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龍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趙修武怒斥道:“你要多管閑事?你可知道我是誰?”少年眼神轉冷幽幽道:“廣陵王世子趙修武,怎麽?小王爺想拿身份壓我不成?好大的氣魄啊!不過,鍾元良是我朋友,今天這事我管定了!”


    整個樓內又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趙修武?那不是廣陵王的三兒子麽?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練武奇才,武院求學多年的小王爺麽?他們倆要是真打起來,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趙文華趕緊打圓場道:“張將軍,這都是一場誤會,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不如咱們一起坐下來喝杯酒如何?”張子龍點了點頭道:“我自是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小王爺怎麽想的了?”


    趙修武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咬咬牙冷哼一聲點了點頭。


    二樓雅間內,眾人坐在桌邊,張子龍看著失魂落魄的鍾元良,甩手就是一巴掌,“啪~”鍾元良一個激靈,抬眼一看是張子龍,突然眼眶含淚哽咽道:“張兄,我,我,我……”


    這一幕看的旁邊眾人臉色發黑,都不明白二人到底是什麽關係。張子龍走到門口,拽著那根紅綢拉了拉,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少年爽朗一笑道:“把她叫過來問問不就完了?哪裏用得著這麽麻煩?”


    不到片刻,老鴇推門而入,臉上堆笑躬身問道:“各位貴客有何吩咐?”張子龍直接道:“趕快去把那個晴兒姑娘給我叫過來。”老鴇稱是而去。


    張子龍落座,舉杯道:“剛才是我的不是,咱們幹一杯。”除了鍾元良之外,所有人都舉起了杯子。一飲而盡後少年疑惑的聳了聳鼻子,目不轉睛的盯著趙飛燕問:“這位是?”趙飛燕眼神飄忽,迴道:“我是廣陵王郡主趙飛燕。”


    張子龍皺眉又問:“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趙飛燕打了個哈哈道:“張將軍,看你不像是個登徒子啊,為何第一次見麵就這麽孟浪?”少年搖了搖頭,把心頭的疑惑給拋開。


    趙文華順勢把自己一方的兄妹三人作了介紹,張子龍同樣介紹了方星火等人。眾人又喝了一杯酒後,敲門聲響起,婀娜多姿的晴兒姑娘滿臉害怕的走進屋內。


    鍾元良雙眼含淚,深情的盯著她。張子龍一巴掌打在他頭上道:“看什麽看?沒出息的東西!”鍾元良習慣的迴道:“我不敢了師……”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迴頭羞怒而視:“張兄,咱倆熟歸熟,能不能請你在晴兒姑娘麵前對我放尊重些?”


    金袍少年的話引得眾人一陣莞爾,連滿臉懼意的晴兒姑娘都忍不住掩嘴竊笑了一聲。一直盯著她看的鍾元良傻笑的撓了撓腦袋,旁邊趙的修武撇嘴:“切,原來是個傻子!”


    金袍少年猛地迴頭,惡狠狠道:“傻大個,你說誰呢?”方星火連忙道歉,拉著他坐迴椅子,小聲解釋:“這位可是世子殿下,說話還是要注意點。”那邊趙飛燕也拉著趙修武道:“控製一下三弟,這位少年是上陽台的弟子,咱們最好能跟他把誤會化解了。”在勸說下雙方都安靜了下來。


    張子龍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看著名叫晴兒的少女問:“別害怕晴兒姑娘,我的這位朋友想要娶你,不知你意下如何?”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鍾元良臉色通紅,扭捏道:“張兄,其實……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趙飛燕以手撫額,心裏暗罵了一聲白癡。


    晴兒姑娘滿臉錯愕,片刻後堅定的搖頭道:“迴張將軍的話,楊媽媽對小女子有再生之恩,我早已下定決心要報答她的恩情,所以我是不會離開風花樓的。”鍾元良聞言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問:“可是,可是這地方是青樓啊,你在這裏的話……再說你不是跟我說過,如果能出去的話,想去家鄉看看麽?”


    晴兒搖頭:“就算是青樓又有何妨?這裏已經成為了我的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棲息的地方了。”鍾元良失魂落魄道:“那你曾經說的話都是在騙我麽?”晴兒真誠的看著鍾元良:“除了愛慕鍾公子之外,小女子並沒有欺騙你。我確實曾經想過迴家鄉生活,但是我不能離開,風花樓的媽媽和姐妹們對我都很好,就跟我的家人一樣,我不會丟下他們離開的。”


    張子龍煩躁的抓了抓蓬鬆的長發,嘀咕道:“怎麽這麽麻煩?”而鍾元良滿臉沮喪,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趙飛燕歎了口氣,冷聲道:“哪有這麽麻煩?鍾公子,由我出麵直接把她贖身然後嫁於你,你隻需要來我們王府當差如何?”隨後看著驚愕的晴兒,繼續道:“放心,以後風花樓我們廣陵王府會特別關照,這可是福州最大的靠山,保證她們財源廣進富貴一生。”


    鍾元良眼神閃爍,偷眼打量著晴兒姑娘,明顯是動了心思。可是少女卻眉頭一蹙,躬身行禮道:“多謝郡主的厚愛,隻是小女子是不會嫁給鍾公子的。”趙飛燕不可置信地問:“為什麽?你不是想要報答風花樓麽?通過你讓他們找到了王府這座靠山,再大的恩情也算是報答完了。”


    晴兒臉色有些羞紅道:“可是鍾公子不是我喜歡的人。”鍾元良渾身一僵,喃喃自語道:“不喜歡,不喜歡,她不喜歡我!不喜歡我!”趙文華對此頗感興趣,滿臉好奇道:“鍾公子怎麽看都是一表人才,又是名門大派上陽台的弟子,武功還高強,晴兒姑娘為什麽不喜歡呢?或者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青年俊彥?”


    被問的少女害羞的低著頭,眼光小心翼翼不時的看向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張子龍。在座諸人都驚訝的大喊道:“為什麽?”道道目光從頭到尾的打量著少年:赤腳盤腿粗魯不堪,蓬鬆雜亂的長發像極了野獸。此時,正拿著沒有蓋子的酒壺,“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著酒。


    趙飛燕臉頰劃過一滴冷汗,扶額道:“鍾公子,我看你還是算了吧,晴兒姑娘如此別樹一幟的標準,你是不可能做到的。”鍾元良滿臉的不甘心,一咬牙也脫了靴子,撕開胸前整整齊齊的衣襟,扯掉抹額,隨手撥亂了柔順青絲,盤腿坐在椅子上,用手抓著一把點心就往嘴裏塞,眼中充滿了希翼的看著晴兒,口齒不清道:“晴兒,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


    晴兒眼神充滿同情的看了一眼稍顯狼狽的鍾元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語氣平靜道:“你們都誤會了,小女子仰慕張將軍的原因是他真心帶兵殺海寇,保護百姓的安全。在我四歲的時候,全家就被海寇殘忍殺害了,娘親把我藏在了地窖裏才僥幸逃過一命,所以對於張將軍,小女子是心懷感激的。”


    鍾元良呆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閉嘴不言,晴兒姑娘施了一禮後告罪離開。趙飛燕輕聲道:“有情有義,是個好姑娘。”趙修武點了點頭,瞥頭看了一眼呆坐的金袍少年道:“可惜上陽台獨善其身,你小子沒有在美女麵前表現的機會了!”


    金袍少年猛地迴身,起身撲到張子龍的身邊,一把抱著他的手臂大叫道:“張兄,我要加入你的陷陣營,求求你了!!”趙修武拍案而起大怒道:“為什麽要選他?我這邊可是坐擁八萬新軍的衛邊營,兵力勝過他無數。”


    鍾元良輕蔑的笑了一聲,不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張兄的陷陣營七千就能打新軍好幾萬,你也好意思在這裏吹噓?”趙修武氣得臉上橫肉直顫,拍案而起指著不言不語的張子龍道:“張子龍,你陷陣營敢不敢跟我們衛邊營比試一場?”


    張子龍朗聲一笑,放下手中的酒壺道:“放心吧,我一個也不會錯過,你暫且排倒數第二。”趙修武皺眉問:“什麽意思?”張子龍掰著手指道:“新軍東西南北四大營,你的衛邊營,秦雨寒的綠林營,老牌鄉軍拱衛司、城防軍、廣陵衛、永泉衛、洪安武卒、平安軍、烏峽水軍,還有大名鼎鼎的長陽鐵騎,廣陵城所有的部隊,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為了表示尊重,跟你們的比試我放在了倒數第二。”


    少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番話把趙文華兄妹三人都給震住了,趙飛燕嘴裏發苦,暗罵一句瘋子。趙修武則是少見的沒有惱怒,而是沉思片刻道:“最後應該是秦雨寒的綠林營吧?”


    張子龍平靜的點了點頭。趙修武起身向屋外走去,嘴裏道:“勸你一句,最好不要跟綠林營比試,那裏光馭物境界的二流高手,就能把陷陣營給滅了。”趙文華起身拱拱手,帶著趙飛燕同樣離去。


    待他們走後,張子龍才輕聲道:“打仗,不是靠武功高就行的。”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喝彩聲,屋內四人走到欄杆處向下看去,隻見那個名叫晴兒的美麗少女端坐在舞台之上,懷中抱著一把半人高的古樸琵琶,素手連撥,激昂婉轉的曲調飄蕩開來,少女張嘴清唱,聲音清脆悅耳如黃雀啼鳴。


    這是一曲鄉間小調,講述的是一個美麗少女含淚送別從軍入伍,即將奔赴沙場情郎的故事。曲調悠揚填詞淒美,道盡了女兒家的相思之情。一曲已畢掌聲雷動。


    張子龍輕聲道:“確實是個好姑娘。”鍾元良眼角含淚恨恨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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