著眼睛的手,循循善誘。


    “那你呢?喜歡嗎?”


    她不肯鬆手,胡亂地點頭,“喜歡的。”


    “喜歡誰?”


    “我喜歡你,陸星迴。”


    眼眶通紅,淚水始終在眸底徘徊,她就這樣直直地撞進他的眼裏。


    “可是你不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相隔千裏的路,我不想追尋半輩子才清楚是歧途。”她低聲嗚咽,“我不想變成任何人的拖油瓶,任何人,我也不要走上,我爸媽的老路…”


    陸星迴扶住她隱忍淚意而顫抖的肩,“不會的,這條路沒有分岔,隻要你在那裏,我會走向你。”


    她眼前慢慢飄起紛擾的雪花影像,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拽住陸星迴的衣領,“陸星迴,我會當真的…”


    “我就是認…”


    落在唇角的柔軟帶著一點點黏膩,堵住他未盡的話。


    陸星迴不自覺地舔舐了一下,是甜的。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借著酒勁偷襲了一下,側臉砸在他胸口低喃, “畢業禮物拿走了…”


    次日,單映雪按按太陽穴,怔怔盯著閨蜜無法描述的睡姿。模糊淩亂的畫麵,她一時分不清那究竟是夢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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