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島,應江幫水寨。


    應江幫發展至今經曆了前後四代人的努力,超過百年的經營。雖然說是水寨,其實已經相當於一座小城了,建築結構也多是堅固的磚石結構。


    聚義堂中,魁梧的中年漢子謝正平麵上有些青黑之色,笑道:“皖秋迴來了,你走的這幾天幫內就跟少了主心骨一般,看來你比我更適合這個幫主之位啊。”說著突然看到了女子身後的三個少年少女,疑惑地問:“這些人是?”


    謝皖秋介紹道:“這兩位是唐向陽,曲趣渠,他們是醫神穀的高徒,是我請來給父親你看病的。而這個是他們的同伴,太史幼慈。”


    少年少女三人連忙抱拳見禮:“晚輩見過謝老幫主!”謝正平笑著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然後滿臉不可思議:“醫神穀果然厲害,都說岐黃之術玄奧非常,這麽年輕的小大夫,我可是聞所未聞。”


    “那當然,就沒有我們醫神穀治不好的病。”曲趣渠得意洋洋。謝正平哈哈大笑一聲:“那就勞煩小大夫了!”


    少女點了點頭,上前給中年漢子把脈,眉頭越皺越緊,片刻後收迴手問:“謝前輩,你這內傷有多久了?”謝正平掐著手指算道:“前前後後有好幾次,最早一次應該距今有十一年了。”


    謝皖秋連忙追問:“怎麽樣曲姑娘?能不能治好?”曲趣渠語氣嚴肅的迴道:“謝前輩這內傷時間實在是太久了,經脈中常年充斥著駁雜陰冷的真氣,已經造成了永久性的損傷,這些不是尋常藥物可以醫好的。再加上常年居住在這充滿水汽的應江之上,寒氣早已趁機侵入體內,要是醫神穀的師叔們過來自然可以十拿九穩,可是要是讓我來醫治的話,就很麻煩了!”


    嫵媚女子臉色大變:“怎麽會這樣?我父親可是化形中品的高手,體魄強健修煉的又是水係功法,怎麽會寒氣入體?”唐向陽在旁邊安慰:“你先別著急謝幫主,實在不行等迴頭我迴醫神穀,請父親親自出山給謝老前輩治病,保準藥到病除。”少年拍著胸脯自信滿滿。


    曲趣渠翻了個白眼:“你行了吧唐向陽,還說我整天找長輩告狀,一有問題就找你爹,還要不要臉了?”說完對謝家父女解釋道:“修煉水係功法並不代表寒氣就不侵。功法之間的區別也各有不同,就比如應江水碧綠清澈,深潭之水冷冽通透,海洋之水深邃浩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傷了謝前輩的人修習的大多也是水係功法,而前輩療傷的時候忽略了這種區別,導致體內真氣變得渾濁充滿了雜質。經脈受損之後又寒氣入體,才有了今天的病症。”


    說著問向謝正平:“每次調動真氣經脈都會隱隱作痛,深夜子時常常會感覺手腳冰涼,正午時候稍緩但是一到陰雨天就會全身無力經脈刺痛。我可有說錯?”謝正平滿臉驚訝,讚歎道:“這位小女俠還真是個神醫,都說對了!”


    謝皖秋連忙追問:“那曲姑娘可有辦法醫治?”曲趣渠看了一眼唐向陽道:“他父親是我們醫神穀穀主,由他出手自然可以藥到病除。但是如果由我來醫治的話,時間可能會很長,最少也要半年左右,並且還要搬到遠離江河的陸地上。”


    謝正平搖頭道:“半年時間倒是無所謂,可是我一輩子都生活在這應江之上,讓我離開還不如殺了我痛快,再說現在皖秋剛剛接管幫派,沒有我替她坐鎮可不放心。”謝皖秋白了他一眼直接拍板決定:“醫神穀實在是太遠了,還是請曲姑娘治療吧。現在我才是應江幫幫主,爹你就聽我的,去水雲城住一段時間吧。”


    謝正平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反駁道:“不行,沒了我的威懾,應江上那些水匪可就不會那麽老實了。你初來乍到剛接手幫派,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謝皖秋板著臉道:“不管是對我還是對應江幫,隻有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幫派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會處理妥當,您難道要帶頭違抗幫主的命令麽?”


    中年漢子沉吟良久,最終還是點頭答應。謝皖秋對曲趣渠抱拳道:“一切都麻煩曲姑娘了。”少女點頭來到桌邊,取過紙筆“刷刷刷~”寫了兩張藥方遞給嫵媚女子:“這張方子是內服,每日早晚各一次。而這一張是藥浴的方子,每隔兩天用沸水煮一個時辰,然後倒入浴桶自然放置到能下水的溫度,底下升起炭火泡半個時辰,一定不能讓水涼掉。”謝皖秋不時點頭,把少女的話牢牢記在心底。


    曲趣渠說完又轉身對謝正平囑咐道:“謝老前輩你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再動用真氣了。這段時間也不要修煉真氣,平常沒事就出門多曬曬太陽,這樣才能更快的康複,但是受損的經脈我就沒有辦法了,等你康複後可以去醫神穀走一趟。”


    謝正平苦著臉頻頻點頭,他這辦輩子都在為了幫派打拚,現在突然讓他告老還鄉,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謝皖秋安慰道:“放心吧爹,水雲城離這裏又不遠,我會抽時間多去看你的。你的那些徒弟也可以隨時過去找你請教武功。你就趁現在多指點指點他們也好。”中年漢子聞言臉色稍緩道:“都聽你的,皖秋!”


    另一邊,曲趣渠得意洋洋的來到唐向陽麵前:“怎麽樣唐向陽?我的醫術比你高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吧?”少年苦著臉拱手道:“是是是,曲神醫厲害,在下佩服。”見二人如此,太史幼慈捂嘴輕笑。


    一切順利解決,謝皖秋心情大快,盛情挽留唐向陽三人留下。少年當然求之不得,可是曲趣渠卻直接拒絕:“不用勞煩了謝幫主,我們還有要事必須馬上出發,你應該會遵守約定,派人為我們帶路吧?”


    嫵媚女子點頭:“那是自然。”說著迴頭向後麵喊了一聲:“老廚子過來一下!”一個駝背的中年漢子從後堂走出,來到近前拱手道:“掌櫃的有何吩咐?”這人赫然就是昔日劍俠客棧的那個駝背廚子。


    謝皖秋指少年一行人道:“這三位少年俠客是我們應江幫的恩人,你負責把他們送到平安郡,多帶點盤纏,一定要照顧好他們。”駝背中年拱手領命,走到三人麵前道:“我無名無姓,你們叫我老廚子就好了!!”


    唐向陽三人麵麵相覷,這年頭還有人無名無姓的?


    入夜,水雲城燈火輝煌。與其他地方不同,應台郡位於廣陵城正西方,算是整個福州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雖然前線打生打死,這裏依然十分祥和安寧。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湧動,到處都充斥著街邊小販的叫賣聲與孩子們的嬉鬧聲。


    城外一匹馬車緩緩而來,而城內福來酒樓四層包間,四名少年少女正在對著地圖比比劃劃的商議。


    一身紅裙的時小雪板著臉,眯起狹長的眼眸:“你們快點決定到底參加不參加,他們馬上就要進城了!”一身粗布麻衣的時見雙臂環胸道:“行,算我一個。”對麵的國字臉少年柳一休也連忙道:“還有我,算我一個!”


    時小雪一臉滿意的點點頭,看著一身淡黃色長裙的少女問:“怎麽樣柳小茹?你到底參加不參加?”體態柔弱文文靜靜的少女輕皺秀美,語氣擔憂道:“你到底從哪得到的消息?誰不知道水雲城是我們空空門的地盤,他一個烏峽郡的大貪官,居然敢大搖大擺的過來?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紅裙少女拍著胸脯保證:“消息是東麵撤迴來的門人所說,絕對可靠。現在門中人數眾多開支甚大,咱們也要替家裏分一些憂。”海寇進攻福州,導致空空門在東北六郡的門下弟子死傷不少,剩下的也紛紛逃迴本部。日子……不好過了!


    柳小茹思量再三,最終咬咬牙:“好,我也參加。”時小雪素手一揮:“目標,烏峽郡西逃的大貪官閻所宗,一定要讓他傾家蕩產。”


    水雲城城門處,雖然已經入夜可是因為沒有宵禁,所以城門依然大開。但是畢竟福州正在打仗,因此城門口防守嚴密,上百郡兵檢查盤問出入城門的所有人員。


    如此一來導致水雲城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內,唐向陽挑開車簾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稱讚道:“這水雲城還真是異常繁華啊。”


    曲趣渠理所當然道:“那是當然了,怎麽說也是一郡治所。”太史幼慈點頭讚同道:“小曲說的不錯,不管是哪個郡的郡城,都代表著一郡之地的中心。”


    趕車的駝背中年人突然迴身道:“前麵好像出事了!”唐向陽聞言直接鑽出馬車,好奇道:“哪裏哪裏?”不等中年人迴答,三人就看到了前方大概五十丈處,匯聚了一大群百姓。


    曲趣渠跳下馬車招唿道:“我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前輩你就在車上等著吧!”駝背漢子雖然讓少年少女叫他老廚子就行,可是他們覺得這也太不尊重了,所以就統一稱唿他為前輩。


    老廚子想要阻止,可是唐向陽等人已經跑遠,見狀笑著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人啊。”說完繼續趕著馬車緩緩挪動。這裏是應台郡治所,所以不會出多大紕漏。


    太史幼慈比唐向陽二人要高一些,所以被兩人頂在前方向人群中擠去。白發少年身不由己,隻得苦笑著對旁邊的人連連道歉。好不容易到了前方,眼前的一幕讓三人眉頭一皺。


    人群中間有三輛馬車,旁邊圍繞著上百名官差模樣打扮的漢子。馬隊前麵倒著一個紅色長裙的少女,地上淌了一灘血跡,少女雙目緊閉不知生死。


    一個國字臉,身穿黑袍的健碩少年正在跟對方理論:“你們縱馬撞了我師妹,必須給個交代才行。”少年對麵是一個麵色陰鬱的中年人,一身華美錦袍像個富商,聞言冷笑:“交代?你想要什麽交代?你師妹要不是在我們車隊前麵亂跑,怎麽會被馬給撞到?要怨就怨她自己倒黴吧。”


    健碩少年臉色漲紅:“你這是蠻不講理,要不是你們在人群中縱馬狂奔,我師妹怎麽可能有事?”說著雙拳一握,袖口中落下一副鐵質拳套套在手上。


    麵色陰鬱的中年漢子見狀冷笑:“就憑你一個人,居然想跟我們動手?知道我是誰麽?”少年一臉怒氣:“不管你是誰,你傷了我師妹就是不行。”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揮手道:“給我上,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諾!!”車隊前方八個壯漢領命上前,與少年戰成一團。雙拳難敵四手,黑袍青年頻頻被對方擊中。


    人群中的唐向陽氣憤道:“這些人也太可惡了,仗勢欺人居然如此明目張膽。”曲趣渠同樣義憤填膺,太史幼慈苦笑:“可是對方人多勢眾,咱們上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唐向陽伸手在懷中掏出一包粉末,狡黠一笑:“我自有辦法,你們就看好吧。”說完就要向場中走去。“小子,別搗亂!”他們身後突然伸出一條健碩的手臂,一把把少年給拽了迴來。


    他們身後,正是高大健碩一身麻衣的時見,與一身淡黃色長裙的柳小茹。曲趣渠皺眉問:“他們在這飛揚跋扈,你們不管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攔著我們?”柳小茹柔柔一笑,小聲道:“我們是空空門的人,這人乃是一個大貪官,我們會用自己的方法來懲罰他,你們這群外鄉人就在這看著吧。”


    曲趣渠三人麵麵相覷。


    另一邊,倒地的時小雪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柳一休居然才吸引了八個人的注意,頓時大為不滿暗罵一聲“笨蛋”。心思電轉間“噗~”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虛弱的叫了一聲:“師兄!”


    計劃不是這樣安排的啊!柳一休聞言一愣,連忙揮拳逼退了身前漢子,迴身跑到少女身邊,一臉擔憂的扶起她,大聲問:“師妹,你怎麽樣了師妹?!”時小雪微張櫻唇,含糊不清,少年連忙附耳過去。


    確定外人看不見後,時小雪咬牙切齒的小聲道:“你這個笨蛋,不把他們全部吸引過來他們怎麽行動?趕緊把這幾個人撂倒,然後追著那個閻所宗打,這樣才能製造混亂,知道了麽笨蛋!”


    柳一休被罵的一愣一愣的。“噗~”時小雪卻又是噴出一口鮮血,兩眼一閉又暈倒在地上。“師妹~~~”柳一休大吼一聲,迴身就衝向馬車上那個中年漢子。“砰砰砰~~”幾名大漢麵對外放境界的高手,均被一個照麵捶暈過去。


    麵色陰沉的中年漢子大驚,跳下馬車就向後逃去,嘴裏還大喊著:“愣著幹什麽啊?都給我上!!”場麵頓時混亂起來,柳一休追著漢子跑,身後跟著一群仆役在後麵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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