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群鳥清明,站在枝頭排列跳動,扇膀晃腦,悅耳脆鳴。


    樹下,墨大夫托著老邁的身軀,上下拉扯關節,正在晨練。


    他晃著腰椎,忽然停止動作,看到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靠近過來。


    “陸行,什麽時候迴來的?”


    然而,陸行並未迴答,行色匆忙,徑直從他麵前走過。


    “……”


    陸行腳下生風,迅速向著陳鐵家中趕去。


    昨晚那隻祟並沒有死,他必須得去查看一番,找出威脅,以免後患。


    急切之下,他甚至未注意到有人與他搭話。


    “喲,陸行,起的挺早啊!”


    易浪大汗淋漓,練習著八玄刀法,見到陸行,打了個招唿。


    陸行點頭迴應,繼續前行,腳步忽然放緩,看到楊紫清攔在麵前。


    “阿行,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楊紫清抿著嘴唇,低頭說道,心中萬般愧疚,她鼓起勇氣抬頭,剛欲開口,卻發現麵前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陳鐵家中,屋門大開,門板外部似乎被火灼燒過,熏的黑糊一片。


    走進屋內,陸行環視四周,仔細查看,並未看到有明顯搏鬥痕跡,似乎一切正常。


    想起陳鐵濕漉漉的衣服,陸行移動視線,瞥見屋子角落,擺放著一個外表漆黑的水缸。


    他走過去,手指輕微摩擦,指尖即刻沾染上些許黑汙。


    “熏黑的……”


    陸行呢喃道,旋即走出門外,察看附近情況。


    他搜查周圍後,並無收獲,於是向附近的村民打聽情況,而他們昨夜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那隻祟,應當沒有去往村中。


    那麽,按照祟複活之後,襲擊陳鐵的行動路線,應該是往村子邊緣行動的。


    推斷至此,陸行動身尋去。


    果不其然,他站在籬牆之下,麵前,則是一個被燒灼出的洞口。


    “那東西,跑出村……”


    陸行來到村外,花費時間繼續尋找,卻始終找不見那怪物的身影,最終無奈返迴。


    他找些雜物,將漏洞暫時堵上,決定之後再找人修補,這才返迴村內


    籬村,村子中人群聚集,吵吵嚷嚷。


    地上,白布遮蔽,零零散散躺著不少屍體,有狩獵隊成員仍在挨家挨戶搜查,不斷發現新的死者。


    陸行剛剛迴歸,見到此景,心情頓感沉重,猶豫片刻,才緩緩走了過去。


    楊父指揮著狩獵隊,檢查屍體,安撫村民情緒。


    楊紫清與子澈站在一起,雖在人群之中,卻被眾人孤立,遠遠的拉開距離。


    “離它遠點,半妖殺人不眨眼的!”


    “傳聞是它與陸行聯合,謀害了大王……”


    村民毫不避諱,對著子澈指指點點。


    此時,出於楊家與陸行的關係考慮,易山海已經主動退出狩獵隊,穿著便裝,身邊僅餘幾個衷心狗腿,姍姍來遲。


    “喲,陸兄弟,真是許久不見呐!”


    人未到,聲先至,易山海遠遠便拱起手,笑容滿麵,打著招唿。


    此人當真有些眼色,知難而退,並未與楊父引起太大衝突。


    陸行扭過頭,臉上並未情緒,


    “易隊長,別來無恙。”


    易山海揮揮手,示意跟班離開,自己則湊到陸行麵前,壓低嗓音,小心翼翼道:


    “聽說路兄弟除去了大……呃,鼠妖,連巡守都被你燒死,不知是否屬實?”


    “並不是。”陸行平淡迴道,旋即轉過身,對著前方圍觀屍體的村民,提高了嗓音。


    “鼠妖,為非作歹,禍害籬村!”


    此話一出,吵雜的村民齊刷刷調轉頭來,看向身後。


    他們帶著各樣情緒,或好或壞,將異樣的眼神投向說話的陸行。


    “阿行……”楊紫清輕聲呢喃,心中悔意湧現。


    昨日,當陸行、巡守、還有白袍蒙麵的子澈墜落之時,她一度選擇信任巡守,認為陸行勾結鼠妖。


    但子澈已將事情大概與她講述,她後悔昨日對於陸行的不信任,那種行為,恐怕已經在二人之間加上一道深深的隔閡……


    吸引眾人目光,陸行正色起來。


    他知道那些人因何而死,或嘴唇青黑、或脖頸勒痕。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因服毒,或上吊自殺而喪命。


    歸根結底,這些死者,都因自己或時家人的愚昧、盲目而死!


    南佑峰山頭塌陷,加之鼠妖死亡的消息,讓他們的信任崩塌,對未來無所適從,便選擇一死了之,甚至拉上家人。


    陸行掃視村民,臉上帶著明顯譏笑與不屑。


    “那隻老鼠,逼迫我們將手足、至親當作祭品,甚至把嬰兒培育成嗜血的半妖,反過來殘殺村民,此等暴行,你們竟有人為之認同,與被圈養的肉豬有何區別,簡直不配做人!”


    “……”


    僅僅一夜,就有這麽多人自願為鼠妖殉葬,愚蠢至極,陸行絲毫不留情麵,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或許,曾經迫於鼠妖壓迫,根本沒有機會反抗,無人敢心生歹念。


    但現如今,南佑峰山頂崩塌,鼠妖想必正如傳聞那般,已經葬身山腰洞府。


    村民聞言,有人麵露羞愧,反思過往;有人暗自皺眉,低頭沉思;而有些人,聽到這些話後,反而堅定了內心。


    “你放肆,即使要求獻祭,那也是大王庇護我們,付出的的合理代價罷了!”


    村中老人殘餘不多,此時,便有一個拄著拐杖走出,佝僂著身子,語氣盡顯激動。


    “合理代價?”


    陸行被氣笑了,旋即臉色陰沉起來,殺意漸起。


    這些人,豈能罔顧事實?


    “合理嗎,籬村邊緣那大片廢棄房屋,曾經是否有人居住?現在,你告訴我,他們人呢?”


    他心中氣憤,殺氣浮現,雙眸冰冷,直勾勾盯著那老人,厲聲質問。


    說話的老者無力反駁,被陸行盯得膽戰心驚,冷哼一聲,扭頭避開視線。


    “給我轉過來!”


    陸行怒喝一聲,使用符籙,強行突破老人意誌排斥,用念力隔空捏著老者下巴,將對方脖子生生硬掰迴來。


    哢吧,下巴脫臼,雙顎分離,空氣逼入口腔,唾液大量分泌,從嘴角絲絲滴落。


    老人瞪大雙目,不理解此等詭異之力,臉上絕望而驚恐,


    他肢體掙紮求救,頭顱卻被無形之力固定,麵對陸行,無法逃避。


    此等景象,讓其它有異心村民一時間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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