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千塵毫不猶豫的上了馬車,她被邊千塵小心的圈在懷裏,對著外麵的車夫吼道,“南山堂,要快!”


    馬車飛速往外射出,他依舊穩定的護著懷中的人,不讓她因外力再受傷。


    蘇言溪看著麵前男人微微泛紅的眼角,心生不忍,她冰涼的手撫上他的手背,邊千塵立刻將她的手裹進自己手中,“手這樣涼嗎?再等一等,等到了南山堂讓木楠看過了,你就不會不舒服了,好嗎?還可以堅持嗎?”


    他關懷的話一句又一句,蘇言溪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向他坦白,她冰涼的手指摁住他喋喋不休的唇,“我剛剛那是服了藥才會如此,並無大礙,你放心吧。”


    邊千塵呆滯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蘇言溪在說什麽,臉上焦慮的神色略減卻依舊嚴肅,蘇言溪無措的捏住他的衣角,惴惴不安的怕他責怪自己。


    邊千塵打量著她試探的神情,見她還知道考慮自己的情緒,頓時什麽氣都生不起來了,無奈的幫她理了理碎發,“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蘇言溪愧疚的解釋,“今日這場局明擺著就是賢貴妃和麗嬪挖坑想給我埋了,我自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隻是事發突然沒有提前知會你,才會讓你如此擔心,抱歉。”


    “以後如果還有這種事情,你莫要考慮我,還是你的安危最重要。”他鬆了口氣,仔細打量著她,見她確實如自己所說那般無事,才放心的接著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溪兒,你是怎麽看出來這是她們的局?按理說你與麗嬪從未見過啊。”


    “那自然是我聰慧過人啊。”蘇言溪驕傲的抬臉看著他,顯擺著尋求表揚,“我隻是察覺麗嬪可能是練家子,當時就對她起了疑心,她定不會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哦?她竟然會武功嗎?”


    “我也隻是懷疑,當時她對人腳步聲察覺的敏銳程度絕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她刻意隱瞞,潛伏在皇上身邊,我懷疑這其中定然有隱情。”


    邊千塵的眸中微動,“麗嬪是賢貴妃的人,若是真如溪兒所說的這樣,賢貴妃故意將這樣的人送到父皇身邊,其心可誅,說不定這將會是我們扳倒歐陽氏最大的助力。”


    “若真的是這樣,就太好了。我們北疆那邊的人去了多日卻一直不曾有什麽進展,越是這樣,歐陽氏的水深便越讓人心驚。”


    “溪兒放心吧,一切有我在呢。”


    明顯感覺到馬車上落下一人,墨鈺好像是落在了車夫邊上,依舊是萬年不改的音調。“主子。”


    “何事?”


    “蘇將軍在城外遇刺,如今身負重傷被送到了南山堂醫治。兵部尚書已經往南山堂去了,奉命要將蘇將軍帶迴審查。”


    蘇言溪聽到消息立馬從邊千塵懷中掙脫,“你說什麽!”


    因情緒太過激動,蘇言溪不自覺的又咳出兩口血來。


    邊千塵立馬將人扶住,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我們現在就在去南山堂的路上,溪兒你先別著急,我定會護住嶽父大人,萬事都先看嶽父的傷勢究竟如何。”


    蘇言溪慌亂的抓緊他的手臂,隻是敷衍的應著,“嗯。”


    馬車剛在南山堂停穩,蘇言溪掀開車簾就跳了下去,大步往裏麵跑著。


    “木楠你在哪!”


    木楠聽見動靜在一處偏廳應了聲,“這裏。”


    蘇言溪很快順著聲音找到了他,一進門便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她輕皺著眉,走到屏風後就看見木楠認真的在給人施針。


    她一眼就能看出躺著的那人不是自己父親,“聽說我父親受傷被送過來醫治了,在哪?”


    木楠這才反應過來平日大忙人一樣的小姐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這小廟之中,“哦,你放心吧,並無大礙,蘇將軍說是這個人救了他。”


    蘇言溪順著木楠努嘴的動作看向一直躺在那裏的人,他是一個精瘦秀氣的人,雖然現在 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還是遮掩不住身上原本的書生氣質。


    這樣的一個人救了父親嗎?蘇言溪不解的看向木楠,想跟他再次確認一遍這有點滑稽的事實。


    “蘇將軍在隔壁,要不你直接去問蘇將軍吧。”


    木楠指了指牆,蘇言溪也不同他客氣,果斷的抬腳走人。


    邊千塵腳步匆匆的從外麵趕來,“嶽父如何了?”


    “在隔壁,我還沒見到。”


    夫妻倆默契的推開隔壁的門,蘇遡無力的躺在床上,聽見動靜自然的往門口看去,看清來人之後眸中亮起希望。


    “溪兒~”


    蘇言溪急切的撲到床邊,麵容焦急的問他,“爹爹,你現在感覺如何?傷勢怎麽樣了?”


    “放心吧,並無大礙。隻是中了刺客的軟筋散,受了點皮外傷。”


    蘇言溪這才注意到蘇遡衣袍下已經處理好的傷勢,繃布上隱約滲出的血跡告訴蘇言溪才不是什麽輕描淡寫的小傷。


    蘇言溪聽他這麽說也不想接著追問,“我們來的時候聽說兵部尚書正在來的路上,說是要讓您協同調查什麽案子,爹爹可知曉其中原委?”


    蘇遡神情隨著蘇言溪的話愈發嚴肅,“我迴京途中經過氓州,想起幼時有一好友在此駐紮,便想去尋他說說話。卻不曾想按理駐守在氓州城外的三萬精兵,軍營中竟無一人。我深感蹊蹺,卻不敢聲張,隻是在迴京途中被數人追殺,最後隻剩下一行五人到城外,卻還是遇到了伏擊。”


    邊千塵眉頭緊皺,苦大仇深的出聲,“氓州竟出了此等蹊蹺之事?可京中並未收到任何下麵的報告。”


    蘇遡這才發現自家閨女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還在前兩天同自己閨女完婚了!越看越心煩,他冷著臉,“瑞王殿下如何在此處?末將見過瑞王殿下。”


    該有的禮不可廢,邊千塵連忙上前扶住蘇遡作揖的手,“嶽父大人莫要拿小婿開玩笑了,我豈敢讓您給我行禮。”


    蘇遡傲嬌的別開臉不再看他,行吧,勉強算這個孩子知趣。


    “按理說這件事情爹爹迴京還並未向上匯報,兵部尚書是如何火急火燎的要趕過來將爹爹帶走問話的?”


    兩個男人恍然大悟,這兵部尚書來的果然是蹊蹺。


    邊千塵沉思了片刻,“溪兒,你怎麽看?”


    “如今我們也不知道兵部尚書是否可信,不過氓州出現這等事情京中沒有一絲消息,定然和他脫不了幹係。若他不是可信之人,父親此次說不定會有去無迴。”


    這是最壞的打算···


    “這是在京城,天子腳下,我還是堂堂驃騎大將軍,他不過就是一個兵部尚書,能拿我怎麽樣?”


    “若他能悄無聲息的處理了三萬駐兵,還能尋不到一個由頭治您的罪嗎?”


    蘇遡背後不禁滲出一絲冷汗,不知是怕的還是嚇的,他低頭不再說話。


    “兵部尚書既然氣勢洶洶的來,定然是不會給你將人帶走的借口,既然兵部信不過,我們便去尋陛下。”


    “好,我安排人去備馬車。”


    邊千塵得了主意便去尋墨鈺,蘇言溪的話卻沒說完,“但現在恐怕已經走不了了···”


    蘇遡還不明白蘇言溪為何要這麽說,邊千塵就已經迴來了,“墨鈺說兵部尚書已經到門口了,我們怕是走不掉了。”


    蘇言溪盡力穩住思緒,“爹爹,你還能行走嗎?”


    蘇遡不知所以的點頭,蘇言溪見了果斷的房間角落的大櫃子麵前,“爹爹,你先進去躲躲,我們等會會一口咬死你並不在此處,你切莫出聲。”


    蘇遡艱難的下床,在邊千塵的攙扶下慢慢挪到了櫃子麵前。


    原以為隻是要藏在櫃子裏,卻不曾想蘇言溪將櫃子中的藥材都拿走後,櫃子裏麵的隔板竟是可以拆掉的,不知道蘇言溪摸了哪裏,櫃子背板竟然彈出來一塊。


    蘇言溪將背板打開,裏麵竟然出現了一處能容下成年人站立的空間,“爹爹,進去吧,我們等會來接你。”


    蘇遡也不耽誤時間,果斷的就站了進去,由著蘇言溪再將藥材什麽的放迴原處。


    “等會你要記得你是送我來此處求木神醫醫治舊疾的,並未見過我父親,也定要表現的神色焦急些,不然我怕趙洲並不相信。”


    “知道了,你放心吧。”


    蘇言溪看著像是在對待自己遺言般鄭重的邊千塵,難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我放心,畢竟你的戲一直演的挺好的。”


    “你躺下吧,還貧嘴。可要去跟木楠打個招唿?”


    “不用,他等會進來見躺著的是我,定會明白其中深意的。”


    外麵吵嚷的聲音逐漸近了,蘇言溪也不再說話,趕忙在榻上裝睡。


    趙洲帶著一隊人衝進南山堂後院時就看見瑞王殿下在院中大聲疾唿,尋著木楠神醫的場麵。


    “臣趙洲見過瑞王殿下。”


    邊千塵全然不顧跪著的趙洲,大步越過他,將被擋在人群後麵的木楠從後麵拎到了前麵,邊走邊振振有詞,“今日你若還是治不好本王的王妃,本王定要你們南山堂上下所有人為王妃陪葬!”


    木楠的聲音顫顫巍巍,“草民不敢,草民自當竭盡全力。”


    趙洲被忽視個徹底,眸底生出一抹譏諷,卻又很快被這樣下去。他自顧自的起身,“起來吧,你們先去將南山堂前後圍住,若是有一隻蒼蠅被放出去,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


    “給我一間一間屋子搜!”


    “是!”


    一群人應聲後如鳥獸散,行動迅速的開始檢查南山堂的每一個角落。


    木楠聽見了聲音,無措的出來問趙洲,“這位大人,不知南山堂這是犯了什麽事?要這般搜查?”


    “朝廷辦事何時需要你一個小郎中置喙?你隻要配合我們就行,不然小心惹禍上身。”


    木楠無奈的看著院中被這群人折騰四散的藥材,最終還是屈服的歎了口氣,小聲的嘟囔,“今天都是什麽事!”


    “誒,你站住!”


    趙洲喝住木楠要離開的腳步,“本官問你,今日可收治過蘇遡將軍?”


    木楠一臉討好,“怎麽可能?那樣的大將軍受傷,怎麽樣都是要宮中的太醫醫治的,如何會輪到我這樣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郎中。”


    趙洲倒是覺得他這句話說的十分中肯,“若你收治了,卻不將他交出來,恐怕你這個醫館在京中也是開不下去了。”


    “是,小人明白,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木楠恭敬的低頭迴話,心中卻已經在暗暗盤算如何將趙洲神不知鬼不覺的藥死,他定要趙洲生不如死的苦苦跪在自己這南山堂門口哀求賜藥。


    邊千塵驚慌失措的聲音又在院中響起,“木神醫!木神醫!木神醫何在!”


    木楠小心翼翼的請示趙洲,“小人先去瑞王殿下那邊看看?”


    “那瑞王妃如何了?”


    木楠惋惜著搖頭,“中毒頗深,今日又受了刺激,幸虧年紀還小,再折騰個兩次恐怕大羅神仙來了都難救。”


    趙洲若有所思的點頭示意,“你快去吧。”


    木楠得了指令,像被平冤得雪的罪犯終於奔向了自由,頭也不迴的跑走了。


    “大人,沒找到。”


    “大人,沒找到。”


    ···


    一連三四個人都過來迴話,說並未看見蘇遡的身影。


    這個消息可是那位大人快馬加鞭遞給自己的,這可是自己加官晉爵的投名狀啊,怎麽會找不到?趙洲篤定蘇遡定然還在南山堂某處藏著,“可有哪裏沒搜過?”


    “裏麵有間屋子我們不敢進,瑞王殿下的人在門口把守著。”


    趙洲眼神銳利,那就是了,那裏麵躺著的瑞王妃不就是蘇遡的女兒嗎?若是有包庇也是正常的。


    他想都沒想,抬腳就去了裏麵的屋子,墨鈺恪盡職守的將他攔下,“我們王妃正在裏麵醫治,瑞王殿下吩咐,無關人等不得擅進。”


    趙洲不耐煩的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瑞王,今日之後還有沒有瑞王都難說。


    “本官是奉命行事,還望瑞王殿下配合。”


    “那大人稍等,容小人前去通報。”


    趙洲一個眼神,一把明晃晃的劍已經擱在了墨鈺脖頸邊,“不必麻煩了,本官親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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