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聽到馬小姐的說辭,內心慌張了一下,嘴上還是本能的否認,“自然不是,若是真的如她所說她怎會受傷?她定然是一進門便同我大吵大鬧起來,哪還有機會受傷?定然是如我說的那般,她無理取鬧一進門就奪了我的東西,混亂間她才磕到了破碎的玉佩傷了自己,還望娘娘明察。”


    貴妃娘娘若有所思,蘇言溪站在外麵心疼著她的焦頭爛額,可見這高位也不是誰人都能坐的穩當。


    邊千塵站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趁著她津津有味的看著裏麵那些熱鬧偷看她的側臉,看著她因為裏麵的戰局而牽動的嘴角,莫名的覺得可愛。是的,有時候這種鬼念頭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時候,自己也覺得自己有病。


    貴妃娘娘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兩難的局麵下她著實有點難以處理,像是求救般,她選擇將這個皮球踢給旻王。“旻王殿下,您足智多謀,想來定然比本宮這個深宮婦人見識多,還望殿下給出個主意。”


    旻王像是一記冰刀砍進貴妃娘娘身上,哪怕她離他距離頗遠,還是深深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厭惡和冷淡。“這件事情牽扯進本王的小女,恐不便多說,還望娘娘見諒。“


    他泰然的又將皮球踢迴去,倒是杜震立在一旁看不下去,“迴娘娘,現如今郡主和馬小姐兩人各執一詞,無人可證明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但索性是郡主將先皇後遺物打碎,保管不當,還望娘娘看在郡主今日生辰的份上,不如就讓郡主給馬小姐道個歉,以全兩家和氣。”


    貴妃娘娘緊鎖的眉頭終於隨著杜震的話落而被解開,瞬間覺得杜震順眼了不少,“你說的有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馬家姑娘,這樣解決,你當如何?”


    馬家小姐也明白這樣無非是貴妃娘娘給的一個台階罷了,自己可以仗著家族的榮耀為自己爭一時爽快,卻不能不顧得罪旻王殿下的後果,父親和兄長的仕途若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被耽誤,自己內心也定會過意不去,所以,這一次,她選擇了退讓。站出來,是馬家姑娘的血性;退一步,是馬家養育的格局。


    馬家小姐如今倒是十分善解人意的點頭,“全憑娘娘做主。”


    貴妃倒是欣慰她如此識大體,“既如此,那就這樣辦吧。你額上的傷,本宮定會讓醫官盡心給你醫治,保證定不會留下疤痕,你且寬心。”


    馬家小姐感恩戴德的行禮,“臣女謝過娘娘,感恩娘娘垂憐。”


    嘉慶厭惡的看著杜震,在她看來讓她給別人道歉,仿若已經丟失了自己的麵子和尊嚴。而杜震是自己的人,卻給出這樣的方案,仿佛是背叛了自己。


    貴妃娘娘再問嘉慶時,語氣顯然沒有剛剛同馬小姐說話時和煦,“嘉慶,你呢?做何想?”


    就在她糾結這樣踩碎自己尊嚴的解決方式自己能否接受時,一個小廝興高采烈的抱著郡主歡喜的那隻狗進來討賞。正常郡主的狗隻會養在院子裏,曾經有一次在王府裏找不到了被一個小廝尋到,郡主直接賞了他一個月的月銀,如今這隻財神爺在自己懷裏,他如何不歡喜?


    人還未到,先聞狗吠。“小的見過娘娘,見過王爺、郡主。”


    旻王不耐煩的開口,“何事?”


    “小的在前廳的後麵走廊裏無意中看見郡主的團團在,恐是團團無意中從郡主院子裏溜出來又不認識迴去的路了,特給郡主送來。”


    旻王的不耐煩情緒依舊,淺淺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廝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獎賞,遲遲不肯離去,“小的見團團當時被一東西牢牢鎖住脖子,喘氣都費勁,難受的縮在那裏,特地給它剪開了。恐是郡主的飾品無意中被團團叼出來玩耍,隻是團團喘不過來氣的時候可能弄壞了。”


    說著從袋中謹慎的掏出一塊用布小心包裹著的玉佩,正是丟失的另外一塊,繩子上儼然還有被割斷的痕跡,證實了這小廝所說非虛。


    原本得以圓滿解決的事情,如今又赤裸裸的攤在陽光下,重新燒灼著有些人的心。


    這一次,馬小姐卻一言不發,靜靜的在等他們如何處理。


    貴妃娘娘無奈的看著那小廝顫顫巍巍呈上來的另一半玉佩,她明白這件事情已經坐實,自己再也無法偏袒她了,“嘉慶,你大膽!”


    嘉慶被嚇得立馬跪下,“娘娘,我冤枉啊,我冤枉。”


    “證據確鑿,你還從何抵賴!本宮看你是郡主尊貴,卻不知感念先皇後的恩德,竟然敢褻瀆她的遺物!嘉慶,本宮今日就代先皇後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來人呐,按照律例,將郡主帶下去!”


    旻王聽完貴妃下旨,本能的放大了瞳孔看著她。


    邊千塵卻發現最後這件事情板上釘釘之後,蘇言溪的表情愈發嚴肅了,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她最後的目的不是為了報複嘉慶嗎?他一時也看不清楚她這個小腦袋裏到底裝的什麽。


    旻王果斷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阻止,聲音低沉,“娘娘!”


    貴妃娘娘傲視著他,終於有一件在他們之間的事情她可以掌握主動權了,“旻王對本宮的決定可有何不滿?”


    大庭廣眾之下,他又如何能公然抗旨?縱然內心不舍,他也無能為力,隻能站在那裏看著嘉慶被淒慘的拉出去。


    院子中隨即響起淒厲的兩聲尖叫,旻王不忍的背過身去,不敢再看院中的方向。


    廊下站滿了看熱鬧的人,不用旻王特意囑咐,管家早早的在院子中布滿了帷幔,顧及好了郡主殿下的顏麵。


    事情落下帷幕,蘇言溪也不想再在此處久留。


    她隨性的拍了拍邊千塵的肩膀,兩人默契的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近日你可進宮見過陛下?龍體可安泰?”


    邊千塵迴複自然,“前兩天去過一次,父皇一切都好,你且放心。”


    “千塵兄,這是要去哪裏?”


    後麵果然傳來了文宣王的聲音,兩人同時眉頭一皺,倒是蘇言溪笑嘻嘻的同他解釋,“文宣王,我父親同五殿下有軍務上的事情要商量,我正要帶殿下過去,您可有什麽要事?”


    文宣王像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憨厚出聲,“倒也不是,隻是你們陛下要五殿下陪著小王。如今五殿下悄然離去,小王獨身一人在此處,自然感覺不安。”


    蘇言溪促狹的看了一旁的邊千塵,難怪之前這個人同自己抱怨說最近很多事情都被文宣王耽誤了。


    “想來文宣王定然是誤會了,我們陛下說讓五殿下陪著您在京城逛逛,並不是讓他跟在您身後做護衛的,肯定政務是排在第一位的。”潛台詞是,你莫不是把雞毛當令箭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蘇言溪逐漸笑得疏離,“而且此處是您以後王妃所居之地,五殿下用心良苦留您在此處同嘉慶郡主在成親前多接觸,也是為您著想。何況嘉慶郡主如今遭難,您要是能留在這裏噓寒問暖,我們旻王殿下定會覺得您這個未來女婿可以托付,您覺得呢?“


    文宣王顯然是被最後一句打動,在大宣旻王殿下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旻王殿下就這麽一個獨女,以後若是自己能得到旻王殿下青睞,在大宣行走定然更為方便。“是小王所慮不周,多謝蘇小姐和五殿下提點。”


    蘇言溪規矩的向他行禮告辭,邊千塵跟著她的步伐亦步亦趨,聲音悶悶的,像是委屈,“你為何要將他留在王府裏?”


    蘇言溪四處打量,見四下無人,果斷上手抓著邊千塵的臂膀,生硬的將他塞進自家馬車裏。


    坐定後,她麵容嚴肅的同他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會有許多疑問,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邊千塵立馬消了打趣她的念頭,“你且說。”


    蘇言溪認真的看向他,態度堅決,“今日是你母妃冥誕,不管你用何方法,今日酉時都要將陛下帶去與你母妃初次相遇的別院中。”


    邊千塵雖然不明白這樣做是為何,但還是默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定會辦好。”


    蘇言溪總算是鬆了口氣,一切安排就緒她自然不會允許敗在最後一步上。就算邊千塵今日不同意,自己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不知為何,她還是本能的覺得他會答應自己。他答應自己的那一刻,不知為何,他好像曾經無條件的答應過自己無數遍。


    蘇言溪想換個話題緩和下現下這個凝重的氛圍,“想來你定會好奇我今日的安排到底是為何,等今日之事塵埃落定,我定會來同你說明,可好?”


    邊千塵欣慰的看著自己麵前的小姑娘,她開始慢慢考慮自己的感受了,這怎麽不算將自己放在心上了呢?哪怕心裏開了花,麵上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有些事情你自然有你的安排,但不論你目的為何,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努力做到。”


    狹小的空間,兩人近在眼前的距離,蘇言溪覺得氛圍莫名其妙的因為他的話變得曖昧起來,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看見的。


    蘇言溪覺得邊千塵這話莫名的酸牙,為了顯得不那麽尷尬,她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學著他剛說的話,“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努力做到~”


    她笑著打量邊千塵的表情,“若真的是什麽都可以,怎麽不見你把王府的帳拿過來給我管?”


    邊千塵隨即起身,玩笑的看著她,“你想得倒是挺美。”


    他說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蘇言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嗤笑一聲,果然信不得這些狗男人說得話。


    “小姐,剛剛王府裏的線人傳來消息,旻王殿下下令將剛剛那個還狗的小廝處死。”


    蘇言溪眼神銳利,“知道了,讓錢先生去書房等我,我們現在就迴府。”


    華霏欣然領命,很快將小姐托付給身後一直跟著的武婢,自己跑去傳信。


    蘇言溪半個時辰後到了自家府邸門口,華霏已經候在門口等著她們了。


    華霏早早的迎上來,“小姐,錢先生已經到了。”


    蘇言溪豪邁的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大步流星的趕到書房,“錢先生。”


    錢華硯聽見她的聲音立馬起身行禮,她隨即擺手往書房內走,“先生客氣了,不必如此多禮。今日找你來是因為旻王府內的眼線斷了,你這邊看如何照顧好他的家人。”


    “是,請小姐放心,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家中隻剩下一個年邁的老母,之後我安排人專門去照顧她。”


    蘇言溪看著窗外隨風擺動的芭蕉葉,若有所思,“旻王府那邊,你還是要去確認一下我們線人斷了是因為今日嘉慶郡主之事還是旻王對我們起了疑心。”


    錢華硯深覺有理,“小姐的擔憂不無道理,隻是旻王今晚過後那邊還要再安排線人嗎?”


    蘇言溪略作思考,“要吧,萬一陛下心軟了呢?我們能保證的隻是之後的賑災和秋選,旻王應該自顧不暇,無力插手。”


    錢華硯覺得無論最後旻王是什麽結果,哪怕是最差的,都已經造福了不少百姓了。“是,那我最近著手安排旻王府線人的事情。”


    “嗯。”蘇言溪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之前我因為春獵一事沒有過問過壹箬的事情,怎麽她現在會在環采閣?”


    “小姐是說浣娘?”錢華硯這才恍然大悟,“之前環采閣缺一個明麵上的掌管者,小姐在此時囑咐我好好教浣娘如何掌管鋪子,我還以為浣娘是小姐特地物色來掌管環采閣的。現在想來可能是我誤會了,還請小姐降罪。”


    他說完就跪下請罪了,蘇言溪無奈的將他扶起,“先生不必同我如此客氣,也怪我沒將這件事情說清楚,這中間陰差陽錯也算是她的一份機緣。之前不是說讓浣娘來教華霏易容的嘛,那便安排在明日吧,正好我也問問浣娘。”


    “是,小姐。”


    “罷了,其餘無事,先生先迴去吧。”


    “小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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