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位於唐國北部邊陲,距離禦守府約七百多裏,因山頂常年積雪皚皚而聞名。特別是夏天的時候,登一次山就能感受到春、夏、秋、冬,四季變幻。


    清晨初升之際,站在山腳向上觀看,雄偉的山峰直入雲霄,仿佛是支撐天地間的巨柱。


    李尋仙白衣勝雪腰懸寶劍,癡迷的看著這幅美景,眼中隱隱有霧氣升騰。


    “我李尋仙迴來了!”一聲長嘯中氣十足,震得花草樹木抖動不休,無數小獸驚慌失措。


    “師父,我迴來了!”白衣劍客呢喃一句再也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抽出飛仙劍丟在空中,一腳踏上衝天而起。


    禦劍之術!


    隻見白衣劍客速度飛快如同一道閃電逆流而上,強勁的風壓吹散了他的頭發,可卻掩蓋不住雙目中的火熱。


    太久了,離開宗門太久了,離開師父太久了!


    劍光穿過一團團如同棉花般的雲朵,最後眼前豁然開朗,雪白的山頂上是一片熠熠生輝的亭台樓閣。


    天山劍宗山門。


    李尋仙劍指一引,劍光變向飛入巍峨的殿宇中。


    ……


    長安城,唐國國都所在,坐落於田州郡北部,城牆雄偉高達百丈一眼望不見頭,四麵光禦敵用的甕城就有三十二座,占地十萬畝人口直逼千萬,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城。


    而因為人口實在太多,為了方便起居城內光人工運河就開鑿了兩條,北通紅河南達嘉陵江,不光滿足了城內用水,還造就了不少美不勝收的城中水景。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驛館裏的淮國使團氣氛壓抑。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所有動作都是小心翼翼輕拿輕放,以免惹怒了正在氣頭上的八皇子殿下,盡管他平日並不在意那些繁枝末節。


    精致典雅的書房中,身穿金袍的趙一年來迴踱步滿臉都是怒氣,楚青山坐在桌前,捧著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


    他們已經來到這裏三天,可別說唐國皇帝,就連有頭有臉的各部官員都沒見過一個,仿佛被人遺忘了一般。


    與之相反的是蒙國使團,來到長安的第二天就被請入大明宮接見。


    “青山,這都到什麽時候了,趕緊想想辦法啊。”


    楚青山笑著放下書:“殿下您應該知道,現在咱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萬事都要看對方臉色再著急也沒用,靜觀其變吧。”


    “靜觀其變?”趙一年一屁股坐在少年對麵,滿臉的不可思議:“現在可不是靜觀其變的時候,唐國對咱們不理不睬卻接見了蒙國使團,再這麽放任不管的話恐怕……”


    “殿下稍安勿躁。”楚青山說著伸出白皙如同女子一樣的手臂,取過茶壺倒了兩杯,推了一杯到對方麵前自己則端起一杯,不急不緩的用蓋子撥了撥茶葉末,輕輕抿了一口。


    見他如此淡定,金袍少年心裏也有了底,舉杯喝了口茶問:“別賣關子了青山,你看出什麽了?”


    楚青山嘴角輕輕勾起,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容:“我且問你,我們與蒙國同時入城,為何唐國朝廷要區別對待?”


    趙一年聞言苦笑:“本王就是不知道才著急啊!素聞唐國皇帝體弱多病,很多政事都是由皇後定奪。”說著壓低聲音:“你說會不會是這個皇後獨攬大權卻是個鼠目寸光之輩,看不懂當今局勢?”


    楚青山臉上的笑意僵住:“我的殿下啊!切莫小看唐國女人,據我所知唐國民風開放女子為官者比比皆是,能力也不輸於男子。而皇後能把偌大帝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又豈是等閑之輩?”


    金袍少年燦燦一笑:“我就開個玩笑,你說你說。”


    楚青山深吸一口氣:“依我看這事對我們來說非但不是壞消息,相反還是個好消息,殿下可知什麽叫欲擒故縱?”


    金袍青年聞言臉色稍緩:“細細說來。”


    楚青山放下茶杯:“我猜對方此舉就是為了讓咱們自亂陣腳有所忌憚,誰不知道大淮國富甲天下?他們到時候正好可以獅子大開口。”


    趙一年恍然大悟:“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豁然開朗,沒想到自詡上邦的唐國居然會玩這一手。”


    楚青山滿臉唏噓:“國家之間交涉就是如此,沒有什麽仁義道德,步步緊逼寸土不讓。”說完歎息一聲:“如今淮國這個局麵,半數州郡都被人所奪,殿下還是想想能拿出多少籌碼吧,依我看唐國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趙一年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雙拳緊緊攥住:“放心,無論如何本王都相信淮國一定能挺過來。”


    楚青山點了點頭,重新捧起書本看了起來。


    酒神居!


    是長安有名的釀酒作坊,據說是有獨門古方,釀出來的酒以香氣襲人而著稱,有聞之即醉的美譽。


    秦雨寒麵無表情的來到櫃台前:“老板,給我來兩壇你們這裏最好的酒。”


    掌櫃的是個中年男人,個不高身材有些發福,聞言滿臉笑容的介紹:“這位女俠,咱們這酒神居隻有一種酒名曰‘百裏香’這可是咱們長安城的特色名酒,要不您來壇嚐嚐?”


    黑袍銀甲的女子聞言點了點頭:“行,那就給我來兩壇。”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二十兩的銀錠放在桌上。


    掌櫃的見狀滿臉苦笑,搓著手道:“女俠,這銀兩它……不夠啊!”


    秦雨寒眉頭輕簇:“這麽貴?”


    她護衛使團一路行來,唐國因國力昌盛百姓富足,所以物價也十分低廉,尋常酒館最好的酒也不過五兩銀子一壇。


    掌櫃的和顏悅色的解釋:“女俠明鑒,本店的‘百裏香’全天下獨此一份,釀酒所用的材料十分金貴,一壇酒光成本就要百兩紋銀。”


    說完歎了口氣:“我看女俠也是愛酒之人,這樣吧,二百兩銀子兩壇,就算咱們交個朋友。”


    秦雨寒搖了搖頭:“算了,我沒帶那麽多銀子。”說著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掌櫃的挽留聲:“女俠留步,這麽好的酒錯過了就是天大的遺憾,要不然就八十兩銀子,不過小店隻能賣給您一壇嚐嚐鮮。”


    “不用了!”秦雨寒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轉眼間就消失在門口的人流中。


    國家正直危難之際,他的俸祿全部捐給了兵部充作軍費,哪裏還有多餘銀錢買八十兩一壇的酒?


    走在喧鬧繁華的街道,秦雨寒一時間有些恍若隔世。


    直到街角處,女子心中突然湧起一絲莫名的悸動,連忙迴身看向酒神居方向,可人山人海哪裏還能看得真切。


    一聲歎息後,黑袍女子快步走向驛館方向。


    酒神居中。


    張子龍眯著眼嗅了嗅鼻子:“老板,酒不錯啊。”


    掌櫃的看少年一頭短發,身上穿著連袖子都沒有的破敗長袍,臉上頓時有些不太好看,可是礙於對方全身布滿銀色傷疤與身後那柄長劍,隻能賠笑道:


    “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愛酒之人,此酒名為‘百裏香’是用上古秘方所釀,在咱們長安城名頭那可是響當當的。”說著壓低聲音:“就連很多王公貴族喝了都讚不絕口,就是這價錢……”


    還不等少年迴話,呂厚氣喘籲籲的從外麵跑進來:“我說無心老弟你可真行,剛進城就到處亂轉,迷路了怎麽辦?”


    張子龍聞言朗聲一笑:“六扇門那麽大名頭,隨便找個人問一問就行了,怎麽可能會迷路?”


    呂厚搖了搖頭,拽著少年就向門外走去:“行了,朱雀已經先一步迴去了,要不了多久郭大人可能就會接見你,咱們趕緊迴去等著,他那人脾氣可不太好。”


    六扇門?!


    那名掌櫃聞言連忙在旁邊挽留:“六扇門的官爺請留步,百裏香賣別人都是二百兩銀子,官爺如果喜歡的話一百兩銀子一壇,怎麽樣?”


    其實掌櫃的並沒有說謊,他這酒光成本就要一百兩銀子,可誰叫對方是六扇門呢,如果能與之交好對自己的生意定會大有裨益。


    張子龍眼睛一亮掙開呂厚的手:“既然掌櫃的這麽熱情……”


    “啪!”少年從懷中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金珠拍在桌上。


    “給我來一百壇,直接送到六扇門總部衙門。”


    呂厚聞言目瞪口呆:“老弟,你要幹什麽?”


    一百壇?


    掌櫃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拿起那粒金珠仔細打量片刻:“這位大人稍等。”


    說完從旁邊取過一張宣紙鋪在桌麵,又從櫃台下取出盒紅色印泥,拿著金珠沾上紅印在宣紙上這麽一撚。


    雪白的宣紙上頓時出現一行清晰小字。


    ‘唐朝通寶紋銀一萬兩’


    小字後還有個米粒大小的精巧印章,方方正正,裏麵刻著的四個蠅頭小字‘戶部錢監’。


    掌櫃的哭的心都有了,本來想賣個人情,沒想到對方出手如此闊綽,這筆買賣可虧大了。


    呂厚在旁邊苦笑不已:“我說老弟,雖然郭大人愛喝酒可你這麵都沒見過,就不怕萬一犯了什麽忌諱?”


    張子龍眯著眼:“禮多人不怪,初來乍到的就算我請六扇門的弟兄們喝酒了。”說完轉身就走:“老板,兩個時辰內,六扇門總部衙門。”


    “是,大人!”掌櫃臉上的笑比哭都難看。


    ……


    六扇門總部後堂,健碩中年滿臉劫後餘生的喜悅:


    “可算是平安迴來了,那日你剛出長安我就心神不寧,隨後立刻派玄武隨行策應,沒有事真是萬幸萬幸。”


    黑裙女子麵上有些不快:“郭大人,下官現在是六扇門副都統,您的下屬,不用這麽多禮。”


    健碩中年聞言眼中閃過欣賞之色,麵色隨之一肅:


    “行,那咱們就公事公辦,你呈上來的文書本官都看過了。鐵劍力士汪子真當年的案子我也有所耳聞,鬧事行兇殺了一個橫行霸道的郡守公子,本來沒多大事,可是那個倒黴鬼卻與郡主有婚約,所以才會重判流放。”


    “這麽多年過去,早就已經沒人關注他了,加上這次確實有些功勞,免刑也算合理。但是……”健碩中年話鋒一轉:“你如此力保一個外人在六扇門任職,這可跟唐國律法不符。”


    六扇門總部乃唐國最機要的衙門之一,所有差役都是在各地連續考察三次均為優者才有資格調任。


    唐國官吏是三年一考核,也就是說必須在地方上勤勤懇懇幹滿九年才有資格來長安總部衙門。


    朱雀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這個無心的本事我在公文中也詳細介紹過了,郭大人難道認為下官在誇大其詞?”


    魁梧漢子擺了擺手:“不是說我疑心你,而是這與法不合,這個口子一旦開了以後想要堵上就麻煩了。而且想要進咱們這扇門就必須要保證絕對可靠,你覺得一個身份成謎的人方便進來麽?”


    “他一個佛門行者受佛法熏陶,必然不會有所歹心。而且畢竟也算救過卑職一命,這份人情還是要還的。”


    “嗯~~”魁梧中年沉吟片刻:“這樣吧,由六扇門出一份推薦信,然後朱雀你自己去找那些說話管用的人,如何?”


    黑裙女子先是皺眉,隨後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卑職明白了。”


    “那你說給他提個什麽官職合適?”


    朱雀想了片刻:“大理寺少卿倒是還有個缺,也算是咱們六扇門的抬頭衙門,算是自己人。”


    健碩中年點頭應下,心裏卻有些驚訝。


    大理寺可不簡單,不僅掌管國家所有重案要案的複審工作,還有審理長安城裏官員罪犯的權利。而少卿雖然隻有從四品官身,可在大理寺也隻在大理寺卿王方之下。


    最重要的是六扇門本身就是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部分離出來的部門,一個大理寺少卿在這任職,那可就不能按照一般的捕快對待了。


    看來朱雀很看重這個名叫無心的行者。


    ……


    黑裙女子拿了推薦文書直接告辭離開,剛出大門就看見站在牆根處的二人:“你們在這幹什麽?”


    呂厚憨憨一笑:“好巧啊朱雀,沒想到還沒分開一會就在這裏碰見了,可能這就是佛門所說的緣法吧。”


    張子龍滿臉無奈:“呂大哥說你們頂頭上司很快就要見我,所以硬拉著我過來候著。”


    朱雀看了眼呂厚又看了眼少年:“他騙你的,就你這點事還輪不到郭大人親自接見。”


    少年斜眼看著呂厚:“呂大哥,要不然今天咱們就借著六扇門這塊寶地比劃比劃?”


    體型臃腫的青年一咧嘴:“這不是想借你的麵子跟朱雀妹妹多說兩句話麽?”說完拍了拍胸脯:“走,老哥帶你去看看長安城的繁華之處。”


    “打住!”張子龍叫住他,從懷中取出黃姨給的那塊令牌:“我來這還有一事,郭正平你們可認識?”


    朱雀與呂厚麵麵相覷神色古怪,前者接過那塊令牌打量了片刻:“自然是認識,不過這是什麽令牌,怎麽我都沒有見過?”


    張子龍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當然其中隱去了很多細節:“那位前輩讓我拿著令牌來找郭正平,而你們二位又是副都統大人,那就幫我引薦一下吧。”


    呂厚接過那塊令牌頓時一愣:“這居然是五十年前的六扇門令牌。”再仔細辨認後更是驚訝:“並且是大都統的令牌。”


    張子龍聞言一愣,難道那個老郭曾經還是六扇門大都統?


    呂厚不敢怠慢,說了句“稍等!”人立刻飛奔進了大門。


    朱雀盯著少年質問:“你不是說來唐國就是為了一盞引魂燈麽?怎麽又多出這麽一檔子事?”


    張子龍單掌立於胸前:“阿彌陀佛,這是師門托付並非我自己的事,所以當初就沒說。”


    黑裙女子冷笑一聲:“半真半假!無心,你難道忘了本官能識破謊話麽?”


    張子龍笑而不語,沒一會呂厚快速跑了出來:“無心老弟,郭大人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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