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浪花一刻不停地拍打著棧橋底的木樁,加厚的布帆遮蓋了日光。突然一陣狂風吹上岸,漁具用品店的藍色鏢旗差點被卷走。


    隻見十幾米處,一艘大型的黑船直奔而來,它風馳電掣般衝進停泊區,撞開一隻小漁船後就紮進棧橋中。一時間,木板折斷聲、唿喊聲、逃竄聲亂成了一團。在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麽事之前,楊清南隻得跟著驚慌的民眾遠離碼頭。


    迴頭的一刹那,他看到從黑船上跳下來幾個黑色皮大衣的男人,個個膀大腰粗,手裏握著一把晃眼的大刀,見人就砍。有好幾位在碼頭工作的工人因此遭了殃,紛紛倒在血泊中,呆在屋裏的人立即鎖好了門,連窗子也鎖得死死的。


    楊清南退到路口,身後就是羽葵的咖啡店了,他連忙躲進街道邊的暗巷中。從他們的著裝不難看出,對方應該是在奇洛大陸沿海活動的海盜團,專門燒殺搶奪。在如今這個太平年代,猖獗的海盜們還沒除掉惡習嗎?


    那六人沿路亂砸亂搶,甚至劈開門窗闖入別人家裏,發紅的雙眼猶如鬼神附身。這班人蠻不講理,無法溝通,至少在語言上說不通。


    這麽辦呢?怎麽辦呢?會被殺掉的,楊清南怕得全身發抖,臉色發青,他像老鼠一樣縮在紙皮箱後麵,即使這樣也還是無法改變自己被發現的可能。


    很快,拉德鎮的自衛隊終於趕來了,頭上戴著白色的皮革頭盔,為首的一槍就打傷了其中一名海盜分子。但海盜們的動作很生猛,直接撲到自衛隊的懷裏,雙方遂而展開激烈的搏鬥。


    要說為什麽一定是搏鬥,這是因為自衛隊基本是不配槍的,缺乏練習是一個主要的原因,不過現在常見的警用手槍似乎隻起到警示作用。


    前麵說了,海盜們全員惡人,他們做足了準備要在小鎮大鬧一番,鎮民們成了待宰的羔羊,自衛隊成了無牙的老虎,攻受關係已經很明顯了。


    交戰了幾分鍾,自衛隊也不得不棄劍逃走,將自己的地盤交給了敵人。


    楊清南全程看著,盡力不發出一點聲音。


    一海盜走入轉角的一家麵食店,見一位小青年還在淡定吃麵,於是便抬刀朝他直刺過去。不料,小青年兩手抓住桌腳,猛然掀起,桌麵順勢砸在了海盜的臉上。


    海盜緩過神,一刀劈開木桌,然後就是一道大幅度的斜砍。但小青年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了他的下腹部,海盜弓起腰,握緊刀又要砍來。


    “靠!這麽不怕死嗎?”青年埋怨一句,踩上木椅躲過了砍擊。


    這時,從背麵街道跑來一位少年,他不知用什麽方法撞開了三個海盜,把懷中抱著的伸縮棍棒用力丟出去。


    “蘭格,接著!”


    名為阿蘭布的青年接住了棍子,雙手一扯,棍棒就變成了兩米長。他扭身一揮,一擊就擊中了那海盜的頭部,腦袋撞到牆壁上沒了聲息。


    剩下的五名海盜向他們圍過來,可其中的三名卻突然對那位少年發起了進攻。海盜們以大欺小,而且是三個人,少年看情況不對就立馬掉頭跑開。


    “嗬嗬,這下有好戲看了。”


    另兩名海盜仍生龍活虎,對阿蘭布左右夾擊,刀鋒唿唿地響。阿蘭布淡定如常,一招旋手棍彈開對方的刀,定位上挑,擊中了對方的下頜部。


    阿蘭布側身躲開海盜的刺擊,朝著對方的頭蓋骨就是一下,迫使他下蹲掩護,再然後,一套布式打狗棍法效果奇佳。


    與此同時,兩名海盜追著少年穿過大街小巷,有一名去追殺鎮民去了。他們胡攪蠻纏,很快就把少年逼進死胡同,可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刀一揮下去就碰到一堵看不見的牆。手上的刀馬上被震飛了,然後那堵牆撞上了他們。


    接著兩名海盜呀的一聲一下子飛出了死胡同,頭頂圍著快樂的小雞,他們在地上翻滾幾周後就不再動了。


    “哎,何必呢?何必逼我出手呢?”那少年攤攤手表示無奈。


    他怎知道,最後一名海盜悄悄從後麵接近他,舉起大刀就準備劈下去。


    “小心!卡齊!”


    一個身著花帶吊裙女孩子忽然跳出來,她抽出折疊好的彩帶,往空中一丟。飄走的彩帶圍繞著海盜身邊,其體內的黑氣被它吸了進去。


    海盜中了邪一般橫倒在路上,猶如幹屍的身體裏慢慢滲出血跡。


    “沒救了。”她收迴彩帶,搖了搖頭,“果然是魔族幹的。”


    “啊啊啊啊,難得的度假日啊,全給他們攪和啦!”


    “那班家夥幹嘛不現身,非要用這樣的卑劣手段。”


    事已至此,全部入侵鎮子的海盜團夥都已殞命,三人又聚在一起吵吵鬧鬧。危機解除,鎮民們走出屋子收拾海盜留下的爛攤子。


    一直躲在牆角的楊清南全程瞪大了眼睛,仿佛剛才經曆過一場不可思議的魔幻大戰。他靠在牆上大口地喘著氣,望著天空不停眨眼,真希望剛才發生的隻是一個夢。


    不,他突發奇想,可能附近有劇組在拍攝電影也不一定啊,但是很可惜,他並沒有在現場找到類似的拍攝裝置。


    “咦?這不是南哥嗎?”女孩眼尖注意到了他,“你怎麽在這?”


    “......出了那麽大的事,我卻什麽都沒......”楊清南努力站起來,手指仍在抖動。


    “哦!你是在小墨那兒打工的是不是?”卡齊試著插進兩人的對話裏,“吃霸王餐的那個?”


    阿蘭布一拳敲在他腦袋上,說:“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話。”


    “我叫阿蘭布,很高興認識你。”他轉身麵對楊清南伸出一隻手。


    “呃,幸會幸會。”


    楊清南感覺他的手臂非常有力,不知不覺間滴下了冷汗。


    “不要動!你們全給我舉起手來。”自衛隊隊長帶領隊員圍住幾個人,冷冷的槍口對準了阿蘭布的心髒,“你們三人已被列入危險人物名單裏,不想受傷的話就跟我迴警衛室接受進一步的審查。”


    三人自覺地舉起手,沒有反抗,一名隊員上前收走了阿蘭布的伸縮棍。


    “不,聽我說,他們剛剛救了我們全部人。”楊清南覺得自己不能再忍氣吞聲了,“而且他們都是旅客,不應該受到如此不平等的待遇。”


    在他眼裏,象征榮耀的自衛隊隻不過是些打敗仗的瘋狗,現在又反過來咬自己人了。


    “你也是他們的同夥嗎?嗯?”


    “沒事的。”阿蘭布對他說,“這樣的事情我們也遇見很多次了,相信誤會會解除的。”


    最終,三個人還是被帶走了,楊清南茫然地抱起頭。許久,他搖搖晃晃地向咖啡館走去。


    打開樓上的玻璃門,他看見了在起居室看電視的羽葵。她隻穿著一身寬鬆的便衣,估計是被喧鬧聲吵醒了。


    “你怎麽垂頭喪氣的?”


    “我很好,隻需要休息一下轉換一下心情。”楊清南一步步走向臥室。


    “是小墨她們的事吧?我在窗口邊什麽都看見了。”羽葵也深深歎息,“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孩子。”


    楊清南不想探究這句話裏的意思,吃過午飯後,他就在自己的臥室睡了一覺。當他醒來時,卻發現不知該幹些什麽了。


    羽葵不在,他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下樓去看看情況。


    街道上基本已經被打掃幹淨了,殘留下來的壞掉的、沒用的物品和垃圾全都要運迴大陸去。血流成河,殘破的屍骸,隻能集中起來火化,剩下的骨灰埋進土裏或是撒向大海,安眠和隨波漂流任選其一。


    整個小鎮陷入了極端的悲痛之中,抑鬱的喪旗在微風中啜泣。原本的一汪清水如今變成了一攤爛泥,一切都顯得毫無生機。


    楊清南注視著最北邊的白色建築的塔尖,緋紅的鐵質公雞慢慢隱沒在赤色的焦陽裏,他仿佛看到了整座小鎮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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