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龍站在鯨海艦前,遙望著天邊那處燈火通明的港口。身旁納蘭雅雅問:“怎麽辦,直接打過去?”


    少年搖了搖頭:“熄滅所有燈火,讓鯨海艦下沉,咱們潛行過去。”


    馮陣領命下去,沒過片刻戰艦上就陷入漆黑,與夜幕融為一體。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鯨海艦悄無聲息的航行到了入港口,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張子龍突然指著前方一艘有些破敗的小型戰艦:“拿下此艦,先搞清楚島上實力如何。”


    戰艦靜悄悄的追了上去,直到齊平才緩緩升高。甲板上三百白袍士卒手持長刀,居高臨下目光冰冷的打量著下方歡唿的海賊。


    不論是海寇還是海賊,對於他們披麻軍沒有任何好感。


    “海妖~~~”


    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唿,戰鬥就已經結束。殘破的戰艦停止航行浮在海麵上,甲板上跪著一片五花大綁的海賊,包括那名臉上刺有圖騰的赤膊大漢。隻不過此時的他已經鼻青臉腫,一臉驚恐的看著附近麵無表情的白袍漢子。


    馮陣隻用了一刻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順著鯨海艦拋下的繩索迴來複命。


    風月港本地人口隻有一萬左右,其餘大多都是南來北往的商旅。像他們這樣靠劫掠過日子的海賊大概有七十多股,沒什麽非常厲害的高手,都是憑借萬佛國漫長的海岸線避實就虛。


    不過那個赤膊大漢提供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報。三年前風月港突然來了一個人,手段狠辣的整合了他們這些海寇,被尊奉為首領,人送綽號白麵羅漢。


    而最詭異的是他讓海賊們抓萬佛國的和尚,還給每個和尚開了十兩銀子的價碼,所以他們才在劫掠之餘綁架和尚。


    張子龍眯起眼:“這還真是有點意思,羅漢可是佛門的護法衛士,而這個白麵羅漢卻專門跟和尚過不去,難道是結過仇?”


    納蘭雅雅鄙夷道:“那可說不定,萬佛國那麽多和尚,說不定其中就有外表道貌岸然實際上男盜女娼的敗類。”


    少年點了點頭下令:“既然對手那麽弱咱們也就不用藏頭露尾了。點燈,直接衝進去。”


    “直接開火麽?”


    “不用,島上畢竟大部分都是平民商旅,但凡遇見阻擋再反擊。”


    “是!”馮陣領命離去。


    下一刻,風月港港口上的人愕然發現,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一艘龐然大物般的戰艦,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閃著死亡的光芒。


    港口兩邊的炮台第一時間發現了這隊沒有報備的不速之客,二話不說便直接開炮。


    “轟!轟!”炮彈在鯨海艦旁邊炸開,掀起兩道三四丈高的水柱。


    馮陣冷聲下令:“開火!”


    “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


    兩門五眼自輪炮全力開火,港口僅有的兩座炮樓被轟成一堆廢墟,一時間風月港上大亂,無數人驚恐的向島內逃去。


    還有不少海賊的戰艦發動了攻擊,可瞬間就被轟成了海麵上的一堆殘渣。


    一時間港口海麵炮火轟鳴,水柱四起。


    戰鬥隻持續了兩刻鍾,所有抵抗就都被鎮壓。鯨海艦光明正大的占據港口開始登陸,身後是是一片狼藉,三十多艘冒著黑煙擱淺的沉船。


    沒攻擊的商船自然沒有受到攻擊,見勢不妙都調轉船頭遠遠觀望,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


    馮陣率領三百白袍漢子一邊開道,一邊安撫普通百姓不要驚慌,安心待在屋中即可。可但凡遇到手持利刃抵抗的人,不論是不是海寇都當場斬殺。


    張子龍另率二百白袍漢子隨後跟進。納蘭雅雅皺眉:“你不是自詡英雄好漢麽?這麽做就不怕殺錯了人?”


    少年搖了搖頭:“能拿起兵器的就已經做好了被殺的覺悟,再說我又不是聖人,管不了天下蒼生。”


    紅發女子冷哼一聲:“蒲冰說的不錯,你跟她是一樣的人。”


    張子龍笑而不語。


    一個白袍漢子突然從前方跑來匯報:“大人,海邊有很多水牢,裏麵關押的都是和尚。”


    “哦?”少年有些詫異:“你帶五十人去把他們都放出來,另外讓馮陣先停下等等。”


    “諾!”漢子領命帶人離去。


    納蘭雅雅皺眉詢問:“怎麽了,你不是常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麽?為什麽停下?”


    張子龍眉頭緊鎖:“原本以為這些和尚都被殺了,現在看來其中可能有什麽貓膩,先等弄清楚再說。”說著帶隊與前方開路的先頭部隊匯合。


    馮陣連忙上來稟告:“張大哥,島中城裏出現一支上千人的隊伍,正在向咱們這裏趕來。”


    張子龍冷笑:“對方這腦子還真是不太靈光,不據城堅守還敢出來送死。結陣防禦,等我會會那個白麵羅漢再說。”


    風月港總共也就方圓十裏,沒一會雙方就已經相隔百丈相互對峙。


    最前方是個金發碧眼的白臉漢子,長相俊朗體型健碩。他看著這群沉默的白袍士卒大聲喝問:“在下白麵羅漢鳩摩羅,不知道對方是哪條道上的好漢?”


    他們的隊伍雖然有千人之多,可亂哄哄的如同民婦,手中兵器更是千奇百怪,整個一群烏合之眾。


    所有白袍士卒眼中都泛起鄙夷。


    張子龍哈哈一笑,雙手籠袖邁步上前:“在下姓張名子龍,隻是碰巧路過此海路的過客。”


    鳩摩羅看對方隨意到有些懶散的態度,再看看那個剛長出頭發茬的腦袋,心裏頓時有些打鼓:“張少俠可是外來的佛門行者?”


    少年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搖了搖頭:“不是。”


    鳩摩羅鬆了口氣,頓時語氣也硬氣了不少:“既然是過客,我們風月港自然會好酒好肉好招待。可不知我們何處得罪了你們,居然如此興師動眾?”


    張子龍眯起眼:“我就是好奇萬佛國的和尚到底怎麽得罪你了,用的著這麽大費周章麽?還有你身後那些海賊,平日裏沒少作奸犯科為禍鄉裏吧?”


    這句話仿佛戳中了金發漢子的痛楚,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毛都沒長齊就學別人多管閑事,小心今天大爺讓你們走不出風月港。”


    少年臉上笑意漸濃:“那就是沒得談了?”


    “談你娘的屁!給我殺!”鳩摩羅大喝一聲抽出身後闊劍,帶人就向這邊殺來。


    “嗆啷!”


    九龍劍出鞘,兩指寬的纖細劍刃上布滿了衝天劍意。


    “滿嘴噴糞!他交給我,剩餘的你們解決。”張子龍拖劍前衝眼中的殺意凝如實質,周圍人頓時感覺置身於寒冬臘月。


    馮陣有些擔憂,納蘭雅雅大笑追去:“馮大副盡管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他一根毫毛。”


    消瘦青年這才鬆了口氣大喝一聲:“一炷香解決他們!”


    整整五百白袍士卒開始衝鋒,兩軍快速接近,真正交上手的時候就已經是一麵倒的屠殺。


    披麻軍三人為一隊配合的天衣無縫,對方雖然大多都會武功,有的境界還不低,可在他們麵前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


    當金發碧眼的漢子真正麵對殺意盎然的少年時,渾身血液的流動仿佛都減慢了下來,臉色更是變得異常難看。


    雖然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真氣波動,可還是……太可怕了!


    “鐺~哢~”


    九龍劍可是蒲冰都忌憚的神兵利器,剛與巨劍相撞就把對方斬為了兩截。


    鳩摩羅嚇得連忙後退,可是張子龍比他更快,矮身前衝一記提膝撞在對方的防禦真氣上。


    “噗~”


    雖然沒有攻破防禦,可金發碧眼的漢子肺腑已經受到了重創,一口噴出鮮血體型也跟著升空。


    “剛剛邁入馭物巔峰的雜魚,看給你狂的。”一拳轟上對方的真氣,少年就判斷出了對方境界,滿臉嫌棄的抓住對方的腳踝,下一刻用力摔下。


    “轟隆!”


    “哇~”


    塵煙四起中鳩摩羅又嘔出一大口鮮血,護體真氣也隱隱有潰散之意。


    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下一瞬少年手腕翻轉,纖細的劍身直奔對方咽喉。


    “劍下留人~~”


    一個蒼老著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噗~”


    九龍劍擦著鳩摩羅的臉頰刺入地麵,後者的護體真氣在九龍劍自帶的劍氣下,如同刺穿的泡沫化為點點碎芒。


    鳩摩羅手腳冰涼滿臉驚恐,想要站起身可連手指都不聽使喚地顫抖,他從來沒感覺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張子龍收劍入鞘,看著一路小跑過來的悟淨皺眉:“大師想讓我饒此賊首?”


    此時已經沒有了廝殺打鬥的聲音,因為戰鬥已經結束。一千烏合之眾在披麻軍的衝鋒下,不到半炷香功夫就死傷過半,剩下的人滿臉恐懼的跪地投降。


    悟淨一路跑到少年麵前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張少俠千萬不能害此人性命,其中緣由老衲在這裏卻不方便明言。”


    少年看著悟淨:“哦?”


    然後就沒再說話,顯然是要對方給自己一個交代。


    納蘭雅雅一直跟在少年身後保護,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不堪。怎麽說也是馭物巔峰的高手,居然交手不過三招就被少年差點拿了性命,聽到老和尚如此說忍不住鄙夷道:


    “老和尚你好不懂禮,上一次是我們救了你們,這一次也是張子龍聽聞你們又被抓,專程繞道過來解救。你現在居然還為此賊求情,是不是被海水泡傻了?”


    “阿彌陀佛!”悟淨臉上滿含感激與愧疚:“納蘭女俠說的不錯,隻不過這裏麵淵源頗深,可否找清靜之所容老衲慢慢解釋?”


    張子龍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揮手下令:“把這些人全部捆起來帶進城,咱們今晚就在這駐紮了。”


    “諾!”


    ……


    風月港中的小城並沒有名字,事實上就那靠石塊壘的矮小城牆也根本不配有名字。


    白袍漢子押著失魂落魄的海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城,沿途百姓都遠遠的避開,可又指指點點不知道在交頭接耳些什麽。


    差人隨便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了鳩摩羅的老巢所在,張子龍帶著人直奔城北一所偌大的府邸。


    “閻羅殿?”少年冷笑一聲,迴頭看了神情萎靡的漢子一眼:“白麵羅漢住閻羅殿?你還真不怕佛珠顯靈一巴掌拍死你。”


    “嘭~”


    一腳踹開房門,張子龍率先進入,指著留守的那些驚慌失措的海賊道:“統統拿下,反抗者就地斬首。”


    身後白袍漢子魚貫而入,沒用多長時間就徹底掌握了別院。


    此時張子龍已經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主殿:“大師,現在可以說了吧?”


    台下站著的悟淨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納蘭雅雅與站在少年身側的馮陣,麵上露出遲疑之色:


    “阿彌陀佛,事關重大還是……”


    張子龍眯起眼打斷:“我已經說過了,身邊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這裏沒有外人。”


    納蘭雅雅看著二人冷笑:“依我看你這禿驢早就暗中勾結風月港的海賊,現在隻不過是在打掩護罷了!”


    悟淨與癱坐在地的鳩摩羅臉色變得鐵青。


    少年眉頭也皺起:“納蘭雅雅嘴下積德,我相信悟淨大師不是那種人。”


    紅發女子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悟淨歎了口氣誦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張少俠古道熱腸令老衲羞愧的無地自容,相信少俠也非搬弄是非之人,那老衲就直言了。”


    張子龍點頭:“大師放心,張某保證今日無論你所說何事,都不會傳出屋外一人。”


    悟淨點了點頭,又是一聲長歎:“說來慚愧,這是我們萬佛國的一樁天大醜聞。”說著指著一旁的鳩摩羅道:“此人正是我們萬佛國佛主之子。”


    “哈?”支了半天耳朵的納蘭雅雅一時沒反應過來:“我還以為老和尚你要說什麽驚天內幕呢,他是誰的兒子關我們什麽事?”


    張子龍眼中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果然是天大的醜聞。”


    紅發女子連忙追問:“什麽意思?”


    悟淨臉色異常難看:“納蘭女俠,莫非你是故意的不成?”


    納蘭雅雅茫然失措。


    少年小聲解釋:“佛主就是萬佛國的國王,向來都是由佛家修行最高深的大師擔任。萬惡淫為首,你聽說過哪的和尚可以娶妻生子的?”


    紅發女子聞言一愣,接著拍案而起指著鳩摩羅大笑:“不會吧,你居然是和尚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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