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扶著外祖、外祖母迴到客棧。


    “兆彥啊,訴狀呢,給我!”老婦人不肯躺下。


    “好!”蘇兆彥裝模作樣在身上摸索半天,“咦,訴狀呢?我明明放好了的呀!”


    “甚?”老婦人站起,一把抓住小外孫,直接上手搜。


    上下摸了個遍,什麽都沒有。


    “你、你!”老婦人反應過來,被小外孫耍了!


    “啪!”老婦人怒火中燒,“混賬東西!”


    耍了一輩子心機竟被小外孫給糊弄!打鷹終被鷹啄眼。


    “外祖母!”蘇時彥兩兄弟驚唿,沒想到老婦人動手打弟弟。


    “當真是蘇家好兒郎!小小年紀,竟敢算計老身!”老婦人滿是恨意,瞪著小外孫。


    蘇兆彥臉上一片紅,腫起五個手指印,定定看著麵目猙獰的外祖母。


    “外祖母若當真要告,為何去歲不直接抬著阿舅的屍身上府衙告?


    哄著我阿兄寫狀紙,擊鼓鳴冤!是真的冤屈嗎?還是想置我蘇家於死地?


    孫兒是蘇家人,不得不維護蘇家!”蘇兆彥擲地有聲。


    蘇時彥兩兄弟羞愧的抬不起來。


    “你是蘇家人!真好!說的真好!哈哈哈…”老婦人仰天大笑,眼淚都笑出來。


    這世道果然都是官官相護!


    “你當自己是蘇家人,那你可知你阿娘、你阿姐慘死?”老婦人恨恨道。


    “什麽?”蘇兆彥愣住,眼神慌亂,“不可能!我阿娘、阿姐在南溝村好好的!”


    “你問問你兩位兄長,你阿娘、阿姐在哪裏?”老婦人悲憤。


    “兄長,阿娘、阿姐在哪裏?”蘇兆彥拉著兄長問。


    蘇時彥兄弟倆耷拉著腦袋,眼眶紅紅,“阿娘、阿荷都死了!那馮家不是人,害死了阿娘、阿荷!”


    “不可能!不可能!”蘇兆彥搖著頭,淚流滿麵。


    他還沒長大,還沒接阿娘迴家,怎麽就慘死了呢?


    “你知道蘇家是怎麽待你們的?”老婦人冷冷道。


    “隱瞞消息,悄悄將人葬了,若非你兄長去接人,你們還一直蒙在鼓裏!這就是你的蘇家!”


    “不對!”蘇兆彥大聲道,“隱瞞是不想兄長分心,他們剛去桐縣!機會難得!”


    他知道這是堂姐阿櫻為兄長們謀劃來的,隱瞞是希望兄長們安心做事。


    以前被兄長們帶著,他也會想歪,鑽牛角尖,可如今看得多了,站在旁觀者角度,很多事情反而看得很清楚。


    “當真是蘇家喂大的狗!”老婦人譏諷。


    “孫兒本就是蘇家人,維護蘇家乃本分!”蘇兆彥凜然道。


    “兩位兄長,這次弟弟幫忙除去隱患,以後莫要再糊塗!蘇家是我們的根本!切莫是非不分!


    若阿舅真的冤死,阿耶、大伯、蘇家定會鼎力相助尋求公道!而非被人算計當槍使,毀了蘇家!”


    “好!好得很!真是蘇家的種!”老婦人氣得胸膛起伏。


    “外祖!阿舅、阿娘已矣,你再恨蘇家,還有三個與你血脈相連的外孫,你不會連我們都要一起毀了吧?”


    秦方城麵色緋紅,心思被小外孫戳破。


    “事情就此打住,外祖、外祖母接迴長安,我們三兄弟給你們二老養老送終!


    若非要鬧騰,那、恕孫兒不孝!你們要鬧騰盡管去!孫兒不奉陪,言盡於此,孫兒告辭!”


    蘇兆彥衝外祖、外祖母躬身施禮,轉身大步離去。


    “不孝東西!”老婦人氣得破口大罵,“毛都沒長全,竟敢威脅老身!反了天了!”


    “算了,寶兒他娘!”秦方城勸道,“為了時彥他們,放下吧!”


    “寶兒他爹!就這麽算了?咱九娘白死了,憑甚他蘇家榮華富貴…”老婦人心中堵著那口氣。


    可是不服又能怎樣?將死之人!鬧了這一通,老婦人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困倦至極。


    突然沒了精氣神,老婦人眼前一黑,軟軟往下滑…


    “大人,到碼頭了!船家在客艙外輕聲道。


    “嗯!”王端方撩開簾子出來。


    一路舟車勞頓,終於到大庾嶺腳下。


    被吏部派到梧州榕縣,昔日那幫同僚、好友全都避得遠遠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榕縣緊鄰梧縣,貧窮、落後與之前的梧縣有得一拚。


    離開長安,竟無人相送,王家人集體沉默,唯有嫁去盧家的女兒帶著細軟來相送。


    王端方嗬嗬冷笑,果然世態炎涼!


    當年王家當家人被逐出京,他們這一支王家迅速崛起,接收了所有資源。


    那會兒他嘲笑老當家人不過爾爾,不堪一擊。


    這會兒自己不過貶謫,家族立馬割裂,劃清關係!自己成了棄子!


    妻兒老小一同赴任,路上老母親經不起顛簸,病倒半路,家眷們都滯留,侍奉老母親養病。


    自己隻身前往,趕在最後時間抵達任上。


    碼頭上擠滿了各式船隻,喧鬧得很,所有的船隻都在卸貨。


    王端方沒看到意料中的瓷器、絲織品等奢侈品,而是籮筐、鎬鍬、竹條、細紗布等廉價物。


    民夫們卸完貨,肩扛馬馱往大庾嶺去。


    人流不斷,行走極慢。


    這幾十裏山路,極難行走,懸崖峭壁邊,根本不敢騎馬,全靠兩條腿走。


    “你們嶺南這般窮?”王端方問馬夫。


    “大人何出此言?”馬夫不解。


    “籮筐、鎬鍬、竹條、細紗布皆廉價之物,卻用船隻大量運送,為何?”王端方問。


    “大人,你走這小道感覺如何?”馬夫不答反問。


    “艱難、險阻!”王端方評價。


    “大人尚且覺得難行,我等世代生息於此,每日苦於行!蘇大人奉命修建大庾嶺,這些乃修路所需物資!”馬夫解釋道。


    “蘇大人?哪位蘇大人?”王端方心中一動。


    此路一旦鑿通,將名垂青史,何人如此幸運?


    “工部員外郎蘇大人啊,這修大庾嶺的消息一傳出,不但我們百姓歡喜,船商們更是歡喜!這些物資便是船商們捐贈!助蘇大人早日鑿通大庾嶺!”


    馬夫說起這些眉飛色舞、有榮與焉。


    “船商捐贈?”王端方心裏嫉妒得要死,怎麽不是自己領著美差?


    名垂青史,還有人送物資,自己還能在裏麵狠狠撈一把!名義雙收!


    “當然,蘇大人說了,所有捐贈的客商、官府、官吏、村寨都要立碑刻上名字!”馬夫又道。


    “甚?”王端方驚唿,麵目扭曲,嚇得馬夫腳一滑,差點兒掉下懸崖。


    這怎麽能行?名利雙收,還邀買人心!他想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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