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慢走慢行,仔細觀察,隻見此時街麵上店鋪雖還開著門,但人氣慘淡,門口的夥計也是有氣無力。也就那些賣蔬果、糧食的店鋪、小攤還有些人氣。


    尤其是米麵鋪子,門前更是排了不短的隊伍。


    看到這裏,陳佑突然問道:“府裏存糧還夠嗎?”


    劉河立刻迴道:“將軍前幾天說過之後,行文管家就購了足足一個月的糧食。”


    “行文管家。”陳佑默念著,點點頭,這“行文”應該就是那中年管家的名字。


    每多知道一點,自己的安全就多一點保障,陳佑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獲取訊息的機會。


    正巧此時幾家米麵鋪子的夥計掛出了新的糧價牌子,排隊的人群中傳出一陣抱怨:“怎麽又漲價了?”“這半天都漲了兩次了!”


    一旁的陳佑看的清清楚楚,原先米價是五十七錢一斤,現在換成了六十五錢一斤,足足漲了一成多。


    當下轉向劉河問道:“最近糧價漲的很快嗎?”


    劉河一陣尷尬,不由搓手:“將軍,府裏采購一直都是行文管家負責的,屬下實在是不了解啊!”


    陳佑點點頭,又看了幾眼,朝一個排隊買米的平民走去,劉河也連忙跟上。


    “這位小哥兒。”陳佑拉住一個瘦削的漢子喊了一聲,那漢子迴頭看到他的一身打扮,立馬惶恐行禮:“小人拜見軍爺!”


    見此情景,陳佑不免有些愣神,隨即連忙扶起這漢子:“無須多禮,我且問你,這米價一開始是多少?”


    “迴軍爺的話,三天前米還是三十錢一斤。”這漢子一開始還有些磕磕絆絆,說到後來突然露出一絲憤憤之氣,“這喪天良的店家!一天兩漲!這是要餓死我們啊!”


    這話偏偏被一旁忙碌的糧店掌櫃的聽到了,正要口出惡言,又看到陳佑和劉河,連忙把話憋迴去。但聽著一群人附和著漢子的抱怨,還是忍不住譏諷道:“嫌貴你可以不買啊!樹皮、草根不要錢,想吃多少有多少!”


    “你這廝怎麽說話?”那瘦削漢子在陳佑麵前有些拘束,但麵對這掌櫃卻絲毫不虛。


    “我怎麽說話的?”掌櫃輕蔑一笑,“得嘞,惹不起你這尊大神,小店啊,做不了你的生意!”


    說著,就轉身繼續記賬賣米。那漢子漲紅了臉準備上去理論一番,卻被一旁的同伴拉住了。他那同伴好說歹說才讓漢子將錢交給他代買,將漢子勸了迴去。


    看著這一幕的陳佑沒有去管這漢子的閑事,隻是心頭帶著沉重。


    米價在短時間內翻倍,證明這裏的市場秩序已經出現亂象了,一旦周軍兵臨城下的消息傳開,這城估計很快就會亂起來。


    將這心思壓下,陳佑繼續在城內轉悠。


    一直轉到城牆底下,這城牆大約有四五丈高,從城門洞看去,大概一丈多厚。


    從這城牆看來,這南平城也算是一座堅城了。


    隻是不知道此次周軍能不能攻下此城。


    按道理周國還在,趙宋未立,南方諸國應該都還在,如果本國國君不算太傻的話,應該會派人到周圍國家求援。


    這樣一來,這次戰爭勝負還未可知啊!


    隻是這南平城遲早都要陷落。要是沒記錯,周國自郭威立國到趙匡胤篡國自立,立國不過十年。所以南平最多兩三年內必會被攻破,就算不是周國,也會有蜀、唐等國來攻。


    必須要早尋後路了!


    眼見快到午時,又深深看了一眼城牆,陳佑就帶著一眾親兵迴府。


    迴府之後,劉河自帶著親兵下去休整。今天右軍放假半天,這些個親兵自然也有假期。


    陳佑則自己找到了書房,他準備翻一翻原主以前寫過的一些文字,免得筆跡上出現太大差別。同時,若是能發現一些隱秘的小本本,那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他剛進書房,管家就拿著一封巴掌大小的書貼走了進來:“老爺!黃尚書的長隨先前來府裏遞話,請您晚上過府一敘。”


    “黃尚書?”他接過書貼,隻見封麵上寫著“荊州左丞、宮衛右軍將軍陳佑敬啟”。


    陳佑,和自己名字一樣。


    宮衛右軍將軍是自己的官職,這沒問題。但荊州左丞,仔細想了想,可能是確定自己政治待遇的。


    荊州,這麽說,是在長江邊上咯?


    陳佑轉著這些心思,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管家束手微微躬身,退出書房。


    在書桌前坐下,陳佑還在想著荊州左丞這個官職。


    荊州、南平,南平、荊州......


    “南平國!”突然腦子裏蹦出一個國家,五代十國時期的南平國。


    隻不過,陳佑記憶裏,這南平並未立國,隻是一個獨立性較大的藩鎮罷了。


    但藩鎮又不可能有大司馬、戶部尚書這樣的官職。而且曆史上的南平是以荊州江陵為首府,而非現在這南平城!


    想不通,先不去考慮,隻是記憶中南平最後投降宋太祖趙匡胤,現在宋還沒有取代周,這麽說來這一次圍城是有驚無險了。


    想到此處,陳佑心中稍定,總算不是那麽急迫了。


    翻開請柬,正文無非是一些客氣的話,邀請他今晚到家裏吃飯。讓他感興趣的是署名:峽州刺史、戶部尚書黃世俊。


    刺史為一州之主,在五代十國時期,要麽是實封的藩鎮,要麽是榮譽銜。


    而這黃世俊後麵還加了一個戶部尚書,顯然戶部尚書才是他的本職工作,峽州刺史隻能算是加銜。


    南平鼎盛時期也不過隻有六七個州,能加一州刺史,這黃世俊顯然在南平有不小的勢力。


    隻是不知道這人同自己是何關係,但此時相邀,想必是要商討後路。


    雖然自己根據曆史知識判斷這次圍城應該是有驚無險,但南平國都已經和曆史上有所不同了,這次戰爭的結果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多探聽點消息總是好的。


    把請柬放到一邊,陳佑開始翻找以前的一些文字書冊,他得盡快融入這個身份。


    也是運氣極好,真被他翻到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府內下人的契書,一個是記錄人情往來的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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