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說:「萬物之所以生長,是因為他們有生命,是活的。而二伯坐在輪椅上已經三年之久,這雙腿置閑已久,不動彈,就沒有生命,可以說早已壞死。如今舅母以針灸之法刺激幾個穴道,就是為了讓二伯的腿一點點恢複生命。可若是隻靠舅母針灸,萬萬不行的。平日裏,二伯還得自己靠自己。」


    「這才剛剛開始,腿上的肌肉還不緊實,每天鍛煉的時間不宜太長。這一個月內,每日拄著拐杖訓練走路,當在半個時辰內為最佳。等下個月,時間可以稍稍延長一些。再往後,以此類推。」


    「這麽簡單就行?」老夫人不信,「這是什麽法子,聞所未聞。」


    程氏眨了下眼睛,倒是笑著刺了老夫人一句:「別說您老人家聞所未聞了,即便我這個行醫多年的大夫,也是頭迴行這樣的法子。若是一切事情都束以條框,按著從前的規矩辦事,可見二爺腿好?」


    「再說這法子是棠兒沒日沒夜看書看來的,既是有效,為何不可?」


    老夫人無言以對,倒是閉了嘴不再說話。


    二夫人隻關心二爺的腿:「程大夫,這樣真的行嗎?那需要多久,多長時間後,二爺能夠像以前一樣?」


    這個問題,也正是霍家人都關心在意的。


    程氏道:「二爺就這樣慢慢鍛煉,日複一日下去,想來快則大半年,慢則一兩年,像尋常人一樣走路,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隻是……若像從前一樣恢複武力,怕還得靠二爺自己。」


    「二爺的這身功夫也擱置了許久,不可能腿好了就立刻如從前一樣。」


    可即便是如此,霍家人還是滿意的。


    太夫人含著渾濁的老淚說:「能如常人一樣站起來走路就好,至於恢複武力,這以後再說。隻要能走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就是最好的了。」


    聽了這些,霍二爺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來。隻要能站起來,哪怕是從頭習武,他也是願意的。


    隻要這輩子不至於就守在這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就已經很好了。


    「若是腿能好,舅母便是在下的恩人。」霍二爺曲腰,禮行得有些大,程氏受不起。


    看了眼一旁的外甥女,想著這個功勞該是她的,忙說:「法子是棠兒想的,其實與我沒有多大關係。二爺若是要謝,還是謝棠兒吧。不過,你們都是一家人,想來都是希望二爺好的,輕易言謝,倒是顯得見外。」


    霍二爺這才掀起眼皮子朝蘇棠看來:「多謝弟妹。」


    蘇棠:「二伯客氣了。」


    許氏立即站到兩人中間來,對著二爺說:「表哥,以後每天我都陪著你走路。你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些日子來,霍二爺不管天氣如何,都嚴格按著程氏的吩咐,每天好好鍛煉。不管是不是酷暑的天氣,也不管是不是下雨,不曾偷懶一日。


    霍二爺從前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比常人好太多。等到兩個月後八月裏,幸姑出嫁的時候,二爺已經可以扔掉拐杖從自己的院子走到妹妹的院子了。


    隻不過,走得有些慢,比不得正常人。


    但即便是這樣,霍家人至少看到了希望。


    隻不過今兒妹妹出嫁,他不能背她出去,也不能跟著她去婆家,倒是遺憾。


    今兒是幸姑嫁去趙王府的大喜日子,早前兩天,蘇棠就跟著兩位嫂嫂一道去趙王府送過嫁了。前幾天是霍家熱鬧,連著幾天宴請親朋好友,外頭更是擺了流水席,讓百姓們白吃白喝三天,煙花炮竹更是響個沒停。


    不過今兒是正期,倒是輪到趙王府熱鬧了。送走幸姑後,霍家便冷清了下來。


    除了蘇棠夫妻跟許氏,外加幾個宗族裏的老輩還有堂親,別的人倒是沒去。幸姑走後,老夫人倒是躲在自個兒屋子裏哭了一場。


    熱熱鬧鬧鬧騰一天,蘇棠許氏幾個娘家人,再加上誠王忠王齊王幾位王妃一起幾個婆家嫂嫂,陪了幸姑整整一日。等到夜深了,客人們漸漸走了,趙王府裏也一點點冷清下來後,幸姑心中才升起一股子落寞感來。


    一個人躲在新房裏,悄悄抹了眼淚。


    「娘娘,王爺過來了。」


    幸姑忙擦了眼淚,坐了迴去。幸姑穿了身藕粉色的喜服,簡單梳著發髻,臉上厚厚的嫁娘妝容也洗了,此刻隻著淡妝,整個人顯得特別清爽幹淨。


    烏黑的發間,隻插了一支垂著流蘇的金簪。趙王被灌了不少酒,步子有些虛浮,搖搖晃晃走進洞房來,看到坐在大紅喜床上的人,他腳下步子一點點放慢了。


    趙王生得濃眉大眼十分俊朗,一邊慢慢朝幸姑走去一邊略側著頭打量。結果快走到床邊的時候,左腳踩了右腳,一個踉蹌沒站穩,生生撲了過去,將幸姑撲倒壓在了床上。


    屋裏的嬤嬤個個喜上眉梢來,忙道了喜,然後放下了喜帳。


    滿屋子的嬤嬤退了出去,幸姑隨身侍奉的婢子們也退去了外間候著。偌大的新房,就隻剩下一對新人來。


    趙王今天大喜,旁人不敢鬧他酒,但是上頭幾位兄長可是沒有放過他。趙王喝多了,方才散了席迴來後,腦袋就昏昏沉沉的,這會兒腳下絆著了摔跌在床上,倒是瞬間清醒許多。


    幸姑被他壓住,此刻也是十分緊張。她從來沒有這樣跟一個男人親近過,縱然嫁過來前,母親有跟她說一些為婦之道,但聽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倒是沒有在意,這會兒子被人壓著,卻忽然緊張起來。


    一會兒,會發生什麽?真會如那畫冊子上畫的那樣,兩人都脫了衣裳抱在一起嗎?


    那樣多難為情。


    幸姑腦子有些懵,她恍了會兒,才說:「王爺,要不您先起來?」


    趙王本來是要起來的,可這會兒幸姑開口讓他起來,他反倒是不肯起了。不但沒起,還故意用勁又將人壓緊了些,哼道:「你讓本王起,本王就起嗎?憑什麽聽你的。」


    幸姑心裏想他幼稚,麵上卻不顯,隻說:「王爺您壓著妾身了。」


    語氣倒是溫柔又平靜的,趙王看著她,愣了愣。


    從前霍家還是侯爵、太上皇還稱帝的時候,霍家可謂算是當朝第一寵權,有權有勢,皇親國戚,地位十分高。當年霍家的三個兒郎,可是常常被太上皇叫進宮裏去的,當時當今聖上還是太子,如今的幾位王爺不過隻是王子,論起寵信,比不得霍家兒郎,所以,當年幾位王爺可沒少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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