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柳際歡臉上的失落被一個笑容所掩蓋,她去望並無半點波瀾的季凜風,一瞬間竟呆愣住,似乎都忘記了剛才的情緒。


    這男人不僅五官無可挑剔,而且氣勢也是讓人俯首陳臣,特別是他那一雙深幽不見底的黑眸,對視一眼,她就反射性地移開。


    柳際歡雖是年紀輕,但作為國內國外著名醫院的院長,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在男人麵前,她都是自信非凡,從未有過像今天這種,眼裏不時有流露出來的怯弱與迷離的神色。


    “你真不記得我了?”柳際歡似笑非笑,走近了,一字一頓地問。


    季凜風抬眼看她,不耐煩的情緒從眼神中流露,他停頓了一會兒,啟唇:“柳小姐,同樣的問題迴答一次就夠了,你自便。”


    男人擲地有聲的聲音響起,加上他那眉間微皺的神態,這話分明成了逐客令。


    柳際歡也並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像方才來時的那般,自信地離開了。


    高跟鞋的聲音由近及遠,辦公室裏又隻聽得見敲擊鍵盤和紙張翻動的聲音。


    一麵落地窗外,是半個嵐水的車來人往。


    韓家。


    “看看,這個,這個,都是我今年新引進的種,還有那個。”韓玉忠指著一株株綠植和花,耐心且樂意地給顧秦江一個個地介紹著,還推薦了幾株特別容易存活而且觀賞價值高的花種。


    顧秦江點頭應和著,不過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在家沒事,也就種一些,打發打發時間。”韓玉忠招唿著顧秦江坐下後,自己也落了座。


    顧秦江笑笑:“是的,是的。”


    “哎,顧老兄,你不也沒去公司了嗎?在家都幹些什麽啊?”韓玉忠突然想到,便開口問他。


    顧秦江頓了一頓,居然不知道怎樣迴答這個問題。可能除了私下關心公司,看點財經新聞,恐怕也就沒做什麽事情了。


    “也沒幹什麽。”


    “不行啊,你得多找點事情做,鍛煉鍛煉身體,別隻操心公司,現在啊,年輕人有能力了,不用我們擔心。”韓玉忠一言道出了他最放心不下的。


    顧秦江似是找到了切入口一般,應了幾聲,就問他:“現在你那公司是小澤在理啊?我看,他還是有些本事!”


    韓玉忠聽到這兒,笑得更開心了,說:“還不瞞你說,小澤是個好苗子。”


    顧秦江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隻見韓玉忠抓著這個話題不放,接著在顧秦江麵前對韓奚澤側麵加正麵地算是誇獎了一番。


    妥妥的讓顧秦江不知所措。


    “哎,可是啊,現在都快三十了,還沒個對象。”韓玉忠說完看著他,展開一個慈祥的笑容。


    顧秦江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半天沒答話。他不時看著韓玉忠,沒太理解他現在這個意思。


    他想了半天才來一句:“現在這年輕人嘛,也不像我們那時候十八十九就談婚論嫁,畢竟時代不同了,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安排。”


    韓玉忠象征性地點了點頭,但心裏另有所思。他直接明了地說:“老顧,你女兒小桐……有對象了嗎?”


    顧秦江不知道是喜是憂,但他還是脫口而出:“還沒有。”


    說完又有些若有所思,想著這韓玉忠到底在尋思什麽。


    “我挺喜歡那丫頭的。”韓玉忠兩手交握,語氣懇切。


    顧秦江笑笑。


    隻聽韓玉忠又說:“像她。”


    他明白了,韓玉忠還是忘不了她。


    顧秦江看向他,方才還是一臉慈笑,現在倒多了一點憂愁。


    顧秦江也收了笑容,見他許久不說話,便試探性地說:“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還是沒有原諒我。”


    韓玉忠揉了揉眼睛,搖搖頭,道:“哪裏的事,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麽。”


    或許真正知道韓玉忠為什麽在兩年前搬家的,就是他了。


    夏瑾秀因病而逝,當時,顧秦江在公司,正經曆公司存亡的關鍵時刻,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一場風險不大的手術,竟然奪走了妻子夏瑾秀的生命,而自己,還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麵。


    當年,商業界傳聞肆掠,大家幾乎都因此將顧秦江看作了一個將工作視為一切的人,還有人因此受啟,辭去了勞務繁重的工作……


    “當年的事,我也很遺憾,是我對不起她。”顧秦江被韓玉忠這麽一勸,反而情緒失控起來,說著眼圈都開始紅了。


    “你也別這樣,萬事皆有定律,不要太過於糾結往事。”


    韓玉忠也於心不忍,想想以前,韓玉忠為了夏瑾秀的事多次跟顧秦江起爭執,說是既然夏瑾秀在他們之間選擇了他,就應該要對她負責,對她多體貼關懷,到後來,不僅沒照顧好她,還讓她失去了生命,永遠地離開。


    或許韓玉忠想通了,或許也是時間釋懷了一切,現在想來早已沒有了憤怒,隻有對她的追憶和思念。


    嵐水市國際機場。


    “喂,曉靜,你出來了嗎?”顧棲桐守在她指定的地方,看著時間都過這麽久了,才撥去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被前方傳來的聲音蓋了下去。“我已經看見你啦!”


    顧棲桐在迎麵的人群中尋找,一時沒發現,直到蕭曉靜拖著個花色行李箱衝她笑著走過來時,才認了出來。


    “久等啦!”她一把攬過顧棲桐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顧棲桐瞪圓了眼睛看著她。


    “你這頭發怎麽成這個樣子了?你說你出一趟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顧棲桐帶著笑說著。


    蕭曉靜理了理她一群金黃色的發辮兒,自誇了兩句。


    幾分鍾後,兩人坐上了出租車。


    因為蕭曉靜父母常年在國外,她自己又是才從國外畢業的學生,這幾年都沒怎麽迴家,宅子也一直空著。


    “我現在要在嵐水安家立業,發憤圖強!什麽杉磯的,我不去了!”蕭曉靜雙手將行李箱提著上樓梯,一副很吃力但精神百倍的樣子。


    顧棲桐跟在身後,無奈著說:“還是我們一起抬吧,你別逞強。”


    “看你那柔弱的小身板,好好跟在我後麵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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