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說到老太太逼問蔣欣瑤叫那個賤人什麽?


    蔣欣瑤凝視著眼前的老人,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祖母,徐祖母。”


    老太太突然舉起拐仗,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蔣欣瑤身上重重一擊。


    微雲眼尖,驚唿一聲,奮力撲上來,奈何離得太遠,卻是遲了。


    那一拐仗,終是重重的落在了蔣欣瑤的身上。


    蔣欣瑤一個踉蹌,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微雲一把抱住蔣欣瑤,嚇得眼淚直流:“大奶奶,大奶奶……”


    蔣宏生見女兒倒地,趕緊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老太太,老太太,手下留情啊。她已經走了,您何苦把這份氣出在瑤兒身上。”


    顧氏一頭撲到欣瑤身上,見女兒臉色慘白,隻覺得心痛如撕,眼淚漱漱而下,淒聲道:“老太太,你好狠的心那!”


    這一番突變讓所有人嚇得目瞪口呆,紛紛跪倒在地。


    錢嬤嬤趕緊上前扶位氣喘虛虛老太太,苦勸道:“老太太,老太太,息怒,息怒啊,四小姐如今是蕭家的人了。”


    老太太穩了穩身子,一把推開錢嬤嬤,直直的對著蔣欣瑤怒罵道:“誰教得你忤逆長輩?誰教得你吃裏扒外?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到頭來還幫著外人!別以為嫁了人我就治了不你,你就是死也是我蔣家的孫女,我今日就要打死你這個不忠不孝的孽畜。”


    蔣欣瑤淒涼一笑。背上的劇痛讓她額頭滲出密密的汗來,胸口一陣翻騰。


    她半倚著微雲,慢慢起身。目光深深看向老太太,悠悠道:“老太太還知道我是您的孫女?當年母親難產,差點一屍兩命時,您可念著我是您孫女?”


    蔣欣瑤上前一步。


    “我被人推到牆上,頭破血流時,老太太可念著我是您孫女?我躺在床上整整一年,連個丫鬟都能仗著姨娘的勢。來欺負我,您可當我是您孫女?”


    又一步。蔣欣瑤走得艱難,也走得凜然。


    “我與母親被人縱火,九死一生時,您可念著我是您孫女?


    您想把我許配給那個什麽勞什子將軍時。您可念著我是您孫女?


    老太太,你下狠手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你嫡嫡親的孫女?你明裏暗裏偏袒周氏母女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是你的親孫女?”


    蔣欣瑤憤怒了,說出來的話,似一把寒劍,直直的落在每個人的心上。


    顧氏捂著帕子已嚶嚶哭出了聲。


    元青,元昊兄弟倆則低著頭。緊握雙拳,目露怒光,胸口上下起伏著。


    沈氏夫婦。吳氏夫婦眼觀鼻,鼻觀心,跪在地上,心中俱是震撼!


    蔣欣瑤又上前兩步,迎上周雨睛的目光,雙目噴火道:“老太太不會不記得當初為什麽要送我去鄉下吧?把一個既不會說話。又體弱多病的五歲小兒當人質時,您可念著我是您孫女?”


    “你。大膽!”


    周雨睛被逼得無所遁行,咬牙切齒。


    “我?當然大膽。”


    蔣欣瑤淒然一笑。


    “我被祖父帶到鄉下,是他教我讀書,教我寫字,做我做人的道理,他給我請繡娘,請教養嬤嬤,供我錦衣玉食,從頭到尾,祖父他從未想過傷害我一星半點,這份哺育之恩,我不能不報,不得不報。祖父臨死所托,孫女不敢忘,不能忘。老太太,恕孫女在祖父與您之間,選擇了祖父。”


    周老太太臉色慘白的半分血色全無,連連後退,跌落在塌上,喃喃自語道:“好一個不敢忘,不能忘;好一個孝順的孫女啊!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該下了狠手,何苦養了條白眼狼,到頭來還反過頭咬我一口。”


    蔣欣瑤強按下不適,苦笑道:“老太太說的好,當初就應該下了狠手,何苦還留著當個禍害。實話跟你說,小叔叔是我找到的,瑾玨閣也是我幫著他一步一步操持起來的。老太太,徐家如今又興盛了!”


    老太太,你可知道,你真正的孫女早就死在你的手裏,死在你的縱容之下,如今這個,不過是另外一個世界飄來的孤魂野鬼。


    周老太太怒不可遏道:“孽畜,我打死你,來人,來人……打死他……給我活活打死!”


    “打死我?”


    蔣欣瑤身子驀然一震,眼光瞬間鋒利。


    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目光直視著老太太毫不退縮,眼裏帶著極度的敵視和輕蔑,冷笑道:“誰敢?”


    一句“誰敢”令廳堂裏的空氣驟然窒息。


    蔣宏生一看場麵失了控,心驚肉跳的站在兩人中間,對著欣瑤嗬斥道:“還不快退下!”


    蔣欣瑤柔柔的看向蔣宏生,目光又轉向地上跪著的諸人,苦笑道:“父親,這個徐思振,是祖父親生的兒子,是蔣家嫡出的三老爺,是我嫡嫡親的小叔叔,也是你的親兄弟!”


    欣瑤冷笑著把目光又落在老太太猙獰的臉上:“他活著,他還活著。老太太,當初你做得那些個好事,你怕了嗎?祖父若不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安南侯府,他如今應該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徐家百年琢玉世家,若不是因為安南侯府,又怎會隻剩下小叔叔一個!”


    “放屁,他是野種,是野種,是那個賤人生的野種。”


    老太太歇斯底裏的樣子驚住了所有的人,錢嬤嬤趕緊上前扶住老太太,一邊輕聲唿叫著,一邊給她順著氣。


    歸雲堂所有的人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住了神,臉上一片錯愕。


    突然,門被人一腳踢開。


    兩個男子風塵仆仆闖了進來,後頭跟著的正是欣瑤身邊的丫鬟淡月。


    歸雲堂眾人紛紛起身,眼睛直直的看著這兩個人,一時竟忘了問話。


    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一個箭步,走到欣瑤跟前,一把摟在懷裏,低聲道:“幾天不見,臉色這樣難看,微雲?”


    微雲見大爺來了,立馬有了主心骨,剛剛止住的淚漱漱往下淌,泣不成聲道:“大爺,奴婢沒有看顧好大奶奶,大奶奶剛剛被老太太打了一杖!”


    蕭寒一聽,滿臉寒霜,眉頭擰成一條線,眼神淩厲的看向老太太,嘴裏卻急急的喊到:“天翔!”


    杜天翔一眼就看出欣瑤麵色不對,伸出手搭在其脈搏上,突然臉色大變,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她手裏,厲聲道:“咽下去,快!”


    轉過臉,低聲對蕭寒道:“內傷複發,需得調養兩個月方可痊愈。”


    蕭寒板著臉,身子挺得筆直,渾身上下慢慢散發出陰冷的煞氣,冷冷道:“嶽父大人,這是怎麽迴事?”


    蔣宏生哪裏見過姑爺這種表情?忙擦了擦汗剛張嘴,突然發現這事要如何說起,從何說起?


    倒是昊哥兒大著膽子上前拉著蕭寒的衣角道:“姐夫,她們非說瑾玨閣是姐姐的,還說是姐姐吞沒了祖父的銀子,三姐姐拿了個叫徐思振的人的畫像給老太太,老太太見了大發雷霆,逼著姐姐問這人是誰,我也聽不明白,再後來,老太太就打了姐姐一杖。”


    蔣欣瑤軟軟的靠在男人懷裏,慘然一笑,順從的拿過藥丸,放到嘴裏,淡月一見大奶奶的臉色像雪一樣慘白,嚇得拿起幾上的茶盞,也顧不得是誰喝剩下的,端到欣瑤跟前,泣道:“大奶奶。”


    蕭寒騰了手,摸了摸昊哥兒的腦袋,點了點頭,朝杜天翔打了個臉色,扶著欣瑤坐下。


    杜天翔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神色,環視一圈,眼底含威道:“我是誰,想必你們蔣家的人心裏都略知一二,今日小爺我放個話,倘若我表嫂有個什麽好歹,對不住各位,哪個挑的事,哪個惹的禍,咱們冤有頭,債有主,日後必見分曉。”


    蔣宏建一聽這話,怒氣直往上湧,一看人家的官服,卻隻得生生忍下。


    陳氏不明就裏,尖著聲音道:“光天化日,闖入民宅,口出狂言,就算是一品大官,也得守個法字。”


    偏蔣欣珊仍不知天高地厚的冷笑道:“不過是個太醫,也不知仗了誰的勢?”


    蔣宏生血氣直往上湧,想也未想,對著蔣欣珊狠狠一巴掌,怒斥道:“孽畜,你還嫌惹得禍不夠!”


    眾目睽睽下蔣欣珮被打倒在地,卻無人敢上前扶一把。


    杜天翔居高臨下看著她,陰*:“小爺我祖父乃今上太傅,兩個表哥一個為靖王,一個為平王,宮裏那位算起來應該是我的姑父,你說小爺我仗的是誰的勢?我這人素來不愛仗勢欺人,不過偶爾仗勢一下,倒也無礙。蔣三小姐,鄭祭酒的孫媳婦,翰林院鄭亮的正妻,哼,鄭家幾代書香,看來是要毀在你手上了。來人,替我帶個口訊給表哥,就說鄭祭酒年歲已高,也該告老還鄉了。”


    白芍衝白芷打了個眼色,抱了抱拳後,撒開了腿就跑。


    陳氏雙腿一軟,身子歪了過去。


    沈氏眼明手疾,一把扶住,咬了咬後槽牙,心裏恨得要命。


    蔣欣珊伏倒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卻是一字一句聽得明明白白,不知為何,心裏竟生出一絲懼意來,卻猶自爬起來,衝到杜天翔跟前,叫囂道:“你敢!”(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蔣四小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包子才有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包子才有餡並收藏蔣四小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