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陶器碎裂、酒水四濺的聲音響起,廳堂內瞬間安靜下來。


    一頭是血的張元剛緩緩朝後倒去。


    陳佑身邊的劉河立馬反應過來,抽刀、跨步、手起、刀落,一氣嗬成。


    隻聽嗤啦一聲,大好人頭滾落在地,斷裂脖頸上鮮血一噴三尺高,還帶著些熱氣。


    直到這時,才有尖叫聲、慌亂推倒桌椅的聲音響起。


    在門外守候的張家家丁湧入廳內,一同進來的還有陳佑的十數名家兵。


    家兵們剛一進來,就朝陳佑所在擠過來。


    此時陳佑一臉嚴肅,眼神清明,哪有一點醉酒的模樣?


    眼看廳內生亂,他大喝一聲:“安靜!”


    霎時間,就仿佛按下暫停鍵一般,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這時張家家丁也看到了自家死無全屍的主人,有那難以置信癱坐在地的,也有那怒發衝冠喊著要複仇的。


    跟著陳佑過來的十來名家兵連忙迎上去擋住這些人。


    眼見混亂再起,他不得不再次喊道:“賊首已死!爾等還要負隅頑抗嗎!”【1】


    這話一出,頓時有那反應過來的涪城官吏跟著喊道:“張賊已死!速速投降!”


    就仿若當初張元剛殺縣令一般,很快就隻剩下數人依舊不肯放下武器,隻是這時他們已經不占優勢,很快就被家兵們砍翻在地。


    眼看自己已經安全了,陳佑這才轉向在場官職最高的涪城縣主簿:“嚴主簿。”


    那四五十的嚴主簿一個哆嗦,連忙應道:“下官在!”


    看到他一副受驚了的鵪鶉模樣,陳佑不由暗自搖頭,隻是此時卻是他最合適,隻好命令道:“你立刻領著衙役前去張家抄家!”


    “啊?”嚴主簿一愣,結結巴巴道:“那、那張家還有、有幾百家、家丁......”


    陳佑眉頭一皺,十分不滿地再次問道:“誰願意帶頭抄家?”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大漢站起來道:“俺!俺原先是縣衙捕頭!”


    “好!”陳佑迅速道,“你現在就是涪城營校尉了!立刻帶人去抄了張家,你能拉到多少人,就給你多大的官!”


    那大漢先是一愣,隨即搓手笑道:“司馬放心就是!”


    話一說完,便邁步朝外走去。


    總算是有一個能幹事的!


    陳佑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這一地的狼藉,也不理會在場眾人,就這麽帶著家兵離開酒樓,徑直出城。


    出了城門走了沒多遠,就看到潘美帶著一隊騎兵迎在路邊。


    他來時倒沒考慮周全,沒想過要接應的事情,此時見了潘美,剛剛平息的心不由一暖。


    一邊走著,開口笑道:“仲詢怎會想到來此?”


    “某卻是有些不放心哥哥!”


    陳佑聽了,走到他麵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默了片刻才道:“安排人封鎖住涪城四周城門,不要放出任何一個人!”


    潘美聽後先是一驚,隨後道:“哥哥這是?”


    “我讓清源殺了那張元剛。”


    “啊!”潘美驚叫一聲,剛要說話,隨即住口不言,略一思考,便轉頭對自己身後的親兵道:“立刻迴去叫田校尉帶人來封鎖城門!”


    “是!”那個親兵愣了一下,立刻調轉馬頭朝荊門軍營地奔去。


    陳佑也能猜到潘美想說啥,無非就是殺人之後的惡劣影響。


    此時見他閉口不言,也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仲詢放心,我有分寸。”


    隻是隻是借著火把的光亮也能看到,潘美眼神中是滿滿地不放心。


    也是,先是突發奇想想要讓大頭兵選長官,現在又突然暴起殺了投降之人,這麽看都不像是能讓人放心的行為。


    短短幾天,涪城先是經曆了豪強殺官,之後豪強又被誅殺,城內著實亂了一番。


    就在涪城一片慌亂的時刻,漢中的夏都指帶領一軍過了羅江縣城,裏巴西縣城也僅有三十多裏路。


    “都指,歇一晚上再走吧!再這麽走下去,怕是走到巴西,手下人都拿不動刀槍了!”


    夏都指他騎馬前行,一路上也不勞累,隻是手底下步兵甚多,哪怕一天急行軍,走到現在也不過走了七十多裏路。


    眼看天色將晚,左右離巴西縣城隻剩三十裏路,他甚至準備命令點起火把連夜前行。


    這下他手下的副都指揮使和營校尉們受不了了,紛紛過來勸阻他。


    “都指,你也不是不知道,手下這些人少有沒得雀蒙眼的!哪怕是打著火把,也容易出事啊!”


    眼見一群下屬都不同意,夏都指隻好歎氣道:“歇罷!歇罷!隻是明天得早早啟程!”


    “得令!”見他鬆口,一群人立刻輕鬆起來,各自下去安排安營紮寨自不必提。


    他的副都指揮使則疑惑地問道:“都指,這次何故如此急切?”


    夏都指聽到問話,扭頭看了看周圍無人,這才一臉憂慮地道:“此處無人,我也就告訴你了。大王收到消息,周軍一支偏師已經攻下梓州城,正向綿州而來!”


    聽了這話,副都指揮使麵色一變:“他們想攔截後路?”


    “怕就是這樣!”夏都指歎了口氣,“所以我才如此急切,就是為了早日趕迴巴西縣城,防止被周軍得手。”


    副都指揮使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其實,若大王尚是周臣,此時應該已經同秦王會師蜀都城下才是,也不必你我奔波至此。”


    “噤聲!”夏都指喝了一聲,“事已至此,我等就當以王命為重!”


    隻是說完這句話,他就黯然道:“若是當初勸阻大王......”


    臨近子時,原來的涪城縣捕頭、現在的涪城營校尉蔡生就帶人拉著數車銅錢財物,打著火把來到荊門軍駐地。


    剛睡下沒多久的陳佑被叫醒,洗了把臉清醒之後,在中軍帳內接見了蔡生。


    自然是陳佑好一番勉勵,蔡生好一番表忠心。


    等到陳佑說出,隻要他能在明天早上拉起五百人,並帶著上戰場立下戰功,立刻就保舉他做營正;能拉起兩千人上戰場立下功勞,就保舉他做都指揮使。


    蔡生偌大漢子,就這麽激動地跪倒在地,也不知道怎麽才是“拜”,一個勁地用頭搗地。


    陳佑廢了好大勁才把他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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