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戶部隻負責定額度已經過得很艱難了,畢竟各地條件不一致,還有各種商稅、關津稅等等,想製定一套合理的征稅額度,需要付出大量的汗水。


    結果現在又加了一項複雜的任務,尤其是這個任務最終成果落在其它部門。


    也就是陳佑吩咐下來的,要是其他人敢這麽跟孫宣懷說,一定會被孫宣懷噴一臉唾沫星子。


    這件事暫時略過,陳佑可以等一個月,若是一個月以後他們還拿不出來好的法子,陳佑就要考慮現階段取消徭役政策的可行性了。


    冬十月辛卯,翰林侍讀韓保升進獻《重廣英公本草》。


    英公指的是唐英國公李積,韓保升重修本草,就是以李積當年修訂的《新修本草》為骨幹,而《新修本草》又被稱為《英公本草》,故而韓保升起了這麽個名字。


    這一套新本草在後蜀孟昶稱帝時期就開始編纂,周國平蜀之後,在陳佑的推動下,韓保升繼續負責此事。


    從韓保升入周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新本草終於完成了最後一卷的校訂!


    因陳佑的建議,新本草幾乎是校訂完一卷就立刻刊發,第一卷在七八年前就開始發行。這七八年間,韓保升帶著太醫院等人以及體製外的一些名醫通過整理書冊和總結實踐經驗,又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原本韓保升想花點時間將之前的內容重新修改校訂一番,然後再進獻給天子。


    陳佑得知之後,特意去同他詳談,說服他先進獻給天子,之後再慢慢修改。


    這的確值得陳佑上心。


    他在策劃改元,改元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上半年的兩場勝利是武功,下半年正好把這個新本草當成文治。


    而經過年中數個月的爭鬥,大部分文官已經和陳佑統一了思想,哪怕反對陳佑推行的政策,也隻會暗地裏使一些陰損手段,很少正大光明地反對。


    等年末在同天下將領的商討中統一意見,陳佑作為一個首相的權力,將達到現在所能達到的頂峰。


    正好新年,改元,以示萬象更新。


    在韓陶朱的建議下,太常寺特意為進獻新本草準備了一個儀式。


    三十餘卷書冊,在五條長案上壘著,看上去十分震撼。


    十年,兩百餘人,周國上下但凡有心促進醫學發展完善的醫師和藏有醫書的士人,都或多或少出過力。


    這一次編纂新本草,在陳佑的要求下,不僅僅是增加內容,更多的精力放在修正錯誤、總結經驗上。


    許多流傳甚廣的“藥材”,在經過實證研究之後,發現沒有作用,或者有作用,可副作用更大,這類藥物被編成“勘誤”附在最後。


    趙德昭不懂這些,可陳佑明白這麽做的意義。


    如果不把這些好的壞的都說清楚,一定會有人以“別人沒發現這種用法是因為他們沒我聰明“為借口去哄騙求醫問藥之人。


    科學技術也好,社會製度也罷,很多實踐哪怕失敗的,也是有意義的,至少這些實踐指出了什麽樣的道路是錯誤的,可以避免後來者重蹈覆轍。


    那麽,為了促進醫學的發展,記錄並廣而告之曾經的錯誤理論和經驗,就十分有必要了。


    壬辰,翰林侍讀韓保升加銀青光祿大夫,晉翰林學士,封臨津縣男,判光祿少卿,主持編纂《藥典》和《醫典》。


    而他之前所上新本草,被趙德昭命名為《建隆本草》。


    或許,數十年後,這一版本草會被人稱為“韓氏本草“,所謂青史留名,便是如此了。


    而本草編纂組的成員,基本都有封賞。


    隻可惜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純粹的醫生,而不是韓保升這般兼修儒醫得以通過科舉入官,隻升了官階而無實職。


    正巧周山書院醫學院缺人,順勢招攬其中精通醫藥者兼任書院教職,也算給他們提供了另一條提升社會地位的途徑。


    十月底,各地將校陸續抵京。


    同時,天子詔令禮部、太常商討年號。


    年號要到新年才昭告天下,但是十一月就得定下。


    畢竟製作日曆需要時間,而且中樞還準備鑄造一批年號錢,也得提前做好。


    “皇甫將軍!快請進!“


    家宅門口,蔣樹熱情洋溢地將皇甫楠迎進門。


    皇甫楠因為就在開封,昨日才抵達洛陽,第一時間去見了陳佑,今天就被蔣樹邀請過來。


    恭喜一番蔣樹執掌治安寺,皇甫楠便跟在仆役身後朝正廳走去。


    至於蔣樹,他還要在門口等其他人。


    走進正廳,頓時響起一聲聲招唿。


    粗略看去,都是先帝時期親近的將領。


    比如坐在最上首的盧孟達,還有聶宏遠、包牯牛、蘇鳳羽等等。


    如此想著,皇甫楠臉上堆起笑容抱拳一一迴應。


    皇甫楠那“開封兵馬都監“的職事沒有定品階,但是他的散官是正三品的”懷化大將軍“,乃是在場諸人中最高的。


    即便盧孟達是太後兄長,當朝國舅,皇甫楠也該是在次席,然而仆役卻引導他坐到第三個位置上,次席依然空著,顯然有一個身份更高的還沒來。


    坐下之後他一邊同身側的蘇鳳羽交談,一邊暗自思量屋內眾人的立場。


    昨日在同陳佑商談時,他曾提到蔣樹的邀約。


    說實話,以他在開封得到的消息,差不多是把蔣樹劃在陳佑一派,收到邀請之後,下意識就以為這其實是陳佑的指示。


    隻是說開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這迴事。


    蔣樹,他有自己的想法。


    隻是,召集這麽多將領聚會。


    皇甫楠不免有些好奇:這個蔣樹,他不怕死嗎?


    說真的,要不是陳佑支持他來參加這次宴會,在得知蔣樹的行為並非陳佑指使後,他就會婉拒邀約。


    畢竟找死也不是這麽找的!


    那麽,剩下這些人,又是出於什麽想法而來赴約的呢?


    等了一陣,東道主蔣樹終於進門了。


    跟著他一塊進門的乃是殿前司都指揮使、護國節度使簡宏彥。


    這一位當初被先帝提拔為殿前司都指揮使,很可能是希望他能護持當今天子,隻可惜以王樸、馬青為首的六相公掌權後,他被外放到河中府。雖然保留著殿前司都指揮使的職事,但已經失去對殿前司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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