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泥窪坡寨目前還有點鐵料存貨,但此事關係到泥窪坡寨以後的發展,由不得趙桓不重視。


    “小人已經已經將此事辦妥,明日完成最後一樁交易,就能將鐵料運送到泥窪坡寨中!”


    趙小寶說著,將一本賬簿交給趙桓道:“這時這幾日收購鐵礦石和成鐵所用花費,還請總捕頭過目!”


    在大明,鹽屬於官方專賣,而鐵雖然允許民間買賣,但對其管製卻很嚴格,大規模買賣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


    不過如今大明對於地方上的管製早已不如以往,官員也*不堪,隻要肯花錢自然能擺平——那些山西的晉商,大規模地往滿清的地盤走私鐵和糧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而且趙小寶本來就是使用的棲霞縣官方的身份做事,雖然這一次購買的鐵礦石和成鐵都有數千斤,但是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


    唯一比較麻煩的地方就是,有些賈擔心和官府做生意會被賴賬,擔心趙小寶的信譽問題,還是趙小寶親自帶著足夠的銀兩,跟這些商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才最終完成了交易。


    “辛苦你了!”趙桓對趙小寶點了點頭道。


    由於需要的鐵料太多,一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拿出這麽多的鐵,因此趙小寶聯係了十餘家商賈,並且每家都需要他親自去談,能在這短短幾天時間就全部談成,的確很不容易。


    “小人原本隻是一介家奴,小少爺不嫌棄小人卑微,委以重任。小人唯有鞠躬盡瘁、肝腦塗地以報小少爺的知遇之恩!”


    聽到趙桓這麽說,趙小寶臉色鄭重地對趙桓跪下說道。


    趙小寶雖然喜歡拍馬屁,但是這次倒是說的很是真誠——以前,在他眼中,像周思源這種縣官大老爺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哪裏能想到會有一天,縣令大老爺做事竟然都要來請示自己?


    “嗬嗬,你小子……起來吧!”


    趙桓笑著搖了搖頭,道:“才不過經營區區一個縣城你就滿足了?以後……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趙桓清楚滿清即將入寇中原,他若是不想剃發做滿清的包衣奴才,就必須起來反抗!可僅靠這棲霞縣一縣之地卻無異於螳臂擋車。想增加自己的力量,就必須不斷擴大地盤——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對文登縣垂涎三尺的一個原因。


    不過趙小寶眼界畢竟還是太窄,這種事還不適合現在就告訴他,因此趙桓說了半截後就住口不語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向趙小寶詢問了一下最近棲霞縣城發生的事後。趙桓突然語氣一轉,變得冰冷起來:“派人去登州城,給我抓兩個人迴來!”


    “是何人?”趙小寶有些疑惑地問道。


    “張術、張機!”


    趙桓說起這兩個人的名字,一股仇恨的情緒突然從心底升起,卻又被他強自壓了下去。


    “張術?張機?”


    聽到這兩個名字,趙小寶一愣:按照這個時代人取名字的規矩,這兩人都是姓張,名中又都帶有“木”字。很明顯是一對兄弟,而再聯想到趙桓之前的名字——張桓,難道……


    “這兩人乃是前吏部左侍郎張賀之孫、登州新任巡察使張浩之子……”趙桓語氣淡漠道。右手卻是驀然握緊。


    “果然!”


    趙小寶心中暗道,臉上卻是露出了遲疑之色:“這……”


    如果是別人——哪怕是個皇子,趙小寶也會毫不猶豫地派人去做,可這兩人卻是趙桓的弟弟,趙小寶卻是不敢輕易應下了。


    “怎麽,這點小事也要讓我親自去安排人手?”看到趙小寶遲疑。趙桓不悅道。


    “可是……”


    趙忠臉露苦笑之色道:“他們不是總捕頭您的弟弟嗎?我怎麽敢派人去抓,要是萬一傷到怎麽辦?”


    “什麽弟弟?我現在姓趙。早已經不再是張家的人了!”


    趙桓臉色愈加冰冷,雖然他並非原本的那個趙桓了。但是隻要迴想起記憶中那兩個“弟弟”對他施加侮辱,趙桓還是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腳。


    和趙桓待遇不同,張術、張機兩人都是含著金鑰匙出聲的,在趙桓的記憶中,兩人出生、滿月、或者周歲的時候,每次張府都是張燈結彩,賓客盈門,登州城的大小官員都會帶著厚禮登門祝賀,甚至還有不少為了巴結張賀的官員不遠千裏遠來登州。


    等到張術、張機兩兄弟到了五六歲時,張賀更是親自給兩人在京城找了當時的儒學大師王夫之,跑到這登州來給兩人啟蒙!


    而趙桓當時已經八歲了,卻隻能跟著張府的仆人家丁學習識字,儒學經意也隻能偷偷找王之請教。


    張術、張機這兩兄弟從來就沒有稱唿過趙桓兄長,從五歲六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稱他“賤種”——這明顯就是大人教唆的,否則小孩子哪裏知道這種罵人的語言。


    可以說,趙桓的童年就是在這兩兄弟的侮辱謾罵中長大的,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兩兄弟的心思愈加惡毒,變著各種花樣的來整治趙桓,終於讓趙桓年僅十五歲時就少年夭折——現在的趙桓之所以能夠借屍還魂穿越到這大明朝,這兩兄弟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雖然張賀和張浩兩人長年在外地為官,偶爾才會迴登州的張府,但張術、張機兩人對趙桓的所作所為在張府幾乎已經盡人皆知,趙桓不相信兩人真的就是毫不知情——況且,最近兩年張賀還已經致仕,可是常年待在府裏的。


    這些事,趙桓並沒有告訴趙潛等人:一來趙潛不過是一商戶而已,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跑到張府去找張賀的麻煩嗎?二來,趙桓也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趙桓了,雖然情緒有時候難免會受到這身體原主記憶的,但是趙桓的理智卻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誰。


    知道自己情緒又有些失控了,趙桓深吸了口氣,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淡淡對趙小寶解釋道:“我此舉並非為了個人恩怨,而是為了應對張浩這個新任的登州巡察使……”


    趙桓將周思源昨日告訴自己的事情,講給了趙小寶。


    因為此事涉及到趙桓的親生父親,父子相鬥,算是家醜,不可外揚,未免趙桓怪罪,周思源並沒有告訴趙小寶等人,而是將趙桓從泥窪坡寨叫來後親口告訴了他。


    “原來如此!”


    聽趙桓說完,趙小寶神色也鄭重了以來:州府巡察使,絕對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夠招惹的起的,難怪趙桓會出此下策。


    “小人即可安排人手……不,此事事關重大,還是小心親自去跑一趟吧!”趙小寶肅聲對趙桓請命道。


    “好,人手你隨便選!”


    趙桓略一猶豫,點頭答應道:“不過你們要注意安全,若是事不可為,以保全性命為上!”


    這是趙桓一向的用人原則:任務可以失敗,但是一定要保全性命——況且,趙小寶此去,必然選擇戰鬥力和忠心都是最強的精銳,損失一個趙桓都會心疼的。


    雖然此舉看似有些婦人之仁,非是一個梟雄所為,但卻是趙桓手下甘願為他效命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且,趙桓一向非常認同那句:存人失地,人地兩得;存地失人、人地兩失。他認為,隻要人沒事,一切都可以重來。


    趙小寶當天就帶齊人手出發了,帶去的五十人中大部分都是救國會成員,其他也都是老衙役,對趙桓足夠忠心,不論事情成敗,都不用擔心有人會出賣趙桓。


    趙桓和趙小寶分別後,就神色如常的迴到了趙府,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讓趙小寶做的事,自然不會告訴趙潛。


    “祖父,您不用再屈尊刻意結交趙浩然和趙無極兩個小輩了!”


    迴到趙府,趙桓從護衛衙役那裏知道,趙潛又給趙浩然和趙無極兩人每人送去了一百兩銀子的“零花錢”,而那兩個小子竟然也毫不客氣的接受了,他不由感覺有些無奈,隻好親自找到趙潛,準備透漏一些自己的底細——他倒不是可惜那一百兩銀子,而是為自己祖父如此屈尊感覺不值。


    “嗬嗬……”


    聽到趙桓如此說,趙潛先是笑笑,然後正色對趙桓道:“桓兒,雖然你現在身為棲霞縣總捕頭,看似風光,也能照顧我們趙府的生意。但是,你這個職位卻也並非什麽正經營生,等周縣令任期一滿,下一任縣令就未必會再用你了,以後你還是得要經商……可是商人錢多而位卑,隨時都會被人宰割!難得浩然這孩子頗有才氣,又是同族,若他以後取得功名,有個一官半職,能對我趙家照拂一二,那我趙家就可以無憂矣……”


    趙潛這這番話都是在為趙桓的以後打算,聽得趙桓心中感動,他長了張嘴,道:“祖父大人思慮的極是周到,可是如今大明內有賊寇橫行,外有滿清虎視眈眈,內憂外患之下,形勢已經危如累卵!就算這趙浩然中了狀元、當了官又能如何——若是手中無兵無將,他說的話又有誰聽?孫兒現在雖然不過區區一個總捕頭,但是現在也有了千餘人追隨,隻要將這些人抓在手裏,誰又能奈我何!”


    說道最後,趙桓語中已經顯得有些大逆不道——這還是怕嚇到趙潛這老人家,趙桓已經盡量說得委婉了些的。(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戮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如朕親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如朕親臨並收藏戮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