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身後響起腳步聲,蘇仲彥迴頭。


    “仲彥怎走這般快,也不等等兄長!”蘇時彥、蘇辰彥追上,熱絡、親昵。


    蘇仲彥看著兩位堂兄,這笑容快一年不曾見到。


    “兩位兄長…”蘇仲彥打量著哥倆。


    “這麽多孩子,你一人看顧不過來,我們一起!”蘇時彥和藹道。


    外祖說的沒錯,自己和二弟也是村學先生,討封怎能少了自己?


    “兄長,你們…”蘇仲彥隻覺得腦子嗡嗡嗡,兩位堂兄越發不知輕重。


    這是麵聖,不是逛大街!


    “仲彥也是的,麵聖這麽大的事兒,你怎一人就去?我們也是先生,怎讓你一人擔重擔?”


    蘇時彥麵不改色,之前還有些難以啟齒,說順溜了,越發理直氣壯。


    誠如外祖所言,都是孩子們的先生,封賞怎能少了自己那份?


    “兩位兄長,聖上口諭中未提及,如此冒失,當心惹來大禍!”蘇仲彥低聲道。


    “仲彥此話怎說的?口諭不是說了眾學子?除了你與阿黑,哪一個不是眾學子之一?”蘇時彥狡辯。


    “蘇時彥,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麽?你這點小聰明躲得過聖上的明察秋毫?


    你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害了蘇家、害了這幫孩子!”蘇仲彥厲聲嗬斥。


    “仲彥,同為村學先生,我們何曾欺君?


    前麵沒參與,但從滎陽起,我們一路同行,打理孩子們的衣食住行,怎不算遊學一份子?”


    蘇時彥為自己的小機智點讚。


    “大兄、二兄,你們還是別去的好!”蘇兆彥見兩位兄長跟堂兄一直糾纏,放慢腳步。


    “我們亦是先生,怎去不得?三弟,你跟誰學的?怎變得如此市儈、親疏不分?”蘇時彥訓斥弟弟。


    “哼!大兄二兄,弟弟勸你們聽勸,聖上不是你們可愚弄的!


    榮華富貴誰不想,那也得有那命去享!小心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蘇兆彥看在一母同胞的份兒上奉勸,玩大了丟的是自己性命。


    “三弟!說的甚話?”蘇時彥惱怒,聲音不自覺拔高。


    “何人喧嘩?”徐直早就聽到後麵在爭執。


    “迴大人,是…”


    “大人,學生蘇時彥(蘇辰彥)見過大人。”蘇時彥、蘇辰彥打斷蘇仲彥的話,


    蘇仲彥暗自搖頭,想死的人拉都拉不住,閉口不說。


    “你們是蘇家何人?”徐直打量,跟蘇仲彥不像,但自稱姓蘇。


    “學生乃工部員外郎蘇步青之子,京兆府少尹蘇步成乃學生大伯!


    學生亦是村學先生,從滎陽陪同孩子們,一路跋涉到長安。”蘇時彥從未如此睿智。


    徐直打量著這幾人,蘇仲彥垂眸不語,蘇兆彥開始還有勸阻之意,後麵亦垂眸不語。


    “兩位郎君,咱家奉聖上口諭,帶蘇二郎君、阿黑及遊學的孩子進宮!”徐直再次重複。


    蘇少尹在聖上跟前得勢,徐直不好直接拂麵子,說的比較婉轉。


    “大人,學生…”蘇時彥還要再遊說。


    徐直拂塵一甩,徑直走開,不聽兩人聒噪,蘇仲彥、蘇兆彥亦跟上。


    他對事情真相不予評判,他隻聽旨辦事。


    蘇員外郎修大庾嶺,聖上很是看重,如此實幹之人,想不到其子如此不堪!


    徐直心中搖頭,誰說虎父無犬子?


    “兄長!”蘇辰彥麵色緋紅。


    徐直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狠狠給了他們一記耳光,當著一眾學生。


    “哼!”蘇時彥麵色扭曲,拳頭緊握。


    蘇仲彥不鬧騰,哪會有這事兒?


    難怪蘇櫻要把他們弄到桐縣,原來人家早就算好的!


    蘇時彥恨自己輕易被蘇櫻忽悠去了桐縣!不然這會兒該自己帶著孩子們進宮麵聖!


    孩子們默默跟著徐直經過皇城,進入太極宮,走過長長宮道,來到甘露殿。


    “迴陛下!蘇二郎、阿黑及一眾遊學孩子已帶到,在殿外聽宣。”徐直躬身道。


    “好,宣!”案幾上的奏折正好批完。


    福忠、胡二郎早已告退。


    “咦,你們是哪裏的?”蘇仲彥等人緊張不安等候。


    來了位十一二歲小郎君,頭戴五貴冠,身著黃袍,上繡紅色蟠龍圖。


    “太學學子蘇仲彥見過太子殿下!”蘇仲彥認出這是太子才有資格穿戴的服飾。


    “免禮!你們這是作甚?”李承乾見眼前幾十號人,大大小小全都套著橙色馬甲,拿一把算盤。


    “迴殿下,這些孩子是嶺南梧縣遊學學子,聖上聽聞,特召見。”蘇仲彥迴道。


    “遊學?你們…”李承乾竭力裝作沉穩,可是被震驚到,正要細細詢問。


    “宣!蘇二郎、阿黑、遊學學子覲見!”徐直大聲道。


    蘇仲彥、阿黑帶著孩子們進入大殿。


    “太學學子蘇仲彥參見陛下!”“梧縣金風寨俚人韋阿黑參見陛下!”…


    聖上打眼一瞧,謔,清一色亮閃閃的橙色,令人眼前一亮。


    “喲,你們服飾倒是齊整!”聖上看著好笑,嶺南學子是這副模樣。


    孩子們大多在十一二歲間,裏麵也有幾個小一點兒的。


    “你叫甚名字?”聖上走到最小的蘇兆彥麵前。


    “迴陛下,學生蘇兆彥。”蘇兆彥努力鎮定。


    “多大?”聖上問。


    “迴陛下,八歲!”


    “遊學辛苦嗎?學了啥?”聖上又問。


    “迴陛下,遊學不辛苦,我們隨商隊行至廣州港,坐大船到泉州港,再到膠州,河北道、河南道、再至京畿道。


    看名山大川,看我大唐的興盛!”蘇兆彥眼睛亮晶晶。


    “哦,河南道、河北道呢,看到什麽?”聖上笑吟吟道。


    “迴陛下,看到災民的困頓!”蘇兆彥想了想,如實迴答。


    “哦,災民很多嗎?”聖上問。


    “不多了,有些迴鄉種地,秋糧打下,災情解除;有些去嶺南墾荒。”蘇兆彥道。


    “既如此,為何還認為大唐興盛?”


    “迴陛下,若大唐不興盛,災民早就流離失所、易子而食,但河南道、河北道糧價穩定,且妥善有序安置災民。


    這些光有清明官吏不夠,還得有明君仁主、充足的財力才能實現。”


    “哈哈哈!”聖上聽著舒心,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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