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錢先生派人送過來的東西,說是讓小姐您務必現在就看。”華霏火急火燎的從帳外衝進來,不管不顧的將蘇言溪從睡夢中拖了出來,蘇言溪正在夢裏同對麵的人下棋,突然被叫醒,隻能目光呆滯的看著麵前的華霏,一點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麽。


    “小姐!”華霏將錢先生的信又往蘇言溪的麵前推了推。


    蘇言溪艱難的揉了揉眼睛,勉強打起精神領會了華霏的意思,輕聲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無力的抬手開始拆手裏的信件。


    原來是錢先生也覺得餘曜所買的藥有些蹊蹺,連夜查了餘曜最近所買的禁藥,果然讓他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百花露。”


    百花露這種禁藥,蘇言溪也是在暗地裏買下環采閣後才略知一二,不過是老鴇用來調教那些不服管教的姑娘們的,餘曜一個王府裏的醫官,如何需要這種東西?


    蘇言溪的困頓在看完這封信後立馬就清醒了不少,抬抬手將信給華霏,華霏心領神會的將信紙丟進火盆裏。


    “小姐,可是要起身了?”


    “嗯,起來吧,今天不是還要去圍獵場嗎?”


    是的,就在今天,上一世的今天,她被人暗算到那般地步,這一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哪怕是馬吃的草料她都換了,打起一百倍的精神去全力應對今天這場劫。


    怕就怕暗箭難防,蘇言溪還是有點緊張,“去確認過嗎?我們的人是不是就在附近?”


    華霏篤定的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在天未亮時就將他們送進去了,無人察覺。”


    蘇言溪點了點頭,理了理一如昨日般的青綠色的戎服,既然蒼天垂憐再給了我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那我也定然也不可能辜負!


    她的目光決絕,今日定不會讓邊衿樺如願以償,他虧欠我的,自然有時間陪他慢慢算。


    “走吧。”蘇言溪最後將軟劍藏於腰間,收拾好一切後同華霏說道。


    剛抬腳要走,華霏卻一把扯住蘇言溪的袖子,可憐巴巴,“小姐,要不讓張道長給算上一卦吧,要是卦象不吉,我們就稱病不去了,可好?”


    蘇言溪被她這孩子般的語氣逗得發笑,“放心吧,你家小姐比卦象靈,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迴來的。”


    原本他們圍獵是輪不到此時的,誰曾想到昨日文宣王在陛下麵前大言不慚的吹噓他們廊國是多麽多麽厲害,就連女子都可以百步穿楊。


    我們陛下怎麽忍得下這口氣?自然就著文宣王的話,有了今天這場比試,而自己作為大宣驃騎大將軍的女兒,自然也在其列。


    蘇言溪一手拎著弓箭,一手牽著自己的馬,同三皇子、左副將站成一列,對麵文宣王、薑使臣和一名蒙著麵的女子。


    “怎麽是蒙著麵的?”蘇言溪自顧自的嘟囔,內心對這個女子充滿了好奇,上一世她並未見到這個女子,而是文宣王其中的一個侍女,據說也是將門世家。


    “廊國的風俗,他們那邊未出閣的女子出門都要以黑紗蒙麵,她們的相貌隻有自己未來的丈夫才能看。”


    蘇言溪沒想到竟然有人理會自己的自言自語,尤其是看到湊過來迴答她的是邊衿樺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由於邊衿樺的靠近,幾乎是本能的,身上泛出一層雞皮疙瘩,蘇言溪微不可見的往另外一旁挪了挪。


    臉上卻還是規矩無比的裝著受寵若驚,“多謝三殿下解惑。”


    邊衿樺欣慰的點頭,卻不知道蘇言溪在心裏給他翻了八百個白眼。


    蘇言溪再次抬眼去打量對麵的女子都時候,隻看見文宣王陰惻惻的看著她笑,蘇言溪也對著他擺出了一個膩死人的笑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皇上看了看下麵的劍拔弩張,覺得大宣的子民就該是如此血性,就該為了自己國家的名譽奮戰,十分歡喜的看著自己這邊的幾位,及時出聲打斷了他們的暗潮洶湧,“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開始吧。”


    夏如海如昨日一樣將點燃的香插進香爐,至此,大家紛紛上馬,新一輪的圍獵開始。


    左副將鬥誌昂揚的趕到她邊上,跟她分享著今日的戰術,“蘇小姐,我與三殿下先去森林深處看看有沒有什麽大獵物,外圍的就交給你,可好?”


    蘇言溪欣然點頭應允,左副將便立刻策馬往森林深處趕去,後來的邊衿樺走到她身邊囑咐著,“遇到他們的人,要是不敵便趕緊走,莫要強求自己,一切有我們。”


    蘇言溪也隻是默默點頭,看啊,多麽貼心,多麽溫柔,多麽偽善。若是真的為她的安危著想,就不應該把她像個拖油瓶一樣甩在外圍,讓她自己一個人孤身作戰。


    “嗖!”蘇言溪一支箭飛快的離弦,精準的射中一隻兔子,兔子還沒來得及迴頭便已經斃命。


    蘇言溪剛準備去撿那隻兔子,明顯感覺身後一支箭羽正飛快的衝自己而來,“嗖!”


    她一個閃避,那支箭刺中她身後不遠的樹幹裏,“蘇小姐,好箭法。”


    文宣王鼓著掌從樹後麵走出,蘇言溪挑了挑眉,“文宣王的箭法倒是一般。”


    文宣王勒緊韁繩也是不惱,帶著笑意看著她,赤裸裸的打量著她今日的穿著,內涵深意的說,“今日的蘇小姐好像與傳言並無二致。”


    蘇言溪哪裏不懂他的話中有話,隻裝作懵懂無知,“哦?不知道王爺都聽說了哪些關於我的傳聞?”


    “關於蘇小姐的傳聞,可並不好聽啊,蘇小姐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蘇言溪絲毫不理會他話中的夾槍帶棒,一臉天真的扯著韁繩就要走,“哦,那我便不問了。”


    這文宣王倒是十分的不爭氣,怒吼著,“誰允許你走的!”


    蘇言溪無所謂的迴過頭欣賞著他的暴怒,“怎麽,沒人告訴你,我向來不知禮數嗎?文宣王不讓我走,可是怕我們大宣勝過你們?”


    “你...”文宣王被氣得說不出話,道理都被她占過去了,自己當初求娶是自己選錯了人,也不能怪她。


    “既如此,我便告退了。”蘇言溪踢了踢馬,頭也不迴的走遠了,誰要跟一個神經病爭一個長短?


    等走遠後想了想,還是從袖中掏出木楠給的解藥吞了下去,牽機引的解藥木楠加班加點也隻做出來三粒而已,而且隻能在中毒半個時辰內服用才有效果,她隻有三次機會。


    半個時辰不到,她便將外圍一些大大小小的獵物掃蕩了個幹淨,正在百無聊賴的想就這樣混到圍獵結束的時候,不遠處的草叢中突然閃出一隻小鹿警惕的看著她,蘇言溪謹慎的往自己的箭筒摸去,突然草叢中傳出一陣騷動,驚跑了鹿,也驚動了蘇言溪。


    蘇言溪眼疾手快的搭箭拉弓,對準傳來異響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竟然是她!


    隻見蘇品兒被五花大綁的丟在草叢裏,她看見蘇言溪也是十分激動,發出陣陣嗚咽聲。蘇言溪無奈,隻能翻身下馬,拿著一把匕首,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看是不是還有人在附近埋伏。


    蘇言溪看了看一直綁著蘇品兒的繩子,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但還是配合的割開了一直綁著她的繩子。


    蘇言溪摘下堵著她嘴巴的布時,擔心的問她,“品兒堂妹,你為何會在這裏啊?”


    蘇品兒也不解釋,隻是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袖,不停的哭,蘇言溪也不著急,就靜靜的看她能哭到什麽時候,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許是哭的沒趣,蘇品兒這才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可憐巴巴的開口,”堂姐,我同母親一起上山去給外祖父祈福,卻在下山路上被匪徒綁到這裏。再後來他們同我說,我母親拿不出來贖金,便將我丟到這荒山野嶺,自生自滅。堂姐,我要是沒遇見你可如何是好啊...”


    又是一陣垂淚,蘇言溪相較於上一世心腸硬了許多,也不會因為這幾滴鱷魚的眼淚便心生同情,她表麵的神情微動,像是一團雜亂的線頭突然就找到了首尾,她也突然明白蘇品兒為何出現在嘉慶身邊。


    蘇言溪收斂了心神,伸手安慰著低聲哭泣的蘇品兒,“堂妹放心,既然你遇到我了,我定不會棄你於不顧,堂姐定會將你帶出去。”


    蘇品兒聽完立刻跪下,“多謝堂姐,堂姐的大恩大德,品兒定會銘記於心。”


    蘇言溪喂了蘇品兒一些水,蘇品兒虛弱的隻喝了一點點,哪裏有一點被綁匪丟在這裏一天一夜的樣子?


    蘇言溪笑而不語,將她扶坐在馬背上,自己牽著馬慢悠悠的往前走。


    剛走出去沒多遠,蘇品兒打了個噴嚏,瑟縮的抱著自己,見蘇言溪並不理會她,隻能自己主動且帶著不好意思的口吻開口,“堂姐,可能是早上露水沾濕了我的衣裳,我有點冷,堂姐可以把外衣給我穿會嗎?要是堂姐也冷就算了,品兒已經非常給堂姐添麻煩了,不敢再有些過分的要求。”


    蘇言溪一隻手裏拿著根狗尾巴草在亂甩,一隻手牽著馬的韁繩,聽到她這話,譏諷的一笑,隨後換了一副麵孔轉頭,像是在自責。


    “是堂姐考慮不周,未曾想過你在著荒郊野嶺的肯定是被凍到了,來來來,快披著。”竟然有人來帶我受過,豈有不從之理?


    也許是嘉慶知曉了邊衿樺今日的計策,她定然是不願意我成為三皇妃的,這才特地將蘇品兒送到我身邊,看準時機,李代桃僵。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何不趁勢而為?


    蘇言溪猜出了嘉慶大致的計謀,毫不拖泥帶水的將自己的外袍托給了蘇品兒,許是神奇的基因作祟,乍一看兩人果真有點相似。


    蘇言溪自然知曉邊衿樺做的埋伏在哪裏,隻是不知為何都快走到埋伏那裏了,蘇品兒還是沒有絲毫動靜,莫不是自己猜錯了?


    蘇言溪為了兩手準備,偷偷的吃下一粒解藥,實在不行,最後便隻能靠自己。


    “堂姐。”


    好,終於出聲了,蘇言溪不知道盼了多久。


    她溫和的問道,“什麽事?”


    “我...我...我想小解。”估摸著蘇品兒也實在是憋不出什麽好的理由了,蘇言溪這才想起來,蘇品兒是不會騎馬的。


    對哦,她不會騎馬,她如何代替自己掉下去呢?現在要去哪裏都是牽著韁繩的自己說了算啊!


    蘇言溪此刻隻想猛拍自己腦門,蠢啊~


    “好,我扶你下來。”


    蘇言溪扶著蘇品兒小心的從馬背上下來站定,體貼的說道,“想必我在這裏你定然會害羞,我走得遠一些,你若是好了便去那邊尋我。”


    說著,蘇言溪指了一個與邊衿樺埋伏的地方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蘇品兒看了看,笑得愈發溫柔可人,“好的,堂姐,品兒知道了。”


    蘇品兒也沒想到蘇言溪這個蠢貨是這般好騙,欣然應允,巴不得她走得再遠些。


    蘇言溪將馬兒拴在遠處的一棵樹上,自己又悄無聲息的潛到剛剛同蘇品兒告別的地方,等了沒一會,果然一隻小鹿又從草叢中出現,像是在刻意的勾搭著誰。


    蘇品兒沒一會也悄悄的迴到了這裏,隻不過這次她將一直披著的蘇言溪的外袍穿好在自己身上,謹慎的打量著周圍,蘇言溪見狀也縮迴了樹後。


    很快,小鹿像是被蘇品兒驚擾,飛快的就跑了出去,這動靜把一直沒看見小鹿的蘇品兒嚇了一跳,她低聲咒罵道,“這畜生,好不懂事,竟然嚇未來的王妃!”


    蘇品兒說完也覺得欣喜,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在這寂靜的森林中竟然顯得那樣刺耳。


    她步伐輕盈,絲毫不介意腳邊野草的露水打濕了她的繡鞋,一心隻想狂奔到自己夢想中的金銀窩裏,從此以後讓大房一家跪在她的腳邊給她擦鞋。


    前麵對她來說到底是金銀窩,還是火坑,想必日後隻有蘇品兒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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