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人氣衝衝迴來,蘇棠忙揮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頭,問:「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霍令儼皺眉,憋了許久,這迴終於將一切說與妻子聽了。


    蘇棠聽後,傻眼了。


    「大爺……在府上?」她問。


    「嗯。」霍令儼點頭。


    蘇棠眨眨眼:「大爺這都算是變了心了,你們霍家還打算留著大嫂繼續讓她守活寡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霍令儼不明白。


    蘇棠說:「大嫂已經耽誤了幾年,難道,還要留在你們家耽誤一輩子嗎?」


    霍令儼說:「早年祖母就對她說過,放她離開,她自己不肯。當年至少心中還存著希望,如今……」霍令儼又一股子火氣止不住往外躥,卻極力耐著性子說,「她若是想走,霍家自然放人。可她離開霍家,又能去哪裏?迴娘家去,少不得要受多少白眼。但留在霍家,至少我們可以保她衣食無憂,且會對她好。」


    「爺顧慮得倒也對。」蘇棠點點頭。


    蘇棠覺得她自己的處境其實與這個櫻姨娘有些像,本來還有些心虛,覺得不夠理直氣壯。可再細細一想,櫻姨娘害人了,可她沒有啊。櫻姨娘打著愛的名義,害得霍家險些家破人亡,可她沒有啊。


    她不但沒有害霍家,反而這些年處處替霍家考慮。這闔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且她還是名正言順嫁進來的。


    做好這些心理建設後,蘇棠開始說:「還是先看看大爺的態度吧,我明兒再去大嫂那裏坐坐,看看大嫂是怎麽想的。爺也放心,活著這麽好,我會勸大嫂想開一些的。」


    「傷心肯定是在所難免,但人生也不是徹底絕望了。至少我知道,不管日後發生什麽,霍家肯定會顧她周全不會讓她受欺負。大嫂還很年輕,又有手藝活,一個人也能活得逍遙自在。」


    蘇棠是現代人的思維,感情在她那裏,不是最重要的。在她的認知裏,感情本來就是會變的,所以,雖然覺得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替黃氏不平,但又覺得,既是聞君有兩意,何不速來相決絕?


    仇自然是要報的,人也是要惡心迴去的,但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過得更好。


    不過,這一切都是她的想法。最後黃氏自己怎麽決定,還是得尊重人家的本意。


    蘇棠想了想,又問:「大爺今兒還得走吧?」


    霍令儼點頭:「他身上的罪名沒有洗清,依舊是叛國之罪。若是叫人瞧見了,會連累整個霍家,留不得。我替他安置了一個住處,他住在外麵,會穩妥一些。」


    蘇棠明白霍令儼的意思,若是在霍家被抓,那得連累霍氏滿門。可住在外麵,萬一被抓了,最多就是處死大爺一人,殃及不到霍家。


    聽著覺得不近人情,可細細想想,又覺得這是最對的做法。


    憑什麽明明是大爺的錯,卻要霍家陪葬?


    她想,霍家上下知情的人當中,都不反對大爺住在外麵,想來都是這麽想的。


    蘇棠想了想,說:「若是今兒晚上大爺與大嫂說了真相,我怕大嫂會承受不住。二爺畢竟是小叔,不便進內院去,二嫂是大嘴巴,藏不住事兒,所以你們根本就不打算讓她知道大爺的事兒。所以,爺若是放心我的話,今兒晚上,我帶著笙哥兒去大嫂那裏住吧。大嫂喜歡笙哥兒,讓笙哥兒鬧一鬧她,鬧一鬧,或許就想得開了。」


    「隻是,得尋個由頭……」


    見妻子有主見有想法,能夠排憂解難,霍令儼心中一陣安慰,緊緊握住妻子手道:「有你在,我便什麽都放心了。」


    「爺就放心吧,這事兒包我身上。」她拍拍胸脯。


    心裏想,她爸爸是大學心理學教授,家裏耳濡目染,學到不少。她本科修的又是心理學專業,當年還險些成為心理諮詢師,這種做人心理工作的事兒,難不倒她。


    黃氏打從福壽堂見了大爺後,一直魂不守舍。迴了紫幽閣,也是一句話不說,隻安安靜靜坐在窗前,等著大爺過來找她。


    或者她心裏也明白,大爺如今還是戴罪之身,可能匆匆來府上一趟,一會兒就得急匆匆走了。不過,她還是想等。因為她覺得,這些年沒見了,他們之間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所以一迴來後,除了墨染外,黃氏將其她丫頭都打發走了。


    墨染並不知情,這樣的大事兒,霍家一應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除了幾個主子外,旁人一概不知。所以,墨染自然不知道其實夫人苦苦等候多年的大爺,已經迴來了。


    「夫人您怎麽了?」墨染見天色已晚,勸著說,「明兒還得早起去給老夫人請安呢,您該早些歇下。」


    「墨染,你若是困了,先去歇著吧。」大夫人想了想,最後還是打算將墨染也打發走,「實在沒有睡意,我就坐會兒。一會兒困了,自然會歇下。」


    墨染道:「您都不歇下,奴婢怎好歇著去?」


    黃氏道:「你跟了我多年,知道我的脾性,何必這麽矯情?叫你去歇著就去歇著,我若是有事兒,自然會叫你。」


    見主子似是動了怒氣,墨染實在不敢不聽話,忙應著道:「是,奴婢歇著就是了。」又說,「那一會兒夫人您若是渴了或者有別的事兒了,定要喚奴婢一聲,奴婢伺候您。」


    「去吧。」黃氏打發她走。


    墨染不明所以,但還是退了出去。


    大爺如今身份特殊,自然走不了正門。二爺陪著大爺一道從窗戶跳進臥房後,二爺看到此刻正坐在窗邊支手撐著腦袋的長嫂,不由想到十年前。


    他笑著調侃:「好像許多年前,也是這樣。父親嚴厲,母親也是最重規矩的,我們兄弟三個,從小行事都是一板一眼守規矩。可大哥當年鐵了心要迎娶大嫂為妻,我跟老三,我們兩個,也是陪著他一起做了許多瘋狂的事兒。像這種……私闖姑娘閨房的事兒,真是打死也做不出第二迴 來。」


    他望了望兩人,見二人四目相對,卻沉默無言……二爺清了清嗓子,然後說:「你們說你們的,別理我。我一邊呆著去,不打攪你們。」


    說罷,二爺果然避開去了一邊。


    為了表示他不會去偷聽他們說什麽,他還特意大幅度動作捂耳朵。望過來的時候,還衝二人溫雅一笑。


    黃氏有了方才一路的心理建設,所以,這會兒不管大爺對她說什麽,她都能夠接受,她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這些年,他隻身在外,又是沒了記憶,外頭不可能沒人。


    「坐吧。」黃氏指了指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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