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般的陽光撒向裙擺,白色紗裙盛滿少女的浪漫與幻想。流連纏綿的風,撩動的不是她的長發,是他的心弦。


    迤邐漫步,拾階而下,陸星迴的眼睛有那麽一瞬被裙邊泛起的細密金屑刺到。


    虔誠一禮,掌心交疊著柔若無骨的小手。


    舞步翩翩,唿吸淺淺。


    操場上口哨聲歡唿聲交織成片綿延在耳畔。


    溫熱的氣息灑落在她側臉,若即若離的觸碰在蝴蝶骨下緣,心跳在這一刻猛然加速,耳尖和脖子悄然染上燙意。


    她收斂起眉目,視線投在他肩側,竭力掩飾無從隱藏的羞赧。唇邊未消的淺淺梨渦,卻宣告著她的雀躍。


    陸星迴有些得意,眉宇間盡是飛揚肆意。


    他喜歡的坦蕩,更不屑遮掩,為她悸動的心跳掉落在每一個節拍上,將綠茵草尖的金芒寸寸碾碎。


    …


    驕傲優雅的謝禮,最後一個音符隨之消散在微甜的空氣裏。


    掌心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少年的炙熱沿著掌紋糾纏,又在緩緩抽離間漸漸消逝。單映雪痙攣似的勾了勾指尖,指腹刮過他的手背。


    鬆開刹那,指尖倏爾又被攥緊。


    單映雪抿抿幹澀的嘴唇,炙熱悠長的午後驕陽曬得她有些暈眩。


    陸星迴不自覺地聚焦於她的唇,喉結微動。


    “咳…”心力交瘁的小夥伴又一次提示到位。


    陸星迴挪開視線,鬆開指節,讓她逃走。


    大喇叭裏開始喊著跑道清場,百米決賽馬上開始,同時提示鉛球、跳遠以及三千米比賽開始檢錄,請參賽人員前往檢錄處。


    幾個有項目的男生一邊脫下黑色西裝,一邊發足狂奔,也許是急切,也許是少年羞澀。


    疏闊平直的肩膀完美撐起剪裁尋常的西裝,陸星迴隨意地插著兜,閑庭信步般,對檢錄通知充耳不聞。


    全然不知驕矜中透著一些些懶散的樣子給圍觀的女生帶來怎樣的視覺衝擊。


    顧凜勾住他的肩膀湊近不知說些什麽,陸星迴轉過頭看一下單映雪。


    以為偷看被發現,驚得她差點被口水嗆到。


    盧悅暗歎一聲,挽住她胳膊快走幾步,行至並肩,又刻意放緩速度——


    王牌助攻說得就是自己。


    不理會小夥伴催促,單映雪慢吞吞換衣服,離開時更衣室內外已無旁人。


    盧悅怒其不爭,“你呀你,鴕鳥。”


    單映雪:“…”


    “大大方方去給他加油不好嗎?”


    “你不能等人家主動邁出了九十九步,你還不肯抬抬腳。”


    “喜歡陸星迴的人多了。”


    “學神也是很驕傲的。”


    “你別把人作跑了。”


    …


    被盧悅念叨了一路,迴到看台,板板正正地坐好時,陸星迴已經站上了起跑線。之前聽說他報名長跑的時候,單映雪就驚了一下,陸星迴偏清瘦,從沒想過他居然是耐力型。


    發令槍“砰”得一聲,參賽選手徐徐跑起來。除開那個一眼就能認出的體育特長生,陸星迴在人群裏最醒目,人高腿長,跑起來步幅大,節奏穩,賞心悅目。


    飛揚的少年在盛夏的餘燼裏奔跑,掀起的衣角拂動秋風,捎著陣陣花香。


    單映雪嘬著檸檬茶怔怔地看著。


    周遭好幾個女生都在討論他,她悻悻收迴目光,攥緊手裏的易拉罐。


    熟悉的外套兜頭蓋過來。


    “在想什麽?”季芊芊興奮得臉頰緋紅。


    她們剛退場,百米決賽隨即開始。季芊芊使盡渾身解數得以躲過誌願者,在場邊為周循加油,真愛無疑。


    周循不負眾望,奪下第三,第一第二都是特長生,四舍五入,他就是冠軍!


    單映雪扒拉開衣服,季芊芊給她蓋迴去,“正好碰到陸星迴剛檢錄完,他讓我帶給你的。”


    “…”單映雪低頭,“幫我謝謝他。”


    “你這話讓我怎麽接?”


    單映雪心裏亂糟糟的,訥訥不語。


    季芊芊終於遲鈍地覺察到她的異樣,“咋嘚了?”


    “天太熱,有點中暑。”單映雪隨口掩飾過去。


    季芊芊狐疑,“你在逗我?十一月的天,林黛玉都沒你矯情!”


    “我是個敏感纖弱的姑娘啊!”單映雪怒目。


    “中氣十足,我相信你沒事。”


    收到盧悅悄悄遞來的眼色,季芊芊噤聲,挪了挪尊貴的臀。


    加上及時趕迴來的時苒,三個腦袋湊到一塊兒。


    單映雪:“…”


    單映雪始終相信一句話,所謂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初見陸星迴,她更確信了。


    無他,這張臉簡直完全長在她審美點上,總能毫不費力地勾住她的目光。於是順水推舟地接近,不動聲色地打探,離他再近一點,了解他更多一點。


    周循的不摻和,季芊芊的隱隱撮合,陸星迴的包容,讓她越來越貪心。


    單映雪自認長得不差,雖然初二期末指標生選拔沒考上,通過中考也進了虞中重點班,怎麽著也算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真進入高中,優等生成了中不溜,虧的她心態不錯,調整得好,雖然趕不上頭部同學,總算穩住在中上。


    可是人群裏耀眼的他,觸不可及,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跟上他的腳步。


    -


    陸星迴最後得了第三名,冠軍自然是那位身材矯健的特長生,亞軍卻出人意料。


    一開始誰也沒留意到他,架著眼鏡,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他始終保持自己的節奏,後半程發力,慢慢上前到第一集團,並在最後一圈反超,奪下第二。


    單映雪看陸星迴拄著膝蓋喘氣,在心裏默默替他可惜。


    一位大膽的女同學上前給他遞水,單映雪腿上一涼,檸檬茶灑了。


    單映雪沒再看他接沒接,心裏在冒酸泡泡,一定是碳酸泡泡搞的鬼!


    季芊芊差點沒跳起來,我嗑的cp總不能還沒開始就be了吧!


    沒接,還好,她還能嗑。


    隨著長跑比賽結束,運動會進入尾聲,隻剩一些不怎麽熱門的項目在進行,負責播音、檢錄工作的同學已經準備撤場。


    陸星迴坐到她身邊,仰頭喝水時,喉結上下滾動,額間的汗一路劃過側臉,最終在下頜角滴落,隱沒在領口。汗濕的t恤下,少年的身形已經漸漸有了青年的輪廓。


    單映雪艱難地移開視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時別無二致,“那個…不小心打翻了飲料,外套洗幹淨了還你。”


    陸星迴轉過頭,她腿上搭著他的外套,低垂著腦袋不看他,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外套領口,碎發在白皙修長的脖頸處撩撥。


    他聽到自己笑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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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初中的時候單映雪就聽聞過陸星迴的大名。


    單映雪就讀的一中一直以來都是當地no.1,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自他入學實驗中學,全市第一的名次再沒落到過一中,參加競賽也總是力壓一中一頭,直叫一中的老師暗恨學區規劃那群人劃分學區怎麽沒再往北挪一條街。


    那個時候,在一中周循屬於老師重點栽培的苗子,奈何幾次交鋒都惜敗陸星迴。作為周循同桌自然時常聽他不說咬牙切齒,但絕對不善的口吻提及陸星迴,單映雪隻能在精神上給予鼓勵。


    據說陸大學神不僅學習厲害,臉也很厲害這一點,顏狗單映雪曾考證過,周循的迴答是否定的。至此,單映雪就沒再關心實驗的學神如何如何,咱必須堅定立場支持周循。


    整整三年,實驗的同學被這樣一個學神激勵著,紛紛卷起來,整體成績大幅提升,到他們畢業那年,實驗中考成績首次超過一中。不過那之中並沒有陸星迴,他在初二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指標生考試,入學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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