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擋住了眾人,說明隻許張孝恆一人進去,於是,他在大家幽怨的眼神之中,獨自進入了將軍府大堂,而其他人則直接轉道中樞調度處,直接開始試煉去了。


    ……


    張孝恆一進大廳,頓時嚇了一跳,怪不得大將軍會下令隻許自己一人進來,原來在大堂之中,西秀城六大將軍早已披甲坐定,齊聚一堂,根本不是隻有司空壽和左超二人等在那裏。


    而且,大將軍司空壽根本沒坐於上首主位,那裏坐著一位紅袍將領,一身赤色的鮮衣鮮甲非常顯眼,而且,當張孝恆發現他時,那位紅袍將領也正肅然地打量著他,雖未開口,不怒自威。


    紅袍將軍身後站著一位年輕小將,這位小將一身青色戰袍,一臉英氣,十分帥氣,隻可惜站在紅袍將領身邊,就顯得有點透明了。


    司空壽哈哈一笑:“囂張哥來了,我來介紹一下,明帥,這個就是我剛才說的囂張哥,這是別人給他取的名字,可是現在,就連我都覺得貼切。這位是墨玉西線大元帥,明大帥!明帥,這個囂張哥原名叫做……唉?你叫什麽名字?”


    “……”張孝恆老老實實地行了個軍禮:“學子張孝恆見過明帥,見過各位將軍。”


    “嗯。”那位明帥答應了一聲:“我是明無非,聽說你入伍僅五日,就借著左將軍之令,打了白玉國秀山城先鋒軍一個舉喪炮,可有此事?”


    這大帥還真是明快爽直,上來就直接說事,連一句寒暄都沒有。


    張孝恆答道:“迴大帥,我不知道什麽是舉喪炮,不過那天,白玉國的確放了一炮,天上出現了彩虹,然後,他們有好多人都哭著被俘了。至於借左將軍之令,這個真沒有,隻是話筒耳機是我發明的,左將軍不熟悉話筒指揮,我就臨時幫忙傳訊一下而已,指揮的仍是左將軍。”


    張孝恆說這句話,固然是將功勞還給了左超,其實也是減輕了自己的責任,軍中的指揮,隻能有一個聲音,這是誰也不能逾越的規矩,如果他真的承認了這件事,結果是好是壞還不好說呢。


    明帥聽了這話,挑了挑眉毛,露出了意外之色,左超卻已經站了起來,對明無非行了個軍禮:“明帥,末將不敢欺瞞,當日的確是話筒傳聲的第一戰,因此,末將沒有把握,就請學子張孝恆與末將一同指揮,但是到了後來,他有幾個命令大大出乎末將的意料,於是,末將竟然忘了指揮,說來殘酷,但是末將的確不敢居功,的確是因為他,白玉先鋒軍才放出了舉喪炮。”


    明大帥點點頭,看向張孝恆:“可有此事?”


    張孝恆拍了拍腦門:“我可以解釋,這隻是意外,那個,功過相抵行不?看在這次沒多大損失的份上,下不為例,放我一馬吧。”


    “……”眾人一陣無語,明明是給你邀功來了,這小子怎麽迴事?突然間求起饒來了。


    誰知,明無非果真冷哼了一聲:“沒有下不為例,沒有功過相抵,功就是功,過就是過,豈能一概而論?”


    此話一出,全場凍僵,笑容凝固在將軍們的臉上,他們是實在沒想到,為什麽這麽大一個功勞,居然變成了大罪。


    當場麵壓抑到極點時,明大帥淡然開口:“少年,我還有事問你,你可如實迴答。”


    張孝恆點頭道:“知道,軍中無戲言。”


    “很好。”明帥麵無表情地說:“告訴我,你的過錯是什麽?本帥為什麽不知道?”


    ……


    好嘛,這兩個人有意思了,一個主動往自己頭上攬責任,一個還沒搞清楚是什麽罪,就來了一句“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弄得眾人一愣一愣的。大家頓時覺得,這位大帥好可怕,說話如此大的喘氣,差點給他嚇死。


    “啊?”這迴輪到張孝恆意外了:“這個……”說話間,他心中暗想:難道是我自己跑偏了?他們真的沒當迴事?那我該不該說實話?


    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好隱瞞的?索性放開了說吧:“迴大帥,小人聽說,軍中之事,以一而成,以二三而敗,小人之過,便是在此。大戰之中講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人一時忘形,竟然指揮起了本軍主將,即使左將軍不怪罪,也該是一個過錯,還望大帥看在結果不差的份上,網開一麵,饒了小的吧。”


    ……當日,龍綠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隻是張孝恆貫徹得更加徹底,還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明帥麵無表情:“以一而成,以二三而敗?以你看來,何解?”


    張孝恆看了他一眼,明白這是要考驗自己了,於是答道:“即是說,軍中有分歧,以一人之言而定,無論那是多麽糟糕的主意,隻要主意一定,所有人必須遵從,必須三軍奮勇,執行到底,雖死不退。”


    明帥繼續問:“何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何為不殆?”


    張孝恆答道:“知自己的能力,知敵人的實力,雖不一定必勝,必然百戰不殆,不疾不徐,不慌不亂。不殆,便是不會陷入危險,不會隨意懈怠之意。”


    明帥木然點頭,竟然閉目養起了神來。


    ……這是什麽個意思?所有人一陣無語,隻能在旁邊等著他。


    片刻後,明帥雙眼一張,兩道精光閃出,仿佛照亮了整個大廳:“那麽,為什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張孝恆隻迴了一句:“因為,勝者不殆。”


    “勝者不殆!”明帥依然麵無表情,但他雙眼的精光已經遮掩不住了:“詳細說說。”


    張孝恆嗬嗬一笑:“好吧,那我就從頭開始,詳細說說。所謂知己知彼,不光是了解敵我兵力而已,包括陣容配比、軍糧數量、精兵能力、訓練時間和強度、裝備配比、靈體差異等等,除了軍隊方麵的,甚至還有對方主將性格習慣、家庭狀況、對麵國家國力、政治風向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成為最終決定勝負的關鍵。”


    “所以,身為將領者,首先要做的就是反省自身,不能留有太大的性格缺陷,然後就是明白自己手裏兵力如何,訓練程度怎樣,作戰方法偏向是什麽,在什麽地方可以發揮出最高的戰鬥力等等,如果實力強於對手,便可誘敵出擊,正麵破之,如果弱於對手,就要保護好自身,選擇好更合適的時間和地點,不到時間,絕不能打,不到地點,絕不能打。”


    明帥麵無表情:“如果弱於對手,對手也不會給你合適的時間和空間,該怎麽辦?”


    “那也可以考慮智取。”


    “智取?”


    “沒錯。”張孝恆進入了侃侃而談的節奏:“其實,我個人並不推薦玩智取,那是在刀尖上跳舞,變數太多。所謂智取,方法很多,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如果對手兵力遠勝於我,可誘騙對手分兵,再以我全部兵力一一滅之,這叫我專而敵分;又如借天地之力,雪凍、火燒、水淹;再如化整為零,就不正麵相抗,打遊擊戰,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還有斷糧、人質、離間等等,都算是智取之法。”


    “哦?離間?此法也能左右戰局?。”明大帥仿佛已經麵癱了,臉上就是沒有任何表情。


    “那是。”張孝恆說道:“軍中將領雖得君主信任,也最受君主猜忌,如果主強而臣弱還好,一旦主弱而臣強,稍稍撩撥一下,就可能出事,碧玉之事不就是最佳的例子嗎。”


    張孝恆說的是玉界之中十分知名的一件公案,碧玉國是目前人類四國之中時間最長,曆史最悠久的國家,這是標準的君主立憲國,宗門的宗主就是國家的國主,這種仙凡合一的管理製度,目前也隻有碧玉如此了。


    而當年,北地蠻族入侵碧玉國,大將軍王吳名揚披掛上陣,率軍阻敵於碧玉北部幽閉關,大戰脫了一個月,蠻族攻不上來,吳名揚也不攻上去,因為他明白,以現在碧玉軍力,隻能據城而守,一旦失去地利,在平地一戰,碧玉軍必敗無疑。


    然而,一種傳言在碧玉國都碧天雲城悄然出現,說大將軍王吳名揚有取代宗主之心,這一戰早就能贏下來,他故意據險而守,就是為了在天外的老祖宗麵前搶表現,要知道,與蠻族這一戰,可是仙戰。


    於是,當時的碧玉國主,也是廣寒聖地的宗主,果真陣前換將,罷免了大將軍王的軍權,換了國內風頭最勁的小將,這位小將軍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經不起質疑也經不起表揚,當月就擺開陣勢與蠻族交戰,那一戰還殺得昏天暗地,結果還真叫他打贏了。


    蠻族輸了之後,丟盔卸甲就往冰原深處逃跑,小將軍見敵人旌旗不整,丟甲無序,便領全軍集起直追,最終在十裏外的冰原山穀遭遇埋伏,二十萬仙戰級將士被全殲於此。


    從此,世上多了一個滅魂穀,如今,那裏還是鬼物僵屍的樂園。


    因為這一戰,與地球的趙國與秦國白起一戰非常相似,所以張孝恆記住了這一戰,並查閱了更多資料,最終在一本雜記裏看到“碧天雲城的謠言,疑似蠻族大祭司之計”的記載。


    在特殊的時期,謠言,比任何戰術都可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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