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漸暗。
屋門敞開，太華真人站在門口，指點著小月父親將零散雜物般在角落，在屋中騰出一片空曠。
院內，陸行感覺自己自己衣袖晃動，轉頭一看，發現是小月趴在其母親肩膀，伸出小手而來。
“小月！”
小月的母親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一把拍掉女兒伸出的胳膊，並且陸行投去一個歉意目光。
“小女頑皮，煩請巡守大人不要責怪。”
道歉過後，她又向旁邊挪動幾步，與陸行拉開距離。
“頑皮是小孩子的天性，無妨。”
陸行揮揮手，不在意道。
看著屋內指點來、指點去的太華真人，他輕輕轉頭，又看向小月母親，沉吟道：
“大嬸，這個老頭，你們是從哪裏請來的？”
“太華真人嗎？”
小月母親聞言，略顯猶豫，但想起陸行的巡守身份，便不再隱瞞。
“前些天，小月的事情傳開後，便有天一教的道長聞聲而來，但他法力不夠，遭遇了不測；幸好臨死前留有遺言，讓我們尋覓他的師兄，也就是太華真人……”
聞言，陸行稍加思索，繼續提問：
“那這天一教，你們此前可曾聽說過？”
他來天樞城沒有幾日，並不了解城內狀況，更別提去了解什麽勢力、宗教。
“這倒沒有……”
小月母親聞言，遲疑片刻，臉上隨即浮現出狂熱之色，似乎想起了什麽。
“但道長的師弟說過，天一教的宗旨，是奉天傳道，驅鬼行善、度魂往生；道主會庇佑教徒，外邪不侵，福祉昌延……”
陸行蹙眉沉思，隻見其說著狂熱、虔誠的話語，正要接連不休時，卻被出聲打斷。
“巡守大人，屋子已經準備好了。”
太華真人掌心豎在身前，故作高深，對著陸行喊道。
“進去吧。”
瞥了一眼剛剛閉口的小月母親，陸行沉聲道，先行進屋。
這是一處雜物間，柴房，並不住人，四周角落、屋頂房梁都掛著沾滿灰塵的蛛網，因此顯得十分破敗。
即使騰出空餘，地上還是散落著雜草、木屑，不過並無影響。
一家三口，加上一老一少，圍站一圈。
陸行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太華真人。
“老頭，說說看，你要如何驅鬼？”
他的問題，也是夫妻二人在意的。
見到四人投來的目光，太華真人浮動著下巴長須，做出思考模樣。
沉默片刻，他才開口。
“一張白布，長四尺、寬六尺！”
聞言，小月母親看了看丈夫，互相點頭後，決然道：
“我現在就去買。”
太華真人一笑，等她離開之後，看看小月，又將視線轉到陸行身上。
“巡守大人，孩子身上的陰氣極重，尋常妖血製作的符籙將毫無作用，恐怕得需要您身上的熱血，來製作符籙……”
人血製符！
小月的父親聞言，心頭一驚。
他一介凡人，但也知曉些許常識，符籙，通常是由妖血繪製而成的。
人血製符，恐怕有違倫理，但為了女兒，顧不得那麽多了。
想到此，他看向陸行，目光起了變化，想要再次跪倒。
然而，陸行眼疾手快，單掌伸出，立刻鉗製了他的肩膀，令其身體無法下沉。
“要我的血，當然可以，不過你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目光陰冷，緊緊盯著神情平淡的太華真人，陸行厲聲道。
他有種猜測，太華真人，或許是一個傳教者。
天一教自導自演，扮鬼驅鬼，來誆騙無知居民，收集信徒。
至於太華真人那位被鬼嚇死的師弟，他未曾見過屍體，也就無法分辨真假。
嚇死之人，臉色鐵青，眼珠外凸，麵容驚懼、扭曲。
有意偽裝，且無人懷疑，坊衙的仵作，應當不會剖解屍體，還是很容易被誆騙的。
“嗬嗬。”
太華真人也不惱怒，扭轉身體，自顧自的走向角落。
“世間萬物，陰陽對立；死者為陰，生者為陽。”
“不！”陸行搖頭，反駁對方。
太華真人神情平靜，對著陸行捧手，示意他繼續下講。
“單論人而言，生命由靈魂與肉體組成。”
陸行自是毫不客氣，繼續道：
“肉身衰弱，無法容納靈魂，是死；靈魂敗亡，魂力散盡，也是死。不過，從個體角度來講，這才能稱之為死亡。”
“放眼整個族群，人之死，不過是靈魂本源消散在天地罷了，還會在母胎幼體當中重新匯聚，化為i新的生命，再次誕生。”
一番解釋，小月聽的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依偎在父親腿邊。
而小月之父暈頭轉向，雖然心急如焚，但也不該催促。
“巡守大人說的這些，與現在有何關聯？”
太華真人聽完，似是有些不理解。
“嗯……”陸行短暫停頓，沉吟道：
“我想說，在這個世界，生老病死，相互糾纏，並不對立。生命，便是如此重複的……輪迴！”
“嘶——輪迴？”聽見此言，太華真人少見的浮現出一抹動容。
“巡守大人說的有道理……”他讚許道，向陸行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而然神情倏然一變，嚴肅起來。
“但是，巡守大人錯了！”
“錯了？”小月父親心中又一驚，他雖聽不懂陸行所言，但其中一部分，可是這個世界由來已久的傳說。
難道自古以來的傳說，便是錯的？
陸行臉色淡然，一幅願聞其詳的模樣。
太華真人見此，嘴角上揚，似乎有些得意。
而後，他嚴肅起來，輕輕仰頭，目光深邃，看向屋頂某處陰暗角落。。
“巡守大人，我所說的生、死，是根本意義上對立的生死。”
“萬物生靈，從來都以為自己是‘活’在這個世界，殊不知這個念頭帶來的可怕負麵，就是默認為還存在著一個‘死’的世界！”
陸行聞言，瞳孔瞬間微縮，心思頓時活躍起來。
不無可能！
或許，玄幻的世界並不是唯心的，一定存在規則可言。
但在眾生的念頭凝聚下，說不準真能成就出一個隱秘的世界……亡者的世界。
屋門敞開，太華真人站在門口，指點著小月父親將零散雜物般在角落，在屋中騰出一片空曠。
院內，陸行感覺自己自己衣袖晃動，轉頭一看，發現是小月趴在其母親肩膀，伸出小手而來。
“小月！”
小月的母親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一把拍掉女兒伸出的胳膊，並且陸行投去一個歉意目光。
“小女頑皮，煩請巡守大人不要責怪。”
道歉過後，她又向旁邊挪動幾步，與陸行拉開距離。
“頑皮是小孩子的天性，無妨。”
陸行揮揮手，不在意道。
看著屋內指點來、指點去的太華真人，他輕輕轉頭，又看向小月母親，沉吟道：
“大嬸，這個老頭，你們是從哪裏請來的？”
“太華真人嗎？”
小月母親聞言，略顯猶豫，但想起陸行的巡守身份，便不再隱瞞。
“前些天，小月的事情傳開後，便有天一教的道長聞聲而來，但他法力不夠，遭遇了不測；幸好臨死前留有遺言，讓我們尋覓他的師兄，也就是太華真人……”
聞言，陸行稍加思索，繼續提問：
“那這天一教，你們此前可曾聽說過？”
他來天樞城沒有幾日，並不了解城內狀況，更別提去了解什麽勢力、宗教。
“這倒沒有……”
小月母親聞言，遲疑片刻，臉上隨即浮現出狂熱之色，似乎想起了什麽。
“但道長的師弟說過，天一教的宗旨，是奉天傳道，驅鬼行善、度魂往生；道主會庇佑教徒，外邪不侵，福祉昌延……”
陸行蹙眉沉思，隻見其說著狂熱、虔誠的話語，正要接連不休時，卻被出聲打斷。
“巡守大人，屋子已經準備好了。”
太華真人掌心豎在身前，故作高深，對著陸行喊道。
“進去吧。”
瞥了一眼剛剛閉口的小月母親，陸行沉聲道，先行進屋。
這是一處雜物間，柴房，並不住人，四周角落、屋頂房梁都掛著沾滿灰塵的蛛網，因此顯得十分破敗。
即使騰出空餘，地上還是散落著雜草、木屑，不過並無影響。
一家三口，加上一老一少，圍站一圈。
陸行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太華真人。
“老頭，說說看，你要如何驅鬼？”
他的問題，也是夫妻二人在意的。
見到四人投來的目光，太華真人浮動著下巴長須，做出思考模樣。
沉默片刻，他才開口。
“一張白布，長四尺、寬六尺！”
聞言，小月母親看了看丈夫，互相點頭後，決然道：
“我現在就去買。”
太華真人一笑，等她離開之後，看看小月，又將視線轉到陸行身上。
“巡守大人，孩子身上的陰氣極重，尋常妖血製作的符籙將毫無作用，恐怕得需要您身上的熱血，來製作符籙……”
人血製符！
小月的父親聞言，心頭一驚。
他一介凡人，但也知曉些許常識，符籙，通常是由妖血繪製而成的。
人血製符，恐怕有違倫理，但為了女兒，顧不得那麽多了。
想到此，他看向陸行，目光起了變化，想要再次跪倒。
然而，陸行眼疾手快，單掌伸出，立刻鉗製了他的肩膀，令其身體無法下沉。
“要我的血，當然可以，不過你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目光陰冷，緊緊盯著神情平淡的太華真人，陸行厲聲道。
他有種猜測，太華真人，或許是一個傳教者。
天一教自導自演，扮鬼驅鬼，來誆騙無知居民，收集信徒。
至於太華真人那位被鬼嚇死的師弟，他未曾見過屍體，也就無法分辨真假。
嚇死之人，臉色鐵青，眼珠外凸，麵容驚懼、扭曲。
有意偽裝，且無人懷疑，坊衙的仵作，應當不會剖解屍體，還是很容易被誆騙的。
“嗬嗬。”
太華真人也不惱怒，扭轉身體，自顧自的走向角落。
“世間萬物，陰陽對立；死者為陰，生者為陽。”
“不！”陸行搖頭，反駁對方。
太華真人神情平靜，對著陸行捧手，示意他繼續下講。
“單論人而言，生命由靈魂與肉體組成。”
陸行自是毫不客氣，繼續道：
“肉身衰弱，無法容納靈魂，是死；靈魂敗亡，魂力散盡，也是死。不過，從個體角度來講，這才能稱之為死亡。”
“放眼整個族群，人之死，不過是靈魂本源消散在天地罷了，還會在母胎幼體當中重新匯聚，化為i新的生命，再次誕生。”
一番解釋，小月聽的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依偎在父親腿邊。
而小月之父暈頭轉向，雖然心急如焚，但也不該催促。
“巡守大人說的這些，與現在有何關聯？”
太華真人聽完，似是有些不理解。
“嗯……”陸行短暫停頓，沉吟道：
“我想說，在這個世界，生老病死，相互糾纏，並不對立。生命，便是如此重複的……輪迴！”
“嘶——輪迴？”聽見此言，太華真人少見的浮現出一抹動容。
“巡守大人說的有道理……”他讚許道，向陸行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而然神情倏然一變，嚴肅起來。
“但是，巡守大人錯了！”
“錯了？”小月父親心中又一驚，他雖聽不懂陸行所言，但其中一部分，可是這個世界由來已久的傳說。
難道自古以來的傳說，便是錯的？
陸行臉色淡然，一幅願聞其詳的模樣。
太華真人見此，嘴角上揚，似乎有些得意。
而後，他嚴肅起來，輕輕仰頭，目光深邃，看向屋頂某處陰暗角落。。
“巡守大人，我所說的生、死，是根本意義上對立的生死。”
“萬物生靈，從來都以為自己是‘活’在這個世界，殊不知這個念頭帶來的可怕負麵，就是默認為還存在著一個‘死’的世界！”
陸行聞言，瞳孔瞬間微縮，心思頓時活躍起來。
不無可能！
或許，玄幻的世界並不是唯心的，一定存在規則可言。
但在眾生的念頭凝聚下，說不準真能成就出一個隱秘的世界……亡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