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二驚愕地看著蘇櫻,“阿櫻!”


    想說不可能,可想想當初母女倆任性地將冬小麥一通亂埋,根本不顧一家人還指著那點兒糧食過日子。


    再想想老兩口坑他兩個兒子,想拖蘇家下水的事兒。


    是啊,如今蘇家如日中天,老頭怎會心甘?


    “二兄,阿櫻說的有道理,小心無大錯!


    秦伯無兒無女,光腳不怕穿鞋的。土埋脖子的人,臨了拉幾個墊背的,不是不可能!


    連親外孫都坑的人,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二嬸、倆孩子,他會心慈手軟?”


    蘇老三讚同蘇櫻的話。


    “唉!”蘇老二歎氣,思慮片刻,狠狠心道。


    “那就單獨給秦伯賃個宅子,時彥、辰彥去陪他們外祖,兒大避母,與繼母分開,旁人也無話可說。”


    “二叔,如此甚好,二嬸和弟弟、妹妹暫住這裏,秦外祖和兩位堂兄去外麵居住。


    村長家在太平坊有舊宅,待舊宅拾掇拾掇,二嬸她們搬過去。”蘇櫻道。


    “不行!”蘇老二搖頭。


    “怎能讓春華和孩子寄居娘家?我好歹也是從五品的員外郎,買不起宅子,賃一個總行。”


    “二叔,你有多少俸祿?給秦外祖他們賃了,你俸祿還剩多少?


    日常開銷、孩子們念書的束修、筆墨紙硯不要錢?”


    蘇櫻笑,男人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可是!”蘇老二的底氣明顯不足。


    長安城幾十萬人口,除了被賞賜的勳貴,或祖上有產業的,一般小官在長安還真的很難。


    許多官員一輩子都攢不夠買宅子的錢,京官不是那麽好當的。


    蘇步成是從五品的長安縣令時,三家人擠在不大的宅子裏。


    蘇步成三兄弟的俸祿湊一起,還時常不夠用,杜氏動輒用嫁妝補貼,實在沒撤,迴娘家打秋風。


    三弟媳韋氏看不過眼,也會拿出自己嫁妝幫補。


    三兄弟分家後,大房、三房都輕鬆多了,唯有二房負擔重。


    “二叔別急,先分家,後麵的慢慢合計。”蘇櫻果斷道。


    “嗯,先分家吧!”蘇步成點頭,“這兩日辛苦些,找牙行看宅子,看年前能不能找到合適的。”


    “好,行李我們不急著拆。”蘇老三附和道。


    分家既有人口眾多、住不下的原因,也有化整為零,不引人注目的意思,甚至還有保存實力的目的。


    上次流放,一家三兄弟全端了。


    如今蘇家三兄弟在朝中勢頭頗為強勁,還有蘇櫻,大唐第一女官這個妖孽般的存在。


    蘇步成迴京就沒清淨過,時常被盧家、王家這兩家瘋狗追著咬。


    三兄弟、蘇櫻都迴京,不都成了活靶子?


    分了家,有個風吹草動,不至於全部落水,怎麽也得有一支得以保存,有個幫襯的。


    “好啦,時辰不早,歇息吧!”蘇步成聽到外麵打更聲,亥時末。


    眾人出了書房,各自迴房歇息。


    蘇櫻跟著父兄迴小院,不知該進哪個屋子。


    “這邊!”蘇步成指了指西廂房。


    夫妻倆住正屋,兩個兒子住東廂房,三個女兒住西廂房。


    家中擁擠,隻能混雜擠在一個小院,三姐妹一人一間屋子。


    蘇櫻舉著燭火推開門。


    “喵嗚!”一隻貓咪在床上叫喚。


    “阿姐!”床上爬起來兩個小家夥,小桃懷裏抱著貓咪。


    “怎麽不在自己屋裏睡!”蘇櫻關上門。


    “冷,跟阿姐一起睡!”兩個小家夥往裏挪,“阿姐,快上來,暖和的!”


    “喵嗚!”貓咪感受到陌生氣息,不安地叫喚。


    “狸奴,這是阿姐!”小桃輕輕撫摸著貓咪。


    貓咪蜷縮在小桃懷裏,冒著綠光的眼睛打量著蘇櫻。


    “狸奴?”蘇櫻聽聲音,明顯是隻小奶貓。


    按原主記憶,狸奴現在怎麽也該有三四歲才對。


    “我和小桃逛宅子,在牆根下撿的野貓,貓娘已凍死,它也快死了,喂的糖水和米粥才救活。”


    小桃輕輕擼著小貓,就跟那隻狸奴幼時一般可愛。


    阿棠會馴獸,一隻即將凍死的奶貓不用馴,給了它吃的、喝的,一直粘著小桃喵喵叫。


    “睡吧!”蘇櫻打了個哈欠,太困了,倒頭便睡。


    “阿姐、阿姐!”小桃搖晃著蘇櫻。


    蘇櫻困倦地睜眼,卻見室內亮晃晃,外麵的白雪映的,天光早已大亮。


    “怎麽啦。小桃!”蘇櫻往被子裏鑽,北方的冬天實在冷。


    想到一會兒還要去吏部簽到,交迴巡察禦史、嶺南錦作的官印、官文等,感覺起床是件痛苦的事兒。


    “阿姐,那個可惡老妖婆來了!”小桃一臉憤慨。


    “老妖婆?哪個老妖婆!”蘇櫻瞌睡一下醒了,從沒見妹妹這麽憎惡過一個人。


    “還能有誰?盧家那個老妖婆!帶著兒媳到咱家,皮笑肉不笑的,沒安好心!”小桃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那會兒小,依然清楚記得,阿姐被人當眾羞辱,又氣又羞倒下,高熱不退,還要被解差逼著趕路。


    高熱幾日,人瘦的脫形,在客棧驚厥過去,那晚全家人都以為挺不過去。


    天菩薩保佑,阿姐第二日神奇地退了高熱,隻是很長時間不怎麽說話。


    直到抵達嶺南,為了生存,阿姐又打起精神,與阿耶、叔叔們想方設法改變現狀,日子慢慢變好。


    “她來作甚?人呢?”蘇櫻起床。


    “阿娘在接待!阿耶、二叔、三叔一大早出門辦事去了,說讓你多睡會兒!”小桃嘰裏咕嚕道。


    “喵!”懷裏的小奶貓應和一聲。


    有母親接待,蘇櫻沒理會,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盧家沒憋好屁。


    她不想跟這盧家扯上關係,免得害了全家,那盧侍郎家純純的瘋狗。


    “小蘇大人!”阿花端著熱騰騰的醪糟紅糖雞蛋進屋。


    “謝啦!”蘇櫻接過碗。


    “咕咚!”兩個饞丫頭在吞口水,饞的。


    “一起吃吧!”蘇櫻好笑,讓阿花再拿兩個碗。


    “不行啊,兩位女娘吃過,不能再吃了!吃多了積食。”阿花搖頭。


    “阿姐!”阿棠盯著醪糟雞蛋。


    “沒事,不會積食!”蘇櫻笑道。


    阿花不情不願去拿碗,一臉擔憂地看著兩個小丫頭又吃了一個,蘇櫻隻吃到一個。


    “小蘇大人!”管事嬤嬤黃翠兒焦急地過來。


    “您快去看看,大夫人、老夫人跟那盧夫人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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